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離他們所在的地方並不算太遠,而且因為冰原雪山的重要性,那裏一直都有人在留守,每隔一兩個月也會派人送補給品來,所以倒也不愁這麼多人到了會沒有吃的用的。
可是,當雲輕和宗靖一行人到了營地的時候,還是出現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雪地中走了這麼久,而且這麼厚的雪,馬車什麼的自然是不能用的,他們一路上用的都是雪橇,早就凍的夠嗆。
尤其是雲輕,雖然她面上一直沒事,可是自己知道,生孩子的事情還是讓她的體質不如以前了,此時手腳都是冰涼的,就想趕緊進到一個暖烘烘的房子裏去,好好地烤烤火,暖和一下。
前面已經派了人過去先行安排,按他們到的時候,房間裏的火應該早就生好了,甚至熱湯都應該已經煮上了,可是偏偏,當他們進了營地的時候,卻看到他們的人都在院子裏呆着,連房間的門都沒有進去。
「怎麼回事?」宗靖一看就冷下了臉,他的人什麼時候這麼沒用了,都這麼久了,居然還在外面呆着。
「王子……」一個人看到宗靖連忙迎了過來,低聲把這裏的情況了:「這裏總共就兩個院子,一個是主院,專門為各位到這裏來的主子準備的,一個是偏院,是他們看守這裏的人住的,間或有些別人來了,也在裏面將就一下。嵐公主帶着我們到這裏,讓他們把主院收拾出來,可是他們居然不肯,反而偏院已經準備好了,請王子住在偏院。嵐公主很生氣,正在和他們理論。」
這人口齒十分伶俐,幾句話就把事情清楚了。
宗靖眯着眼睛往前一看,果見宗嵐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正在和一個管事模樣的人着什麼,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情緒太激動,在這麼冷的天氣里,居然連臉都漲紅了。
「放肆!大王子到此,豈有住偏院的道理?你的腦袋是不是在脖子上呆膩了?還不快去把主院收拾出來!」宗嵐胸口起伏着,怒聲呵斥。
那管事的態度表面看上去十分謙卑,但實際上語氣里卻是各種不屑:「宗嵐公主,奴才已經了,主院另有貴客要用,奴才這也是沒辦法才讓大王子住偏院呀。這偏院雖然地方了,可是奴才已經精心收拾過了,保證住起來一也不比主院差,嵐公主不要為難奴才了。」
他表現一副宗嵐強人所難的樣子,更是讓宗嵐氣得不出話來。
「什麼貴客?」一道聲音突兀地傳過來,冷峻,低沉,含着一絲野性和不羈。
宗嵐一聽這聲音頓時回頭,驚喜叫道:「王兄。」
隨後想起自己到現在都沒有把房間安頓好,這麼簡單的事都沒能做到,頓時又羞愧起來:「王兄,這起子奴才欺人太甚。」
這兩年北境王身邊那個無極宮的女子越發得寵,若不是宗靖硬着,死活不肯讓北境王封她為大妃,只怕她現在已經成為大妃了。而她的兒子宗路也跟着水漲船高,在王庭里的風頭一時無兩。
相反,宗靖因為雲輕的原因,一直都採取了一種守勢,只是守着自己的核心力量,對於這對母子做出的許多事情都並沒有採取什麼強烈的反擊手段,這也就讓王庭中人形成了一種宗靖勢弱的印象,有些不安分的人已經在猜測北境王會把王位傳給宗路,進而開始投靠宗路,同時對宗靖也越發看輕。
如今,不過是偏遠地區的一個管事,在宗靖要來住下的時候,居然都敢這麼刁難。
「大王子……」那管事看到宗靖出現也是嚇了一跳,宗靖在北境大王子威名這麼多年不倒,那可不是憑嘴,而是全憑軍功掙出來的,他身上的殺伐之氣,隔着三米遠都能讓人感覺到了心悸,這管事自然也受到了影響。
不過只是片刻,他就調整了回來。
算算腳程,那位主子也差不多該到了,有那位主子撐腰,他怕什麼?
當下彎着腰,還是那副謙卑的樣子,不過嘴上可是半也沒讓:「大王子,不是奴才不給您主院,實在是這主院早就被人定下了,大王子就算居長,也要講究個先來後到不是?」
宗靖唇角邪邪挑起,伸手撫着腰間:「被誰定下了?」
其實不用那管事,他也猜得到是誰,只是,他還是要那管事出來。
「是六王子。」六王子就是宗路,他出生之後,前面的幾個王子除了宗靖之外都莫名其妙的或死或殘或傻,反正都沒什麼希望繼承大位了,只有宗靖還是全須全尾的。
管事眉飛色舞地出這個名字,又一副好心的樣子:「大王子,六王子年紀,又受王上的寵愛,大王子也要讓着一才是……啊……」
話沒有完,就一下慘叫出聲。
宗靖方才手撫到腰間的時候,就已經把纏在那裏的鞭子解了下來,此時直接抽了出去。
「大王子,你憑什麼打我!」那管事猶不知自己惹到了什麼樣的人,還在大叫:「奴才也是按規矩辦事,這主院是六皇子先定下來的,你是後來的,自然要讓出來,憑什麼打我?」
宗靖豈會是個講道理的人?他要打就打,管這人能出什麼來?
可是雲輕卻不能放任宗靖如此做。
她在北境好歹也生活了一年,知道北境最為崇尚力量,不管什麼樣衝突,只要能把對方打服了就算。
可是她畢竟是從現代來的,五千年的中華歷史讓她明白一個很淺顯的道理,那就是霸道不如王道。
何謂霸道?二話不,看不順眼就打你。
何謂王道?打你之前,先和你一聲,還得讓你承認打得有理。
宗靖如今霸道夠了,王道卻是差一,雖然今天這事打也能打服,可若是的打的同時還能站在道德制高,這不是更好?
所以雲輕攔了宗靖一下,站到了管事的身前。
而宗靖看到雲輕出面,居然也真的停了下來。
「你這院子六王子先定下來了?」雲輕上前詢問。
「不錯!六王子好幾天前就定了下來,而你們今日才到,如何後到的能搶了先來的?」
「他是怎麼定的?」雲輕不理會管事的,只問自己要問的話。
「六王子派人來的。」
「使者在何處?幾個人?想必還在這營地之中吧,現在的冰原雪山想要走出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tq1
管事一噎,立刻改口:「六王子的人到了最近的鎮上,然後放了鷹來的。」正如雲輕所,想走到冰原雪山里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若非成群結隊,極有可能在這裏迷失方向,然後凍餓而死。
就是他們到這裏來,也是足足近千人的隊伍,還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光是指南針和地圖,就備了二三十份。
聽管事改口,雲輕也不在意,又問:「公文?還請拿出來看看。」
在如此偏僻之地還要設營地駐守,足見冰原雪山的重要,能往這裏傳消息的,必然都是北境王的公文。
這兩字一出,那管事的面色立刻慘白。
可是雲輕卻一下豎起柳眉,冷冷喝道:「該不會是私下的文書吧?大膽奴才,竟敢和王子私下互通有無,你可知這是何罪!」
「我……我沒有……」那管事一下就軟了,他先前有多強硬,此時就有多心虛,他嘴唇囁嚅着,可是卻不出話來。
雲輕根本只當看不見,她猜也猜得到,肯定是宗路私下裏聯絡了這個人,讓他把院子裏留出來,又或者是刁難宗靖,這人既然敢這麼做,那自然就要承擔這麼做的後果。
這種趨炎附勢的勢利人,她也沒有那麼多多餘的同情心給他。
目光一閃語氣冰涼:「大王子向來都是愛護兄弟的,若是這裏真的是六王子先定了下來,那就是讓給六王子也無妨,先前大王子打你,我還以為是大王子性子急的毛病犯了,可是現在才知道,原來大王子不是在打你,而是在救你。你好大的膽子,敢和王子私下互通,大王子打你這一頓,不是為了區區一個院子的事,而是讓你長記性,萬事都遵着規矩來,省得哪天腦袋掉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那管事已經完全被雲輕把氣焰壓下去,原本還能站着,此時直接跪了下來,連連叩頭:「大王子饒命,大王子饒命。」
雲輕仍不放過他,再問:「你自己,大王子今日打你,該是不該?」
這種時候,他敢一句不該嗎?
只一個與王子私下交通,砍了他都不為過,當下連聲着:「該,該,求大王子責罰!」
宗靖鞭子還繞在手上,看着雲輕跟看着什麼寶貝一樣。
這女人可是真厲害,剛才這奴才還挺着腰和他叫板呢,這會兒卻求着他來責罰了。
這女人一張嘴,比他手裏的鞭子還厲害,不定,比支軍隊還厲害。
他剛才要打人,這會兒人家求着他打了,他反而沒興趣了,踹了管事一腳,喝道:「滾,去把院子給本王子收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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