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光頭,毫無疑問……
但,美狄亞卻是感覺到一絲異樣感。
那個身影,毫無疑問就是自己的御主吳彪……
但,這種異樣感是?
吳彪一步步走出了隕石坑,來到了坑洞的邊緣站立,目光遙望着那不停從空中落下,即將填滿隕石坑的黑泥。
「還真是被狠狠耍了一次啊!」
聲音從吳彪口中傳出,顯得冰冷無比,其內卻又透露出一絲自嘲。
「你……」
身後傳來聲音,一眾人都在吳彪走出時便來到了這裏,看着吳彪的背影,他們也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
緩緩轉過頭,映入眾人眼帘中的並不是那熟悉的傻笑,也不是那狂熱的戰意,而是一種冷靜到了極點的冰冷感,就仿佛擁有絕對的理智一般。
那普通的臉龐、那滑稽的光頭,在這表情下都帶給眾人一種壓迫感。
「ma…s…ter?」美狄亞試探着開口。
「我沒事!」
吳彪微微搖了搖頭,看着頭頂的孔洞:「看來你們一直想要爭奪的這個聖杯,已經被什麼東西污染了,這味道……有夠難聞的了。」
這話語讓眾人一愣,臉上的詭異之色越加的濃郁。
尤其是美狄亞,下巴差點都沒掉到地上,吳彪的分析和她的分析大概的意思都差不多,可她本身就是魔術方面知識極為雄厚,在加上研究過天之杯,所以才得出的這個結論。
結果對方僅僅看了一眼,便已經有所猜測。
不對……
嚴格的說,自家這位御主什麼時候連思考都會了?
難不成……
念及此處,美狄亞嘴角微微一抽,黑着一張臉道:「master,你不會是一直在我們面前裝傻吧?」
其餘人也都將目光看了過來,額頭之上都忍不住鼓動起來。
如果這貨真的是一直在裝傻耍他們……被耍的他們在這混蛋眼中,就跟看猴戲一樣的吧?
被這麼多可怕的目光注視,吳彪卻依然那一幅淡定,或者說『絕對理智』的狀態:「你覺得我現在很聰明嘛?」
美狄亞嘴角一抽,什麼意思?讓我誇獎你?
吳彪也沒有在問,而是看着下方的黑泥微微搖了搖頭:「不去想,不代表就不會思考。不聰明,不代表就是傻。」
「想太多活着會累,太聰明活着也很累。」
「人只需要能夠看透本質,並且堅信自己所看透的本質就可以了。想太多,會懷疑自己所看到的本質,走上一條三叉路口。」
「太聰明,則會對自己所看透的本質,自作聰明的去加上自以為是的理解,結果也只會讓這路口變得更加複雜,最終變成了名為『誤解』的迷宮。」
「深陷迷宮中的迷茫,會讓你無休止的去想下去。這樣活着……」
吳彪轉過頭看了眾人一眼:「不覺得很累嘛?所以……聰明與傻,這種事情完全可以自己來決定,因為最終做出的選擇才是人生!」
「而我就是做出了選擇。一直堅信,從未懷疑亦從未後悔的,走在我所選擇的人生道路上罷了!」
眾人一愣,怔怔的看着吳彪。
吳彪卻是轉頭看了一眼衛宮切嗣:「活太累的人多了,才會有這種東西的出現,不是嘛?」
「嗯?」
衛宮切嗣皺起了眉頭,看向吳彪。
吳彪卻是輕輕搖了搖頭,轉過身看着下方黑泥:「放心吧,我沒事。只是剛剛那些黑泥,讓我某些時候才會出現的特性,暫時的顯於表面罷了,隨時都能夠恢復。只是我的本能覺得,這種狀態很適合解決眼前這局面!」
美狄亞和迪盧木多臉上的迷茫更甚,被吳彪這話徹底的搞迷茫了。
反而是一邊粗中帶細的征服王沉思了片刻,想起了吳彪戰鬥時那與狂熱神色截然相反的冷靜雙眸,瞭然的點了點頭:「這樣啊——!」
「嗯。」
吳彪點了點頭,算做了回答,目光眺望頭頂的孔洞,看着漸漸停歇的流淌的黑泥自語道:「看來已經全部釋放了。」
話語落下,吳彪直接向着黑泥所在走去。
月步運轉,就如同走在無形台階之上般,吳彪漸漸走到了黑泥上方。
他要做什麼?
眾人目不轉睛的看着吳彪,接連發生的詭異,讓他們覺得自己現在的心理承受能力絕對提高了一個等級。
「征服王,你曾問我,我是什麼地方的王。」
吳彪輕聲開口,夜色漸漸低沉下來,圓月也於此刻被暗紅色的天幕漸漸遮蓋:「雖然並不是什麼好地方,但現在我就回答你那個問題吧。」
嗡——!
沉重的聲音傳出,一道門扉從暗紅色的天幕中浮現而出,最後矗立在吳彪的背後。
遮天蔽日的門扉,透露着一種不祥,讓眾人臉上浮現出了驚悚。
這是……
來自於靈魂的恐懼。
咔咔咔——!
門扉上緊鎖的鐵鏈寸寸迸裂,向着兩側拉開,剛剛開啟一道微小隙縫,濃厚瘴氣便已經宣洩而出,給眾人的感覺就如同那黑泥一般!
或者說……
更加純粹……更加的罪惡……
「能夠審判一切罪人,這世間一切罪惡的歸宿,地獄的主人!」吳彪低頭看向征服王:「這個回答,你,可滿意!」
氣氛一凝,就連下方滾動的黑泥都是停止了流動,仿佛在感應着門扉另一面的純粹罪惡,仿佛在聞嗅着這平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地獄瘴氣。
「呃……」
征服王半響才回過神,撓了撓臉頰:「嘖,還…真是出人意料的答案啊。」
擁有審判一切罪人權限?
地獄的主人?
衛宮切嗣抬起頭看着那座大門,門的那邊……就是地獄嘛?
什麼資格?
什麼標準?
那天夜裏他所詢問的問題,此時得到了回答……
難怪——
這資格、這標準……還真是讓人無力去反駁啊!
罪孽深重……嘛?
衛宮切嗣輕嘆一聲,那張臉仿佛突然老了許多歲一般。
……
「喜歡嗎?」
吳彪看着下方的黑泥道:「門的那邊,就是罪惡的歸宿,自己背負很累的吧。你跑出來,不就是想讓我,幫你背負這一切嘛?」
黑泥再一次涌動,不過這一次看上去就如同在躁動一般。
吳彪見狀搖了搖頭,門另一邊的景象開始發生變化,最終定格在一個滿是遊蕩者的積木世界。
絕望——!
積木世界上面的每一個破破爛爛的人身上都瀰漫着絕望。
麻木的走在一塊塊積木之上。
地獄看守走在積木之間,將一個個破破爛爛的人拾起,填入口中……
鮮血迸射,卻沒有讓這些遊蕩者臉上出現什麼多餘的情緒。
「嘔……」
韋伯看了一眼,立即就彎腰嘔吐了起來。一旁的愛麗絲菲爾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不要說他們兩人了,就連幾位英靈都是皺了皺眉頭。
「不管是王者、富豪、或者是貧民、乞丐,只要是他們生前有着大罪,就將被地獄所接納,成為地獄的咎人,也就是罪人!這評判不夾雜絲毫情感,完全是冰冷的,但卻是……最公正,也是最正義的!」
門扉開啟的位置漸漸拉近,最後落在了一個有着生動神情的人身上。
那是一個有着靚麗橘黃髮色的青年,他的身體正在被啃咬,臉上卻是帶着笑容,高興的看着自己體內流出的鮮紅血液。
口中仿佛在呢喃着什麼。
「他是我最近抓到的,看上去是不是覺得很有趣,覺得他很享受?」
吳彪臉上的表情不變,門扉後的情景卻在變化,完全嚼成爛肉吞掉的青年死亡,但卻沒有結束……一片火山的世界中,一團火焰湧出,最後化作了一個橘黃色頭髮的青年。
身上的鎖鏈嘩嘩作響間,又一次被拉到了最頂層。
再一次被啃食……
又是享受……
再次復活、被啃食……
不斷的循環……
終於,青年無法忍受這痛楚了,或者說他對於自己一直所尋找的東西厭倦了,但他無法去結束這無休止的循環。
不停的死亡,不停的復活。
他連結束這一切的權利都沒有……
最終淪為了那群面目痴傻,僅能感覺到無盡痛楚的遊蕩者一員。
「嘖,突然有點慶幸,我生前沒幹過什麼太出格的事了。」
征服王砸了砸嘴,他的話引起了其餘人的共鳴,皆是不由點了點頭。
另一邊,黑泥上空。
吳彪看着躁動的黑泥:「我這裏還缺一池爛泥,用來淹溺咎人,有沒有興趣。」
地獄之門降下,衝着黑泥大開方便之門。
寂靜持續了數秒便被打破,就如同有了目標一般,所有的黑泥都翻滾而起,向着地獄之門中涌去,在瘴氣的引導下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間。
此世罪惡的集合體。
一切罪惡的歸宿地。
兩道門扉漸漸關閉,懸浮在吳彪身後。
結束了?
看着一切的消逝,眾人腦海中浮現出這個想法。
「接下來,是該算賬了。」
吳彪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讓下方一眾人臉上都是有了迷茫,因為吳彪並沒有看向他們,顯然對話的目標並不是他們這些人。
「構建通道,經過你們許可,地獄融入到了這裏。但,這樣利用我,就不出來給個解釋嘛?」吳彪面容冰冷無比,或者說從戰鬥狀態變成常態後,這貨一直都是這一副面癱臉……
「先是干擾時間線,將我強行丟到了從者召喚通道中。又是利用我的憤怒,強行引入瘴氣,引動人類惡念的集合體。你們之所以把我扔到這條時間線,就是為了利用我幫你們解決這個吧!」
「就算我沒你們強,但這樣被利用,你們把我的威嚴放在了哪裏?」
威嚴?
「呵呵!」
腦海中浮現出了兩個大字,地獄意志很是打臉的給予了無情嘲諷。
吳彪沒有理它……
「你要什麼?」
清脆稚嫩的聲音突然響徹在吳彪腦海中,讓現在這種狀態的彪哥都是微微愣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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