「大哥,我知道你跟嫂子感情好,你為了她違背祖宗遺訓,放棄倒斗這個行當,我從來沒說過二話。但是這次實在是太過蹊蹺了,我覺得這次倒斗我們不能去。」
北野虎嘯一臉誠懇地對兄長說道。
北野龍吟苦笑道:「二弟,我知道你的顧慮,我也知道葉家安排我們這麼做,很有可能是不懷好意,但是不管怎樣,我都要試一試——一方面,你嫂子已經有了身孕,我們確實需要不少開銷。
另一方面,葉家答應,只要幫了他們這個忙,以後就不再干涉我跟小葉在一起……」
北野虎嘯急道:「他們的話,你怎麼能輕易相信……」
北野龍吟擺手跟北野虎嘯說道:「二弟,我已經打定主意了,你不用勸我了——不管葉家出於什麼目的,我把這單活兒做了,算是跟他們做一個了結。回來之後,我就跟你嫂子收拾東西去關內,以後遠離江湖了。」
「我知道你對葉家一向看不慣,對這次倒斗也有顧慮——你不去的話,我也不會怪你。」
北野虎嘯嘿嘿笑道:「漠北雙雄向來是同生共死、共同進退,哪次倒斗會少了我了?你放心,這次倒斗我肯定去——不是為了他們葉家,是為了你和嫂子。」
北野龍吟感激地點點頭:「二弟,我勸你也早點放棄這門營生吧,找個老實人過日子,不要再去倒鬥了,自古以來倒斗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咱爹不也是……」
北野虎嘯正色道:「大哥,咱們倒斗不是為了發財,而是為了祖宗遺訓,你金盆洗手了,總歸要有人繼承老祖宗的遺志對不對?咱爹臨走的時候,還特意讓我們發誓,一定要完成祖宗遺訓……」
北野龍吟無奈地搖搖頭:「唉,我們北野一脈歷代列祖列宗都謹遵遺訓,可是這都幾百年過去了,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白白浪費了祖輩多少人的心血……」
北野虎嘯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安慰他說道:「大哥,這個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你以後跟嫂子安安穩穩的過小日子吧。
至於倒斗的事兒嘛,你放心,在你們離開龍城之前,我絕對不會再碰。」
北野龍吟點了點頭,感慨地說:「兄弟,做大哥的對不起你……以後你一個人,一定要小心!」
北野虎嘯咧嘴一笑:「我一個人獨來獨往,有什麼好擔心的?倒是你,以後拖家帶口的,有得罪受咯。」
兄弟兩人相視大笑。
……
第二天,兄弟兩人騎馬趕到了張姓年輕人約定的地點。
另一批人已經到了,正在等他們。三個大漢聚在一堆兒,正扭頭四處張望。張姓年輕人跟一個身形瘦弱、尖嘴猴腮的小伙子在低聲交流。
看到北野兄弟二人來到近前,張姓年輕人清了清嗓子,開始抑揚頓挫地講話,「人都到齊了,我講兩句,這次行動呢,我作為總指揮,負責隊伍的統籌工作。但是具體到實際盜墓的環節呢,各位都是前輩……」
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大漢打斷他的話:
「小張啊,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就不要搞虛頭巴腦的東西了。這幾個傢伙都是哪條道上的?你搭班子倒斗,好歹給我們介紹下,也讓我們心裏有個數。」
這大漢舉止粗魯,說話跟敲破鑼一樣,言語中絲毫不把別人放在眼裏。
張姓年輕人被他打斷,卻也絲毫不以為意,臉上淡淡一笑。
那絡腮鬍可是個急脾氣,沒等他開口就自報家門:
「來來來,我先自我介紹下,我叫杜老大,他叫杜老二,他叫杜老三!「
絡腮鬍用馬鞭指着身後兩個大漢說道:「我們是三兄弟,爹媽給我們起名的時候圖簡單,也不講究,就這麼老大老二老三排下來,哈哈哈哈……」
杜老二跟杜老三一個光頭,一個無須,都是提個魁梧,跟老大模樣差異不大。
這時,旁邊那個尖嘴猴腮的猥瑣漢子拱手道:「哎呀,失敬失敬,原來是號稱塞外三虎的杜家兄弟啊,這果然是氣宇軒昂,一表人才。在下陝西莫老三,外號……」
杜老大粗魯地打斷他的話:「沒聽說過,不認識,你兩叫啥?」
看到杜老大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滿挑釁,北野龍吟微微一笑:「在下北野龍吟……」
「哎呀,哎呀,真是失敬失敬,原來是號稱漠北雙雄的北野兄弟啊,這果然是英姿颯爽,威風八面,幸會幸會……」
這莫老三雖然神情猥瑣面目可憎,但是眼光和見識卻着實很不錯。
杜老大顯然也聽說過漠北雙雄的名號,對這兩人也是心懷忌憚,不敢再用眼神挑釁。皺皺眉頭,意興索然地轉頭向小張說道:
「啥破逼墓啊,要關內關外的請這麼多人?到手之後怎麼分?我們人多,可要拿大頭!」
小張笑着說道:「好說好說,咱們先上馬邊走邊說吧,這一路過去路途遙遠,腳程快的話也得三四天。」
隊伍一行往北走,越走越是荒涼。當晚,眾人在一處叢林邊上宿營。
天色已晚,夜色朦朧。
莫老三收拾了一堆枯柴,燃起篝火,架起鍋爐,忙前忙後地燒水、熱飯、幫眾人飲馬。
小張坐的離眾人遠遠地,手上端着一本厚厚的書看的入迷。
杜家三兄弟四仰八叉地躺在那裏,嘴裏大聲嚷嚷着,肆無忌憚地談論着錢和女人。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莫老三喊眾人吃飯。
大家圍坐在一起,莫老三給每個人面前的杯子裏倒上熱水後,伸手就去抓熱好的燒餅。
杜老大手上的棍子啪地打在莫老三的手腕上。
「哎呦」一聲,莫老三吃疼,餅沒抓住,落在了地上。杜家兄弟一臉壞笑地看着他。
「爺,幾位爺,莫開玩笑,忙活了一天,肚子餓了……」
「肚子餓了吃自己帶的乾糧啊。」杜老大啃了一口燒餅,又抓了一把肉乾塞到嘴裏。斜睨着看他,臉上滿是鄙夷。
「咳咳,那不是,這個,我過來的路比較遠,帶的乾糧路上都吃光了麼……嘿嘿,爺幾位帶的多,分我吃一口。」莫老三搓着手,嬉皮笑臉的看着杜老大。
「分你吃?憑什麼?拿錢買!!!」光頭杜老二惡狠狠地說道。
「這、這、這是什麼意思,大家一起搭班子幹活兒……」莫老三看杜家兄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轉臉看向小張,眼神里充滿哀求。
小張卻好像根本沒有看到杜家兄弟的「惡作劇」,只是一邊細細地咀嚼着餅,一邊專心致志地翻書。
「看他幹什麼?」
杜老大繼續惡狠狠地說道,「咱們杜家兄弟搭班子,向來『碰』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算個什麼雞扒玩意兒,也敢跟我們分食吃?!」
莫老三尷尬地站在那裏,臉上小心地陪着笑。
杜老大手中的棍子一抖,地上的燒餅飛了一道弧線,「準確」地落在旁邊的馬腳下,跟一灘屎尿粘在一起。
「去,撿回來吃了,算我們兄弟借給你的——以後記得要拿錢來還!」杜家三兄弟哈哈大笑。
莫老三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把餅撿回來,默默地用手撕掉邊上粘上屎尿的部分。
「真特麼的浪費糧食!不許撕!都吃掉!」光頭杜老二厲聲說道。
莫老三愣在那裏,手上捏着半張餅,臉憋得通紅。
北野虎嘯站起身來,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張烙餅,走過去遞給莫老三,把他手上那半張餅接過來扔在地下。
「草,什麼意思?」杜老二、杜老三呼的一下站了起來,北野虎嘯轉身正對着他們,臉上毫無懼色。
眼看兩邊劍拔弩張,莫老三緊張地在旁邊勸架。
「別,別,別,爺幾個別衝動,都是出來做事兒的……這餅,我吃我吃,算我欠幾位爺的……」莫老三彎腰就要去撿那半張髒餅,虎嘯一把拉住他的肩膀。「吃個屁,他們故意玩兒你的!」
「咳咳,沒事兒,玩就玩吧,別傷了和氣。」莫老三兩手一攤,嬉皮笑臉地對着杜老二、杜老三說道。
「滾一邊去,你算個雞扒!」
「嘿嘿,早就聽說漠北雙雄在關外道上硬的很,沒人能幹的過,我們杜家兄弟倒要瞧瞧,到底誰的手腳更硬!」杜老二脖子扭來扭去,雙拳捏在一起,渾身骨骼咔咔亂響。
「切磋下拳腳可以,但是最好把你手裏的東西放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北野龍吟看着坐在那裏的杜老大說道。
杜老大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從懷裏慢慢地抽出來,站起身來死死地盯着北野龍吟。
北野龍吟也站起身來冷冷地看着他。
「都給我坐下!」張姓年輕人啪地一下把書合上,站起來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請你們來,是做事的,不是鬧事!
別忘了你們的身份!」
張姓年輕人語氣逐漸嚴厲,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對杜家三兄弟說的。
「哼」杜老大鼻子裡冷哼了一聲,一屁股坐下抓起烙餅和肉乾大吃大嚼。杜家老二、老三也呸呸吐了兩口唾沫,掉頭走開。
莫老三感激地看了北野虎嘯一眼,張嘴想要說什麼,虎嘯擺了擺手。轉頭走到大哥身邊坐下。
北野龍吟皺着眉頭,看着朦朧的月光,心知此行,不像開始想的那麼簡單。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不亮,眾人起身繼續趕路。
莫老三放慢馬步,故意跟北野兄弟兩人走在一起。
「多謝兩位出手相幫,莫老三感激不盡。」
北野虎嘯說道:「那沒什麼,我這個人就是看不慣仗勢欺人的東西。」
北野龍吟看着前面杜家兄弟和小張四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說道:「莫兄弟,你一個關中人,怎麼會跑到關外來碰伙兒啊?」
莫老三一拍大腿道,「嘿嘿,你們不會跟杜家兄弟一樣,以為我是跑來混食兒吃的吧。」
北野龍吟微微笑道:「那倒沒有,能在這條道上混的,手上都會有點本事,我相信那姓張的,也不會無緣無故隨便請個人來搭班子。」
莫老三豎起大拇指撇着嘴說道:「真牛掰,我就服您這眼力界!我確實不是普通人,我們家,祖上背景可深着呢。」
莫老三一隻手放在嘴邊,低聲說道:「昨天啊,主要是我沒來得及表明身份,杜家兄弟如果知道我是誰啊,想巴結我還來不及呢。」
看北野龍吟面無表情不動聲色,莫老三一牽馬頭,跟他並排走在一起,神秘兮兮地說道:「我還沒給他們看我嚇人的紋身呢。」
明知周圍無人,莫老三還是故作姿態地四處張望一下,賣弄似地掀開自己胸前的衣襟。
在他瘦骨嶙峋的胸膛上,紋着一個青色的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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