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紋身的少年 第一八七章：土司家族

    聽到蘇睿嘴裏吐出「拉孜土司」四個字，梓楊也愣住了，這四個字聽起來很熟悉。

    在戈壁沙漠裏發現的那本黨衛軍精英的筆記里，曾經數次提到過：希特拉探險隊在西藏接觸的當地貴族，正是拉孜土司。

    原來，這個中年僧侶，就是拉孜土司最小的兒子，也是土司家族剩下的唯一血脈。

    而那個枯瘦的老喇嘛，正是對拉孜土司忠心耿耿的彭措扎西大管家。

    當年，趕走以海因里希哈勒和彼得奧夫施奈特為首的希特拉探險隊後。拉孜土司命令彭扎管家暗中調查這些「不守規矩」的外來者的行蹤，結果跟蹤的人發現，這批外國探險者發生一場火拼之後，竟然在荒漠中詭異地消失了。

    鑑於這群「外來者」做出來的事兒太駭人聽聞，拉孜土司命令彭扎徹查探險隊在領地中的活動。

    彭扎親自帶領手下搜尋探險隊曾經去過的每一個地方，雖然搜索下來一無所獲，但是卻意外地發現了剛仁波切山上這處已經廢棄的廟宇。

    拉孜土司手下里有個漢族來的風水法師，略懂陰陽堪輿之術，一眼看出這個寺廟非同尋常，乃是吸天地之靈氣、收萬物之精華的風水寶地。

    聽聞此事後，拉孜土司大為驚喜，他認為這座遺落的神廟是上天賜給拉孜家族的禮物，遂命人將這座廢廟重新修繕，並請來密宗法師在此念經頌佛。

    拉孜土司還命彭扎管家帶人大動土木，把自己的靈塔也造在這裏。拉孜土司打算待自己百年之後就葬在此地，藉助這塊風水寶地，庇佑子孫後代永葆榮華富貴。

    誰曾料想，時過境遷，幾年之後世界大戰結束，51年西藏也和平解放。雖然當時藏區的統治者與上面達成了協議，規定藏區自行進行改革，上面並不加以干涉，但是拉孜土司已經意識到，自己的統治即將走到盡頭了。

    到了59年，農奴制廢除已經是勢在必行，藏區的其他貴族和土司迫於壓力，先後施行了這一改革。

    但是拉孜土司拒絕接受這樣的改變。他也知道廢除農奴制是大勢所趨，憑自己的這點勢力與上面抗衡無異於螳臂當車，但是他不甘心家族統治在自己手裏終結，遂帶着所有的家當和一小撮忠心的下屬，舉家搬遷到這處人跡罕至的「遺落的神廟」之中，自此與世隔絕，繼續維持着自己小小的「土司帝國」。

    離開了優渥的生活環境，這些平時養尊處優，過慣了舒坦日子的家人和子女卻無法適應這裏的惡劣氣候和生活條件，幾年間先後染疾去世，偌大的一個拉孜家族，最後只剩下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兒子。

    這個小兒子是搬到神廟之後所生，拉孜土司認為這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另外一個禮物。

    沒多久，拉孜土司也病入膏肓。在彌留之際，拉孜土司將彭扎管家叫到跟前，拉着他的手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將拉孜家族剩下的唯一血脈養大成人。

    葬了拉孜土司之後，彭扎管家就把全部心血都放在養育「小主子」的身上。

    彭扎管家心裏有一個根深蒂固的信念：彭扎家族世代侍奉土司家族，忠誠就是他們的榮耀，土司家族的血脈和傳承不能在他手裏斷掉。

    幾十年間，當年跟隨土司出來的僕人和手下先後老死、病亡，只剩下彭扎跟小主子相依為命。

    這位拉孜土司家族最後的傳人天資聰慧，識書念字一點就通，十幾歲的時候他的學識就已經遠遠超過彭扎的水平。

    小主子畢生沒有下過神山，他的童年是在這惡寒之地的寺廟裏度過，寺廟裏留存着的大量的佛文經本，這位小主子心無旁騖，整日醉心於研究密宗佛學，經過十數年的歷練，終於頓悟成為一位得道高僧。

    彭扎管家看着小主子終於長大成人，內心也非常欣慰，但是隨着自己年紀越來越大，照顧小主子卻越來越力不從心。加上腿上因為曾經受過槍傷，留下後疾，行動也越來越不靈便。

    為了照顧主僕二人的生活起居，彭扎在山下找了兩個虔誠的信徒，這兩個信徒被小主子的大道感化，每日跟着小主子念佛誦經，每隔一兩個月，就去山下採購一次日常生活用品所需。

    就這麼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又過了十數年，時至今日，彭扎老管家已經年逾百歲，四人在這神山之巔每日念經頌佛，與世無爭，生活也是波瀾不驚，直到有一天，一群凶神惡煞般的外人登上山頂。

    彭扎管家惡狠狠地盯着這些外人，這個獨眼老頭帶人進廟之後，就派人四處搜尋，還大聲呵斥、拷打兩個打雜的喇嘛。

    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話語，但是彭扎管家看的出來，那臉上有疤的惡人在威脅他們，如果找不到他們想要的東西的話，廟裏眾人都難免遭其毒手。

    彭扎管家打定主意，他就算送掉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護主子的安全。

    沒想到正在這時，廟裏又來了一批外人，兩撥人還打了起來。彭扎暗暗祈禱，他們打的越狠越好，最好兩撥人能同歸於盡。

    可惜的是，第二批上來的人勢單力薄，很快就被獨眼老頭和他的手下們制服了。

    彭扎明白這些外人要找什麼，他們要找的是土司老爺的墓葬，他們要掠奪拉孜家族的財富——這是他們來廟裏的唯一理由了。

    但是土司老爺的秘密只有彭扎一個人知道，彭扎決定守口如瓶，就算打死他也不會泄露拉孜老爺的秘密。

    他唯一擔心的是小主子。

    可惜現在的彭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孤寡老人，早已不是當年手下如雲的彭扎管家。他明白，雖然這些外人被主子的氣度威嚴暫時鎮住，但是只要找不到寶藏，他們早晚會對主僕二人動手。

    那個臉上有道刀疤的兇惡漢子拷打旁人的時候，彭扎漠不關心，他只關心小主子的安全，彭扎打定主意，誰要是敢動小主子，他就跟他拼命。

    這些外人在廟裏搜尋了許久都一無所獲，後來開始拿着第二撥上來的人出氣，那個清瘦的少年被刀疤臉打的口吐鮮血就是不吭聲，彭扎倒也有些佩服這個少年的倔強和勇氣。

    但是他知道少年撐不了多久，看着刀疤臉目露凶光，彭扎心裏明白，這惡人要下殺手了。

    正在緊要關頭，那個女人突然向小主子開口求救。

    彭扎沒有料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娃子，不光會說藏文，還懂密宗佛法！

    這個女人告訴小主子：這批壞人要尋找廟裏的秘密，如果不告訴他們的話，那個刀疤臉就會開始殺人——會把他們全殺掉。

    彭扎怕小主子不經世事，受這女人的鼓惑，大聲訓斥她：「你們的人死不死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你們都是壞人，你們這些人闖入我們的禁地，觸犯神靈，上天會懲罰你們！」

    這番詛咒卻並未嚇阻住她。

    那個女人誠懇地對小主子說道：「這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人，殺了我們之後，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彭扎一下子愣住了，他知道這個女人所說屬實。

    小主人看着彭扎，和藹地說道：「把他們想要的告訴他們罷。」

    彭扎管家急了：「可那是老爺的靈塔啊！這些壞人找到老爺的墓室，肯定會大肆搶掠，糟蹋老爺的遺體！」

    小主人淡然地說道：「不必糾結那些身外之物。世間萬物，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彭扎一時語結，他雖然整日跟着主人和其他兩個信徒誦經念佛，但是本身並沒有佛性和慧根，一直未能領略佛經中的奧義。但是耳濡目染，多少能聽得懂一些偈語。

    他聽得出小主子的這段話是勸他不要執著，一切都是過眼雲煙，要拿得起放得下。

    雖然極度不情願，但是小主人的話對他來說就是命令，對於彭扎來說，主人的話就是一切，就算讓他死，彭扎也會毫不猶豫的執行。

    黎天明看蘇睿跟中年僧侶和老喇嘛三個人嘰里咕嚕說個不停，心裏越來越沒底，大聲呵斥道：「你們在說什麼？老傢伙到底肯不肯說？我可沒功夫跟你們在這耗！」

    蘇睿轉頭看着他，眼神灼灼地說道：「你們要找的東西就在石座底下！」

    黎天明跟莫老三對看了一眼：「撒謊！這石座是實心的，下面什麼都沒有。」

    這一點倒也不是虛言，黎天明跟莫老三兩大盜墓高手都親自測量過，石座底下確實沒有機關，難道他們會一起看走眼？

    蘇睿堅定地說道：「我沒有騙你們，這老喇嘛說，墓室就在石座底下。」

    莫老三猶豫道：「就算這老喇嘛說的是真的，這塊巨石恐怕不下上萬斤，底座又嵌在地面岩石里，我們怎麼搬得動……」

    黎天明說道：「牛大，去把我們帶的炸藥拿出來！」

    牛大應承一聲，取出兩個沉重的背包，小心翼翼的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擺在石台上。

    不一會兒，一條條像是肥皂一樣的c4炸藥在石台上壘成一堆。

    梓楊大吃一驚，跟蘇睿互相看了一眼，這麼多的c4炸藥，足以把這座廟夷為平地了！

    黎天明隨身帶了這麼多炸藥，到底是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