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凡塵直接冷下臉,道:「這位小姐,有何貴幹?」
肖茹靜立片刻,才開口道:「欲買胭脂,請東家幫忙指點一二。更新最快」
肖茹的聲音有絲顫抖,仿佛見到燕凡塵讓她很激動。雖然她在拼命壓制這種激動,胡顏卻還是聽出了異樣。
胡顏蹲在地上,挪了挪地方,就蹲在燕凡塵和肖茹的中間,仰着髒兮兮的臉,望着那二人。
燕凡塵垂眸看了胡顏一眼,忍着想要將她塞進水裏大洗三遍的衝動,抿了抿唇,看向肖茹,彬彬有禮道:「小姐想要購買什麼,直接去凡塵即可。我們凡塵所有的胭脂水粉都不錯,單看小姐喜歡什麼味道和顏色。」
肖茹道:「正是因為拿不準主意,才想請東家幫忙指點一二。東家且看看,小女子的臉色,適合擦哪種胭脂?」言罷,竟是在大庭廣眾下取下了幕籬。
**縣原是綠林之地,歷來民風彪悍,對於男女之間也無太苛刻的設防,但肖茹畢竟是官家小姐,此番做法就顯得有些唐突了。
然,最引人注意的卻不是她的舉動,而是她的容貌。
白嫩嫩的一張小臉,只有巴掌大小。兩隻眼睛水潤潤的,好似兩顆紫葡萄。她鼻子小巧、鼻頭微肉,一張唇瓣雖略顯蒼白,卻柔柔嫩嫩好似水珠堆積而成。她身型消瘦贏弱,十指尖尖閣外纖細。這樣的女子,任誰瞧見了,都會心疼到骨子裏去。唯恐自己粗暴一點兒,她就會隨風散去。
這位肖小姐,就好似由白嫩的花瓣堆積成的人兒,單單是往那裏一站,便引人注目,令人心生憐惜,恨不得將其護在懷裏,替她遮風擋雨。
許是太過激動,許是身體着實不好,這位肖小姐竟然在急喘了兩口氣後,兩眼一翻,甚至一軟,倒向了燕凡塵。
燕凡塵下意識的伸出手,卻……沒接到人。
但見那位髒兮兮的老道,一把將肖茹抱進懷中,且用那隻黑漆漆的手不停拍打着肖茹的臉,口中還喊着:「醒醒!醒醒!」
小丫頭粉黛沖了過來,指着老道地鼻子罵道:「你…… 你怎能抱着我們小姐?!你…… 你無恥!」
老道十分實相,立刻鬆開了髒手。
肖茹就像一片美麗的落葉,飄飄悠悠地落在地上,濺起了幾個泥點子。
小丫頭粉黛目瞪口呆。半晌,反應過味兒後,跳腳罵道:「你……你怎麼能扔了我家小姐?!」
老道攤開雙手,無辜道:「救人不讓抱,扔了也不對,你這丫頭,實在難纏,真真兒是為難死老道嘍。」
小丫頭粉黛說不過老道,漲紅了臉,忙撲到肖茹身上,去抱她的肩膀,喊道:「小姐!小姐!小姐你醒醒呀。」
肖茹毫無反應。
燕凡塵轉開眼,唇角勾起愉悅的弧度,卻不好笑得太扎眼。
粉黛急得到處亂看,一眼瞄到燕凡塵,當即快語道:「燕公子快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隨大人來曲大人府上做客,勞煩公子派人去通知一聲。」
掌柜也來到燕凡塵身邊,耳語道:「東家,那輛馬車是肖小姐的。」
燕凡塵繃緊唇角,點了點頭,道:「七彩,將小姐抱到馬車上,為其診治。」
一直尾隨着燕凡塵的七彩閃身出現,抱拳道:>
七彩來到肖茹身邊,直接將其抱起,送到馬車上,人也隨之鑽了進去。
小丫頭粉黛緊隨其後,也鑽進了馬車。
燕凡塵對掌柜道:「派人去通知曲南一。」
掌柜應道:身安排人手去縣衙通知曲大人。
燕凡塵的視線自然自然地落在了老道身上。
老道又蹲在了房檐下,繼續逗弄着那隻小綠龜。
燕凡塵眸光一轉,漏出狡黠之色。他走到老道面前,蹲下,用修長白皙的手指去敲烏龜殼。
老道說:「敲一下,十兩銀子。」
燕凡塵道:「你不如去搶?」
老道感慨道:「貧道年輕那會兒,也曾想一人一劍一句把財留下,笑闖天涯。只可惜,那會兒心中還有幾分羞恥心,沒拉下臉皮去當綠林好漢。如今,人老了,想法不少,身體骨卻配合不了了>
燕凡塵的嘴角抽了抽。
七彩跳出馬車,對燕凡塵小身道:「主子,那位小姐的身體虛弱,有不足之症,是娘胎裏帶的病。她體內寒氣極大,且凝聚不散,應是不久前墜了冰河。」
燕凡塵微微點頭,卻仍舊蹲在地上,和老道逗哏道:「道長仙風道骨,舉手抬足間皆是一股黑灰,及有散仙風采。千萬別謙虛,都說謙虛容易遭雷劈。」
老道笑嘻嘻地望着燕凡塵,慢悠悠地道:「你這後生說話,怎如此不着調兒?貧道現在一口氣能吃五個大饅頭,聽了你的話,只能吃三個了。」
燕凡塵道:「道長龍馬精神,區區佩服。再有二十多日,集善堂即籌備完成。道長若無好去處,可以到那裏住住。飯菜雖不精緻,卻管飽,一頓五個大饅頭,吃不完,硬塞!」
胡顏知道,燕凡塵這是認出了她,所以才句句刺她。胡顏本也沒想瞞着顏凡塵,只不過想要逗弄他一番而已。
此刻自然裝模作樣地道:「飯菜不精緻,如何下咽?貧道是窮人長了個富肚子,無肉不歡吶。」眼睛在燕凡塵的身體上來回滑動,色眯眯地道,「腹中要有肉,口中要有肉,身邊還要有肉。最好是…… 美男子肉。」
燕凡塵的雙頰泛起紅暈,貓眼微眯,輕舔唇瓣,低聲道:「我倒是能做到讓道長口中有肉,身邊有肉,腹中…… 有血。」
胡顏後知後覺地想明白,她都說了什麼。哎呀,只覺得嘴唇一陣發燙,好像……咳…… 這種事她雖沒做過,但卻在某些畫本上實打實的看過。當時,她還在想,那樣…… 不髒嗎?畢竟是用來小結的地方。現在想來,如果是顏凡塵之物,她還真覺得十分可愛,一點兒都不髒。
燕凡塵伸出手,攥住胡顏的手,一點點兒用力攥着,眸光幽幽道:「若道長算得准,我那娘子離我只有一步之遙,我便請道長到家中,日日好酒好肉的伺候着。道長不知,區區早已思念如狂。此生只求娘子在身邊,享一世安康,共喜樂。」
胡顏吸了吸發酸的鼻子,眯起了眼睛,道:「那貧道就等着你的好酒好肉嘍。」
燕凡塵的眼中閃閃動人,煞是靡麗。
胡顏回望着燕凡塵,眸光繾綣。原本,她只是打算避開封雲起和唐悠,才扮成這副模樣。如今,與燕凡塵相認,突然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封雲起如何對她,唐悠怎樣看她,都不那麼重要。早晚要面對的事兒,何苦躲躲藏藏?她應該去看看唐悠,然後給她一個解釋。實則,她真的不是怕見唐悠,卻沒有想到,如何和她說自己與那兄弟二人之間發生的事兒。畢竟,一張大被,三個人,還是有些尷尬的。
至於在白家看見的那個人,是胡顏最想見的那人。她只求,回來的那個人,真的是他。哪怕……哪怕紅蓮尊主沒有死,與他一起回來也好。她只願,不用苦等下一個一百年。
燕凡塵與胡顏蹲在一處,望着彼此的眼睛。畫面十分曖昧,感覺十分違和,氣氛卻又是那般和諧,着實怪異。
燕凡塵想得是什麼?當然是如何留住胡顏。胡顏扮成這個樣子,自然有她的道理。他要做得,便是將人留在凡間後院。他想她想得骨頭都疼了。他有很多的話想要問她,也有訴不完的情要表達。
只不過,此刻二人身在大街上,他無法將她攬入懷中,好好兒疼愛,只能用雙眼一遍遍看着她,確定她安好。
燕凡塵或輕或重地肉捏着胡顏的手,掌心炙熱令人心跳加快。
胡顏打趣道:「不知凡塵東家竟會摸骨。」
燕凡塵道:「何止會摸骨?區區還善於摸面。」手指撫上胡顏的臉,一點點撫摸着,也不在乎她看起來有多髒,只想確定她安好。
胡顏知他心中所想,於是道:「我都好。」
燕凡塵卻道:「我不好。」
胡顏的眸子微顫。
燕凡塵皆着道:「日思夜想着我家娘子,不知她身在哪裏,何時歸?不知她墜崖後,傷成怎樣?不知她與昂哲走後,是否能全身而退?不知她回來後,是否能來看我,慰藉相思之苦。不知將來,可還有幸,能與她並肩而行,共撐一把紙傘?不知何時,她能飛入懷裏來,陪我兩碟小菜,酒一盞。」
胡顏靜靜聽着,眼中泛起晶瑩,在臉上滑過一行水潤的痕跡。
燕凡塵用手一蹭,卻蹭了滿手的污。
胡顏攥住燕凡塵的手,嬌嗔道:「別擦了,否則我就一臉黑一臉白了。」
燕凡塵心頭髮熱,情難自禁,一把將胡顏抱進懷中。
旁人指指點點,道:「凡塵東家果然是斷袖,喜男風。只不過,這品味…… 嘖嘖…… 堪憂啊!」
有關**縣的八卦,胡顏還真是貢獻了不少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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