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兜兜轉轉好多圈才算是出了市中心,加油站旁邊,丁依依下車,「我去買些東西。」
冬青看着她的背影,眉頭一皺,忽然出聲,「等等!」
她轉身,疑惑的看着他走過,在他要出手拽着自己的時候下意識往後一縮。
冬青的手懸掛在半空中,他微微一愣,隨後將手放下,改而低聲:「那是德里克旗下的超市,你信不信你一進去,超市員工立刻就能夠認出你,然後把你抓住去領取賞金。」tqr1
丁依依倒吸了一口氣,想到德里克那張平淡無奇的臉,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冬青打開車門讓她先上車,等加完油以後開車到了一間比較狹的超市,「去吧,這間超市不是德里克家開的,應該很安全。」
丁依依快速的買了一些必須品,跑回車內,開門坐上車,「可以了。」
坐在駕駛位置上的男人背靠着墊子,似乎在閉目養神,面色卻微有潮紅。、、
她覺得奇怪,手不心碰到了他的手背,發現他的掌心燙得嚇人。
「你沒事吧。」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溫度驚人,就在她準備抽身的時候,一隻手已經牢牢擒住他的手腕。
冬青睜眼,看到是她後才鬆開了手,聲音乾巴巴的,「買好了?我們走。」話音剛落,便失去了知覺,整個人壓在了方向盤上。
不足十平方米的公寓,丁依依把打濕的濕巾放在冬青的額頭上,對方已經連續燒了兩個時,再這樣下去身體機能一定會受不了。
昏迷中的人發出了幾聲嗚咽,這時她才注意到他的手臂部位有血跡滲透而出。
找來剪刀,順着袖口的方向把手臂上的布料剪開,手肘往上的地方,有一塊肌肉鼓了出來。
鼓出來的肌肉有一條長長的傷口,傷口已經縫上,但是縫合的地方已經漸漸有發膿的趨勢,而且傷口四周紅腫得不像話。
這是什麼,她想動一下,但是見他身體已經出現了抽搐的反應,心裏知道再也不能等了。
她拿起錢包,匆忙跑到門口,又急忙跑回來,把窗戶都關上,又給近乎昏迷的人蓋好被子,拿起口罩,這才匆忙的出門。
下樓後,她立刻帶上了口罩,最近的藥店就在一間大型超市裏面,但是如果像冬青的那樣,那間超市一定是德里克的。
到了超市,她心翼翼的進門,果然發現超市里員工的視線總是在若有若無的打量着什麼,她急忙低頭,用眼睛掃描着貨架。
「姐,需要什麼呢?」正在整理貨架的售貨員轉過身和她打招呼。
她嚇了一跳,唯恐被她認出,「沒什麼,我感冒了,所以想找感冒藥。」
「在那邊。」女人似乎沒有起疑心,指了指不遠處的貨架。
她低頭道謝,走到貨架後,拿了幾瓶退燒藥以及消毒藥水,便匆匆結賬走人。
剛出超市,她就看到了最不敢看見,但是卻又最想看見的人——葉念墨
她的腳好像生根了一樣釘在地上,看着他坐進車裏,葉博在駕駛位上。
生根的腳可以挪動了,她朝前挪動了一步,身體微微前傾,心裏想要見他的渴望,想要撲入他懷裏的渴望是那麼的強烈。
「姐,你東西掉了哦。」一隻拿着消毒藥水的白皙手臂伸到她面前,是剛才那個女售貨員。
等她再抬頭的時候,車子已經離開了,她情不自禁的追了幾步,身後那個女售貨員又開口了,這次語調卻有些不平常。
「姐?」
她感覺出不對勁,也不敢回頭,匆匆忙忙的隨意挑了一條道悶頭走,走出了好久,確認不會有人跟着,這才重新沿路返回。
回到寓所,冬青的身體因為發燒而出了一身的汗,弄得被褥都濕漉漉的。
「傲雨,你不要走,傲雨,我會救你的。」眼淚順着他的眼角流下,悲情的呼喚讓人聽着心裏難受不已。
「傲雨是對你很重要的人嗎?」丁依依輕聲道,看着皺着眉頭的人再次沉沉睡去,無言的嘆了口氣。
把藥給他服下去,又給他四肢擦了酒精用來降溫,她將目光落在了他腫得老高的手臂上。
講消毒水扭開,她狠下心,倒了一些消毒水在傷口上,傷口立刻聚集起密集白色泡米,沉睡的人也被痛醒,嘴裏發出嗚咽的聲音。
冬青艱難的睜開眼睛,眼睛驟然睜大,見到自己手臂紅彤彤的樣子後卻好似安心下來,他扯着嘶啞的喉嚨勉強道:「不用理我。」
完,他又睡了過去,只剩下濃重的喘息聲。
丁依依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她搬來椅子,坐在他身邊,看着他拼命呼吸的樣子,記憶又開始復甦,床上的人竟然和葉念墨的臉重合了起來。
她僵直着身體,一手撫摸着光潔的肚皮,一邊垂眼看着和病魔抗爭的男人。腦海里,葉念墨的面容是多麼的疲倦。
如何才能讓他離開?她捂住面龐,無助的輕聲哭泣,對面那對夫妻又在吵架,牆壁被錘得咚咚直響。
她抹掉眼淚,起身開門,走到隔壁房間,正想敲門讓對方安靜一,門自動開了,一部手機從門縫裏丟了出來。
「你是不是在和別的女人聊天,你這個沒種的男人。」
「你這個瘋女人!你真的瘋了!」
丁依依看着腳下,手機屏幕還亮着,鬼使神差般,她彎腰將手機拿回了房間。
、
房間裏,沉重的呼吸依然存在,她盯着手機,半響後慢慢伸出手。
手機很涼,或許是她的手很涼,房間裏如同在密閉空間的那種靜謐感讓她大腦空前的清醒,記在靈魂深處的數字嫻熟的透過她的手指傳到鍵盤上。
電話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被接起,他的聲音清晰而帶着略微興奮,「餵?」
丁依依喘息着,心臟好像被人揪住了,眼前一陣暈眩的金光,她想要立刻掛斷,但是身體就是使不上力氣。
「依依?」帶着試探的聲音響起,接着是更為低沉的呼喚,「依依?」
光是聽到他的聲音,就足夠讓她有想哭的。
「我在···我在這裏。」她忍不住開口。
電話那頭葉念墨似乎在吩咐什麼,隱約還能聽到葉博的聲音,隨後聲音回來了,「你在哪裏?」
「不要來找我,請你回國去,不要來找我。」她顫抖着身子,跌坐在椅子上,椅子往後滑動,與地板摩擦,傳出尖銳的聲音。
葉念墨的聲音變軟,「別怕,我會找到你。」
「不要。」她低聲呢喃着,一邊摸着自己的肚子,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給予了她力量,她看着床上躺着的,正陷入昏迷的男人,下定了決心。
葉念墨的聲音不急不慢的從聽筒里傳出,「告訴我理由。」
「我愛上了別人,覺得很抱歉,在我沒有重新愛上你的時候,請給我時間。」她平明掐着自己的大腿,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裏擠出。
對方的聲音幾乎在她完後立刻蹦出來,「謊。」
她無力的握着手機,他總是這樣,能夠快速的打敗她,讓她潰不成軍。
手機從手掌滑落,然後掉入了一個火熱的掌心,冬青半睜着眼,鼻腔中呼出的熱氣傳到丁依依的手背。
他拿起手機放到而後,高燒後喉嚨帶着乾澀,「葉先生,他沒有謊,她愛上了我,而我忽然覺得她也很不錯。」
話完,他利落的掛下電話,「真是愚蠢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大腦,你才會扯出那謊,然後還有什麼比得上這句話更傷人的?」
「有的。」丁依依輕聲道,雙手搭在腹部,之前的那抹心痛被掩藏起來,轉而變成一種怪異的安詳。
冬青垂下眼眸,活動了一下筋骨,下床穿鞋,「如果不想被葉念墨抓到,那麼最好在十分鐘之內離開這裏。」
他頓了頓,語氣裏帶上一絲幸災樂禍,「我想現在他正在往這邊趕來,想要把我大卸八塊再油炸吧。」
十五分鐘後,大門被踢開,好不容易吵完架的夫妻打開門探出頭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被人揪住了衣領拽了出來。
揪住他們的人長得人高馬大,但他們的視線忍不住被其中一個男人所吸引。
從男人身後走出來另外一個面色嚴肅的男人,「請問你知道這裏的住戶去哪裏了嗎」
男人問得彬彬有禮,但是其中的氣魄卻不容忽視,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齊齊搖頭。
葉念墨走進房間,房間的桌上還擺放着消毒藥水以及退燒藥,除此之外,還有一條絲巾,一件被剪爛的衣服。
他拿起那間明顯是男士服裝的衣服,指尖逐漸鎖緊,力道大得手骨都在泛白。
「他們之中有一個人受傷了,應該在不遠處。」
「是!」
眾人應聲後各自疏散,沒有人想和正處於盛怒狀態下的男人呆在一起。
「少爺,如果夫人真的喜歡上那個和葉少長得很像的男人怎麼辦?」葉博臉上也有不確定,畢竟以前的丁依依對葉初雲的感情有多深厚,這誰都看得出來。
他的死對丁依依的衝擊是很大的,雖然現在她還沒有恢復以前的記憶,但是根深蒂固的感情在下意識中影響人的思維也有可能。
一隻手毫不留情的揪住他的衣服,對上葉念墨憤怒的神情,他知道自己觸到了地雷。
葉念墨的拳頭在顫抖,心中最害怕的事情被這麼曝光於眾目睽睽之下。
良久,他鬆開手,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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