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紋身的少年 第一一四章：藏地探險

    「嗯，黎天明先生是張教授特邀的顧問——聽說你們剛才已經見過了？」靳國強證實了他的猜測。

    梓楊鼻子裏哼出了一口冷氣。

    老王可沒梓楊這麼好的涵養，當場就不願意了，大聲嚷嚷道，「老靳啊，不是我說你，既然負責這麼重要的行動，做事也要正經一些，怎麼能請黎叔這種不正經的盜墓賊呢？老張也真是，雖然脾氣好，但是也不能什麼人都能交往啊……」

    老王這一咧咧，眾人立刻沉默了。

    蘇睿和甦醒這麼聰明的人，已經猜到了黎叔這幫人的來歷。

    靳國強雖然也對黎叔等人的身份不滿，但是也明白張教授這麼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

    這次探險雖然目標鎖定在西藏，但是真正有用的線索極少，藏區那麼大，基本等同於大海撈針一樣。而且上方對這次的行動也是採取非常保守的態度，要求不能投入太多人力物力，儘量保持低調——而且連自己的官方身份都抹去了。沒有官方的支持，可見行動的難度有多大。

    在這種情況下，聘請黎叔這種專業的盜墓行家說不定會產生意料不到的作用。

    大家對此都是心知肚明，但是沒想到老王這個沒腦子的人會直接嚷嚷出來——而且直接質疑張教授的人品。張教授什麼身份地位，輪得到你這種貨色來品頭論足？

    梓楊桌子下踢了他一腳，緊張地看了看張教授代表團的表情。

    幾位教授得力門生都面無表情毫無反應，眼鏡男翻來覆去研究手裏的茶杯，淡定女呆呆地盯着屋頂的吊燈，阿沖坐在梓楊旁邊，一手托腮，臉埋在罩頭衫里，眼神若有若無，幾個人似乎對師尊的名聲被老王這種粗鄙的人糟蹋毫不介意。

    靳國強有些尷尬地解釋道：「張教授的機構經常要接觸國內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等，交往確實廣泛了一些，不過這次黎天明他們一組人的行動全程由我隨行監控，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

    老王不再言語了，正所謂人微言輕，他也只能在旁邊哼哼唧唧的發發牢騷，真正說起話來屁事兒也不頂。今天他們能坐到這個枱面上來，已經算是人家給了好大的面子了。

    靳國強道：「之前我跟甦醒已經協商過，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以及我們手上的人力資源，我們把這次行動分為三條路線。我們從最有可能留下納粹藏寶隊痕跡的三個方向出發進行搜尋。」

    靳國強繼續說道，「我跟黎天明他們一組，走a路線；

    甦醒博士和霍華德教授，你們美方一組人，走b路線；

    梓楊你們這組人，走c路線。

    ab兩組我都會安排工作人員和嚮導、翻譯。以及一部聯繫用的衛星電話。」

    又看着梓楊他們笑道，「你們這組人是臨時加入的，c路線只是一條備選路線，並不在正式計劃中，所以提前並未預先安排嚮導和翻譯。」

    老王激動地說道，「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們？有本事你讓我走最難的那條路線！」

    梓楊倒是無所謂：「沒事兒，我們到時候瞎走就是了。」

    蘇睿道，「我跟你們一起！我會蒙語、藏語。霍華德教授這邊，由我哥哥跟着就可以了。再說，c組是三條路線裏面最好走的，我也想輕鬆一下啦。」

    聽說蘇睿願意跟他們一起，老王立刻又表示聽從組織安排。

    同時對蘇睿的語言能力表示由衷地讚嘆，「你說你會英語、德語、中文倒也罷了，連蒙語、藏語都會，這也太過分了。我現在連上海話都沒學會！」

    靳國強不理老王的打岔，繼續佈置道，「這次的行動，因為掌握的資料太少，所以每支隊伍都沒有定具體的目標，我們主要是按照藏寶隊可能行進的路線，對沿途的藏民進行調查採訪，同時對一些痕跡進行必要的科考分析，a組和b組都配備有相關的儀器設備，大家也可以自行準備需要的物資，你們有什麼需求的話，跟我這邊再提。費用可以報銷。」

    老王一聽來勁兒了，「可以報銷？唔，那我可要好好算算……」

    靳國強道「你們c組的任務最輕鬆，主要是跟路線上的牧民、藏民交流，看能不能找到當年探險隊經過的蛛絲馬跡，當年經歷過的牧民，到今天起碼也有七八十歲了。」

    梓楊終於明白為什麼上頭對這次探險採取保守態度了，這樣的科學考察跟海中摸蝦差不多，沒有發現是正常的，如果能有發現那才叫撞到鬼了。為什麼要低調？因為怕鬧笑話。

    說不定還真像張教授說的那樣，只當是一次公費旅遊了。想到這點，臉上也輕鬆了很多。

    靳國強捕捉到了梓楊臉上的笑容，但並沒有猜透梓楊心中的真正想法，繼續說道：「我們定好各組人員之後，大家到我這裏領取設備、物資和行程表。」

    像想起什麼來似得，對一直沉默不語的阿沖說道：「張教授說你們三位沒有固定的安排，具體位置由你來決定。」

    「我和青文跟c組行動，青梧跟a組行動。」

    阿沖的話言簡意賅，雖然表情淡然，但語氣里似乎帶着命令一樣，眼鏡男跟淡定女都嚴肅的點頭，看來阿沖在他們中的地位不低。

    「好啊好啊，探險隊一共就兩個女孩子，我跟青文一組最好！可以互相照顧，幹什麼都方便一些。」

    對於蘇睿的主動示好，淡定女不屑一顧，視若無睹。除了剛才阿沖安排任務的時候她點了下頭之外，其他任何人在她眼裏似乎都是空氣，看不見。

    靳國強之前跟阿沖並沒有直接接觸過。他一直以為，這個沉默冷峻的少年只不過是故作高深罷了，年紀輕輕的不見得有多大的本事，張教授派他來只不過是敷衍這個項目而已。

    但是剛才阿沖看似隨意的安排，卻看出另有深意。

    從人員配備上來講，梓楊這一組最弱，而且聽甦醒剛才跟他透露，黎天明一伙人跟他們似乎有嫌隙，由阿沖跟青文親自相隨，保護之意很明顯。

    而b組是蘇教授那邊人做主力，阿沖故意不安排人跟隨，似乎也是主動避嫌，表明自己並沒有監視的意思。

    靳國強突然有些失望。看來張教授對這次探險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啊。想到臨行前上方對自己的冷淡態度，靳國強本來的一腔熱情也有些被澆滅的感覺。

    難道我是唯一對這次探險充滿期待的人嗎？看着對面霍華德一行人漠然的樣子，靳國強開始有些悲觀起來。

    安排好具體事宜之後，靳國強草草吃了點飯菜（幾秒鐘內吞掉一個大肘子，刨了三碗飯），就先行告退，他得去準備後面的工作了。

    阿沖等三人也跟着一起去，臨走的時候，阿沖捏捏梓楊的手，示意有話要說，走到門口，阿沖看着梓楊關切地說，「你身體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梓楊咧嘴笑道，「你怕我有高原反應嗎？放心，我身體很壯！「說着跟阿沖展示肱二頭肌。

    阿沖直接問道：「你在那次沙漠探險中，有沒有沾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梓楊急忙搖頭。

    阿沖點點頭道，「嗯，回頭我聯繫你。」說完轉身消失在夜色里，跟靳國強他們竟不是一個方向。

    看着阿沖消失的背影，梓楊突然想起在陝北的那番遭遇。現在看來，黎叔跟張教授那邊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之前那次陝北荒廟之行，合作很不順利，不知道後來他們怎麼溝通的，起碼現在看來，黎叔跟阿沖之間已經達成了某種和解。

    以阿沖的身份，其實根本沒必要跟c組這些烏合之眾混在一起，他主動要求跟自己一組，明顯在保護自己。想到這裏，梓楊對這個小夥伴內心充滿了感激。

    回到飯店，甦醒也結完賬了，大家正準備散去，老王在包房裏打包酒菜，蘇睿輕輕拉了拉梓楊的手，兩人走出包房，來到大堂一個角落裏。

    蘇睿問：「你跟黎先生他們到底有什麼過節？在風華樓看你們劍拔弩張的，剛才人多眼雜我也沒空問——需要我幫忙嗎？」

    梓楊道，「不用不用，一點小事而已，之前有點摩擦，都過去了。」

    對於小黑的身世和那次廟裏的遭遇，梓楊並不打算告訴蘇睿，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另一方面，他也要遵守黃山跟他的保密約定。

    蘇睿點點頭，「沒事就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直接講，咱們兩個不用客氣哦！」又補充道，「我跟你和老王、小黑他們，都是曾共同患難的同志嘛。」

    梓楊笑笑，像隨便一提道，「這次蘇教授分享的那些寶貝資料，就是那個黨衛軍筆記上的內容吧？」

    蘇睿一怔，「你果然聰明，早就猜到了。」

    梓楊又是一笑，「靳國強千恩萬謝的感激你們，其實不過是個順水人情。」

    蘇睿咬着下唇，不知道如何回答。

    這個梓楊，有的時候像同志般溫暖，有的時候像敵人般冷酷，有的時候像老王一樣二比，有的時候像天才一樣聰慧，有的時候膽小怕事，有的時候勇敢堅決……人格實在是太分裂了。實在是讓人難以琢磨。

    這時候已經在門口的甦醒向她招手，蘇睿道：「那，我先走了啊。」

    梓楊點點頭。

    蘇睿走到甦醒身邊，兄妹兩個人親昵的挨在一起說着什麼。

    看到這番場景，即使知道二人是兄妹關係，梓楊還是羨慕而又嫉妒。

    回到客廳，看到老王還在專心地打包飯菜，頭也不抬地嘟囔道：「大忙人回來啦？阿沖跟你說悄悄話兒，蘇睿跟你說悄悄話兒，全世界都在跟你說悄悄話兒。我們老李同學，地位不一般吶。」

    聽着老王吃醋，梓楊冷笑道，「你還是操心你那個小麗姑娘吧！」

    老王翻着白眼道，「還用你說？你以為我打包這些東西是給你吃的？」

    回到住處，夜已經很晚，隔壁沒有亮燈，葉貝麗似乎已經睡着了，老王提着大包小包在門口愣怔住了，才十點左右，現在就睡了？身體不舒服了？親戚來了？

    梓楊惡作劇地在門上敲了兩下，燈光瞬間亮了，梓楊哧溜一下鑽進自己的房間。

    外面老王跟葉貝麗隔着門對話。

    「誰呀？」

    「是我，王哥哥。」

    「哦，你們吃完啦？」

    「沒吃完呢，我吃到一半想着你身體不舒服，就跟他們打個招呼，提前回來了。」這老王，撒謊都不用打草稿。

    「喏，這是給你帶的夜宵。」

    隔壁響起開門聲。

    「吆，對我這麼好啊，我還以為你要跟天仙姐姐聊到半夜呢。」

    「嚯，這麼大一堆吃的，我哪裏吃得了，你當我是豬呢？」

    「沒事兒，吃不了倒掉，哥有錢。」這混蛋真能打腫臉充胖子，明明是甦醒付的錢好嗎。

    「別那麼浪費啊，拿回去放冰箱，給梓楊哥哥留着。」

    梓楊一緊張，心想這妞子該不會提着東西送過來順便查崗吧？連忙把貼在牆壁上的耳朵拿開，一骨碌翻到床上。

    好在人家並沒有送飯的意思，過了會兒聽隔壁響起關門聲，隔壁老王跟葉貝麗開始嘀嘀咕咕。

    差不多11點多的時候，隔壁老王一臉落寞地回來了。

    梓楊挖苦道，「咋？沒留你住宿啊？」

    老王不理他的挖苦，「小麗明天就回去了。」

    梓楊也覺得意外，「你是不是跟她說什麼了？」

    老王哭喪着臉道，「沒有，我一進去她就哭，說想家了，要回去，我好說歹說才把她勸睡着了。今天她情緒好奇怪，前幾天還好好地。」

    梓楊探口氣道，「傻逼，人小姑娘吃醋了，看你跟天仙姐姐那麼親熱，不鬧情緒才奇怪！」

    老王恍然大悟，黑夜中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嘆氣道，「唉，真是煩惱啊，要麼一個也沒有，要麼一下來兩個，老李你說啊，如果蘇睿跟小麗同時看上我，我該選哪個？」

    梓楊被老王這盲目的自信給震驚了——癩蛤蟆能吃到天鵝肉已經是奇蹟了，還想吃嫦娥？是不是想太多了？

    老王在幸福的煩惱中鼾聲轟轟地睡去。

    小黑今天破天荒的沒有打坐，自從跟黎叔他們相遇後，他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梓楊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幫小黑討回公道。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想睡卻如何也睡不着。又失眠了。

    突然，腦中白光一閃，賽亞化成一道弧光出現，比前兩次黯淡了很多，在角落裏忽閃忽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