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生出好奇,赫雲舒嘴上卻說道:「可別。我不被人懷疑就謝天謝地了,不敢做什麼事情的。」
聽罷,鳳天九在赫雲舒的手上輕拍了一下,嗔怪道:「又說孩子話了不是?只要我說相信你,日後沒人敢質疑你。倒是你,只管自己的傷心事兒,不管別人了?」
「我在這大魏,誰都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誰,哪裏還需要管別人?」
「怎麼沒有?長寧之前還替你出頭呢,現在她正是傷心的時候,你不該去勸勸?」
赫雲舒面色稍緩,問道:「她傷心,是因為端王的事情嗎?」
「不止。還有她的夫君明瑾瑜,不知怎麼的就不見了。可憐她又大着肚子,沒什麼兄弟姐妹,端王如今又身陷囹圄,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唉,真是可憐。」說着,鳳天九頗有幾分感慨的樣子。
「那,我去看看她吧。」赫雲舒咬着嘴唇說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長寧性子和婉,卻沒幾個知心朋友,我瞧着你們倆倒是不錯。你該去陪她說說話的。」
「好。」
之後,鳳天九就吩咐丫鬟進來給赫雲舒梳妝,她又交代了幾句話,之後就去忙自己的事情。
赫雲舒坐在梳妝枱前,心中的思慮卻是沒閒着。
她心裏很清楚,鳳天九讓她這樣做,看似是讓她去看長寧郡主,實際上,是安撫人心。
眼下端王出了事,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鳳天九會如何做。對於追隨鳳天九的人來說,她對待端王的態度就是對待他們的態度。
只是,鳳天九自己去看長寧郡主未免不大合適,所以,只有讓赫雲舒去。而赫雲舒,可以代表鳳天九。
赫雲舒將這其中的彎彎繞想的很清楚。只是,她自己就樂意去看看長寧郡主,所以,並不覺得反感。
雖然扳倒端王的事情經過了嚴密的籌謀,想要做到萬無一失。但還是出了岔子。
誰也沒有想到,明瑾瑜會跟了去。
但,明瑾瑜並沒有死。
眼下,他待在城外的小屋裏,由燕凌寒派人照顧着。
在第一時間,百里姝去見了他,以她本來的樣子。
明瑾瑜認出,百里姝就是那一日他在大渝見到的女子。
「你是……百里姝?」明瑾瑜如此問道。
百里姝點了點頭,道:「是的。」
「我從前的妻子?」
「是的。」
話說完的時候,百里姝自己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為自己十年的等待?亦或是,為着眼前的物是人非?
平靜下來之後,百里姝拿出自己調製好的藥膏,道:「喝了這個,可以解了你體內忘情草的毒。」
可是,明瑾瑜並未伸手去接。他只是看着百里姝,眼神中有着太多的內容。
百里姝沒料想是這種情景,她的手一僵,藥膏掉落在地。白色的瓷瓶應聲而裂,露出裏面白色的藥膏。
她忙蹲下身去撿,下一刻愣在了那裏。
「百里姝……」明瑾瑜開口,聲音嘶啞。
百里姝沒有去管那藥膏,仰起臉看着眼前的明瑾瑜,在等待他將要說出口的話,又像是,在等待一種判決。
明瑾瑜終於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卻是:「我很感念你十年來的等待,我也知道之前我們彼此在意。可是,我不想恢復記憶。長寧的腹中,已經有了我的骨肉。是我自私,不想恢復記憶之後再內心痛苦,你要怪,就怪我吧。」
百里姝看着明瑾瑜,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的。
可眼前的場景,如此真實。
她聽到的話,亦是如此的真實。
她忍不住淚凝於眸,她心裏有很多話。
她想痛哭流涕,想要告訴他,自己等了他十年。十年,三千多個孤寂的白天和夜晚,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他。她扮作男裝,扮作他的樣子,只為這思念能夠更徹底一些。
可話到了嘴邊,她說不出口。他既然知道了真相,又豈會不知道她等了他十年?這一切,終是抵不過長寧郡主腹中的孩子。
一時間,百里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有許多話想說,卻什麼都說不出。
最終,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站起身,落寞的離開了。
赫雲舒梳妝完畢,坐着馬車去了長寧郡主暫時的居所。
原先的端王府已經被鳳雲歌查抄,而長寧郡主,被安置在一個小院子裏。
赫雲舒去的時候,長寧郡主正坐在院子裏,以淚洗面,連赫雲舒來了都不知道。
她走近,手放在了長寧郡主的肩頭,輕聲道:「長寧姐姐。」
長寧郡主回過神,看到了赫雲舒。
她起身,抓住了赫雲舒的手,道:「雲舒,夫君死了,夫君死了。」
關於明瑾瑜,赫雲舒沒有說什麼。她知道,自己什麼都不能說。因為在明面上,她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她若是說了,稍有不慎就會暴露出百里姝,甚至是燕凌寒。
此事牽一髮而動全身,她不會胡來。
赫雲舒扶着長寧郡主到了屋子裏,寬慰道:「現在並沒有跡象表明明尚書死了,所以,他還是有回來的可能的。」
「不!」長寧郡主搖着頭,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一天的火有多大,那爆炸聲有多麼強烈,夫君、夫君他不會回來了。」
赫雲舒握住她冰涼的手,道:「不,凡事總有意外,你要往好的地方想,或許,明尚書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回來了。你要放寬心,你的腹中還有孩子,千萬不能大意。你得照顧好他。」
「對,對,我得照顧好他。不然夫君回來了,會怪我的。我要吃飯,我要吃飯,快給我準備飯。」
赫雲舒正要出去叫人,便有丫鬟端着飯菜進來了。
這院子雖是陌生的,但伺候在長寧郡主身邊的,還是原先跟在她身邊的人。見長寧郡主不肯吃飯,她們又着急又心疼,眼下見她終於肯吃飯了,忙把一直熱在鍋里的飯菜端了出來。
飯菜並不複雜,卻都是精緻的菜餚,三菜一湯,有葷有素。
長寧郡主將那飯菜拼命往自己嘴裏塞,又一個勁兒地喝着湯。
這一幕,看得站在旁邊的丫鬟直抹眼淚。
赫雲舒亦是紅了眼眶。
就在這時,後窗外傳來微微的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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