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楊恢復的很快,經過兩天的休息後,除了太陽穴處留下寸許長的一道疤之外,其他各處身體機能都已經恢復正常,跟常人無異。護士和醫生對於梓楊的恢復速度都是連連稱讚,誇得梓楊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似乎自己應該半身不遂躺在床上流口水才更合適一些。
老王埋怨道,「這麼牛逼的軍區醫院,刀工怎麼這麼粗糙,你看腦袋上留下這麼一道疤。現在不都講究無疤手術嗎?」
梓楊倒是一點也不介意:「人家是軍隊醫院,做事講究效率不圖好看,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難道還給你附帶整容啊?」
老王道:「你這樣想最好,沒事兒啊兄弟,你不用急,等兄弟們攢夠錢帶你去韓國做個整容手術,順便我也去拉個雙眼皮。」
梓楊道,「我就不費那個錢了,我倒是覺得多了這道疤挺帥氣,瞧瞧,一看就是道上混的,以後我就跟人吹這是打架被人拿砍刀劈的,多威風!」
一邊照鏡子一邊摸了摸被剃成短寸的頭安慰自己:「以後頭髮長長了之後,就可以蓋住了,沒多大的事兒!」
因為住的是特護病房,床位緊張,檢查身體各處機能正常,行動無礙之後,梓楊就被搬(gan)出了病房。
因為還有後續的事情要處理,梓楊跟老王他們暫時還不能離開,就被安排住在了醫院的賓館裏,聽老王說條件不錯,其實就是臨時宿舍。
吃喝確實不愁,一直有人買單,人家也不跟你搭話,反正就是貼身跟着,特正經的兩個年輕人。梓楊一看,這特麼哪是特殊優待,明明是被人監視了。
這幾天連晚上睡覺門口也有人站崗了,這哪是保護他們啊,分明是怕他們逃了。
情況有點嚴重了,梓楊心裏納悶的是,這幾天蘇睿突然消失了,亞歷山大的消息也隨之斷了。靳國強也沒影了,瀟灑哥也不見了,就剩自己跟老王、小黑三個人,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大眼瞪小眼。
大概是蘇睿之前交代過,對於在沙漠裏發生的事情,眾人心照不宣地閉口不提。
這天,老王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邊剔着牙一邊想心事,看着同樣在床上躺着的梓楊,若有所思道,「我覺得我們攤上事了。」
梓楊道,「你特麼到現在才發現嗎?」
老王道,「前幾天跟靳國強吃飯的時候,他問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我說等你出院之後,我們辦個手續就回家,結果那黑臉跟我說沒那麼簡單。」
「他說,本來,這次探險定義為一次普通的事故,上方也打算這麼處理,結果後來風雲突變,上頭接了一個報告,開始對這事兒重視起來,似乎還牽涉到高層,據黑臉講,事情變得很微妙,如果處理不當,似乎會影響中美關係什麼的。」
梓楊心中一凜,「後來呢?」
「後來,服務員上了一盤鹵豬蹄,我就開始吃起來。吃完飯,就把聊天的事兒忘了。」
梓楊張口結舌地看着老王,誠懇地說道:「認識這麼多年了,風裏來雨里去,咱們也算是結下了深厚的戰鬥友誼,我咋還是時時有掐死你的衝動呢?」
老王不屑地看着他:「你咋不動手呢?」
「這不是打不過嗎。」
「哎呀,」老王躺在床上長吁了一口氣,看着房頂喃喃地說,「這兩天也沒逮着那小子,下次看到了一定要好好打聽下情況,讓他跟上面說說,送我們回去。雖然這軍隊醫院管吃管住,但是生活太枯燥了,我這個人還是更freedom一些。」
說曹操曹操到,正在念叨的時候,靳國強來他們宿舍探望來了,笑着抓着梓楊的肩膀說,「小伙子身體不錯啊,這麼快就出院了。」
梓楊被他捏的齜牙咧嘴,「你這是練過金剛指嗎?我骨頭都被你捏碎了。」
老王這次腦子沒有糊塗,扒拉着靳國強的肩膀說,「哎,老靳,你上次說的那事兒……」
靳國強用眼神制止了他,掃視了下四周道,「到開飯的時候了,我們去食堂吃飯吧。」
梓楊會意,當下眾人拿着飯具去食堂打飯,衛兵看他們出來,給靳國強敬了個禮——這段時間靳國強一直穿着軍服,軍銜在這裏也算不低了。走了不遠回頭看,那兩個穿着便裝的年輕人又跟在了後頭。
到了食堂,靳國強找了個比較靠邊的位置坐了下來,抓着一個饅頭就着菜,西里呼嚕地大吃大嚼,兇殘程度跟老王不相上下。
老王道,「唉,你慢點吃行不行,先給個話,啥時候放我們走?你說我們老李同學,為了救國際友人,頭上留碗大一個疤,都破相了,明明是一個大英雄咋被你們軟禁起來了?」
靳國強頭也不抬,嘴裏低聲含糊着,「這裏是軍隊醫院,你們說話得注意點。」
梓楊抬頭看到那兩個年輕人在他們隔着一張桌的地方坐着,身前也擺着飯菜,慢條斯理地吃着——注意力明顯不在飯菜上面。
這時候食堂吃飯的人也慢慢多了起來,人聲嘈雜。
靳國強塞完一個饅頭,拿起另一個,一邊剝去泡漲的皮一邊輕聲說道,「有些事兒,告訴你們也不算違反紀律。本來這次探險任務已經定性了,是一次意外,蘇睿他們已經寫好了報告。」
「但是後來出現了么蛾子,跟你們一個學校的那個考古教授,給上邊寫了一個報告。」
原來,這個地中海根據自己的「巨大」發現,迫不及待地寫了一篇論文刊登在學術網站,結果有人指出他的「發現」內容太過淺顯,而且跟前人有太多相似之處,明顯有好大喜功的嫌疑。
這次探險隊成立的時候,地中海在學術界曾大肆宣揚過,領導一支級別不低的中美聯合考古隊,本身就是一項了不起的成績,校領導也是相當重視,現在交出這麼一份不及格的答卷,難免招到同行的質疑和恥笑,搞得他在學術界很沒面子。
惱羞成怒之下覺得都是亞歷山大導致的錯:如果不是他帶走一半隊伍,以及那大量的先進儀器的話,那麼自己就不至於在樓蘭閒的無所事事,如果不是閒的無所事事的話自己就不至於隨便找了塊木板當做考古成果,如果不是隨便找了塊木板的話就不至於在學術期刊上發表論文,如果不是發表論文的話就不至於被大家恥笑,如果不是被大家恥笑的話,明年說不定就可以加薪晉級……
自己一心想有所作為,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結果亞歷山大毫無責任感地帶走所有的儀器設備,拋棄了他們不說,還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還搭進去了探險隊一條命,十幾條駱駝,軍區一架直升機……
經過一番邏輯縝密的分析之後,地中海認定亞歷山大是這次探險失敗的罪魁禍首,這個鍋,得他背!
想到這裏,氣憤難忍,半夜爬起來在電腦前奮筆疾書,把一路上亞歷山大如何不把自己這個名義上的領導放在眼裏,如何的自作主張,如何的一意孤行,如何的分裂隊伍帶着大量儀器出走,結果在沙漠中離譜地偏離預定方向,結果導致整隻探險隊遇險,由此推斷出這個人學術水準和道德品質有很大問題,應該對這次考古行動的失敗負主要責任等等……
這份報告通過學校領導一級級的遞了上去,一直傳遞到高層手裏,結果某個高層看到之後大為震驚。
聯合考古都是有既定的目標和範圍,對於整個計劃都有詳細的備案,美方專家擅自行動,脫離組織,甚至有預謀地進入到了軍事禁地,導致嚴重的後果發生,必須要查明情況,追求責任!
梓楊聽到這裏,不用靳國強說下去他也明白了,探險事故已經升級為有預謀的間諜活動,難怪從當初英雄般的凱旋變成嚴密監視和限制行動——他們也成嫌疑人了。
靳國強繼續說道:「中方通過領事館向美方表達了抗議,而美方也非常重視,派專人專員專程來華處理此事,此時亞歷山大仍然昏迷不醒,如何處理善後事宜仍然需要切磋共商。」
梓楊這才明白為什麼這幾天蘇睿會突然不見,看來也是被監視、限制行動了。
靳國強大概的把這些意思一說,整個過程語速很快,嘴唇不動,而且眼睛一直專注地盯着饅頭皮。
講完之後,靳國強三下五除二的把饅頭塞在嘴裏,吞咽了幾下,起身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
梓楊和老王面面相覷,這特麼一個海碗大的饅頭幾秒之內就消滅了,果然有特種軍人的風範。
梓楊看着那兩個監視他們的年輕人還坐在那裏,趁着打飯的人多,人聲鼎沸,悄悄地跟老王確認了下說辭,老王表示蘇睿已經交代過,自己沒問題。
還特意叮囑小黑,不管誰問你什麼,你都不要亂說話。
小黑迷茫地看着老王,老王點點頭表示你表現的不錯。
吃完了飯,三人挺胸凸肚地往回走,因為是軍隊醫院,所以這了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都穿着軍裝,遠遠地看到對面走過一個軍官來,梓楊隱約覺得面容有些熟悉,再走近一點,梓楊差點叫起來:阿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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