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這才給這一畝地的園子搭架子,一眾人倒是沒有多累,說說笑笑,排着隊淨手,打理衣衫,一個個眼睛鋥亮,就等着開飯了。
而錦繡和劉氏早就去廚房忙活了,除了君逸去陪眾人說話倒茶,就連樊澈和以笙都跟在身後來廚房幫忙了,燒火的,打下手的,原本挺大的灶房登時就滿滿當當了。
但是此番情形,劉氏和錦繡都沒有經歷過,從來過得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怎麼可能將時間都浪費在灶房裏,因此倒也沒人趕他們出去,十月末的天,在灶房裏硬生生給幾個半大小子憋出了一頭的汗。
「行啦,差不多啦,這人多就是好,這麼些菜這麼會功夫就做完了!」劉氏捏着帕子擦着手的水,看着一排的娃娃很是開心,就是遺憾姑娘太少了「澈兒,你帶着以笙和把大盤的菜先端過去吧,剩下的馬就好了。」
「是,娘!」這是樊澈,他從沒下過廚房,從前是沒時間,後來是沒機會,雖然夫子說君子遠庖廚,但是他覺得這樣的日子才更鮮活。
「是,舅娘!」雖然顧以笙才開始啟蒙,可是他沒少偷偷去學堂扒牆角,就算沒有學堂里教的,他也沒見過哪個有婆娘的漢子自己下灶房,在那些男人看來,他們男人娶婆娘就是為了每天幹活回家吃一口熱乎飯,再不就是晚有人暖被窩,傳宗接代罷了,就算是有些極少的心疼自己剛娶回家的婆娘,這份想法也很快就淡了,一日一日的磋磨,早就把這種美好的感情消磨了,只是為了生存罷了。
顧以笙的眸色深了深,如今的日子是他從前夢裏都不敢想的,就怕醒了都是虛妄,可是如今唾手可得的溫暖,叫他有些無所適從,只能被動的承受,慢慢的被溶解,再也分不開,他無法想像,當他擁有了這份溫暖又失去後,天空又是怎樣的景色。
「走了,笙哥兒」樊澈喚着有些呆愣的顧以笙,將一個托盤放到放到他的手中後,這才端起另一個走在前頭,還不提醒顧以笙「小心着點台階,可莫要走神了!」
「曉得了,哥!」顧以笙回過神來,麻利的應道,端着托盤三步並作兩步,小心翼翼的就跟了去。
「瞧瞧,以笙這孩子如今話也漸多了,我啊,如今看院兒里這些孩子就心裏舒坦,多好。」劉氏看着小哥倆的背影,目光有些渙散的憧憬道。
「舅娘不怪我自作主張就好,剛有點兒銀錢,就往家裏領孩子。」錦繡忙活着手裏的活,卻是毫不耽誤跟劉氏說話。
「怎麼會?咱們可以窮身體,怎麼能窮志氣,那幾個孩子還都是娃娃,就受了那麼些罪,若是你沒有領他們回家,誰知道會碰到什麼事情啊!」劉氏的表情很是真切,她看着如今一個個活蹦亂跳的孩子,無法想像他們若是沒有遇到錦繡會遭遇到怎樣的事情,還會不會這麼乖巧懂事惹人憐愛。
「世道不太平啊,才生出這麼些事端!我還聽月生說過,當初他們逃災荒的時候,還有食人之事發生,更甚至還吃自己的娃娃,若不是當初婆婆和公公他們一家子竭力保護你娘和你舅舅,哪兒有如今的日子啊,哎」劉氏一臉的悲切,不知是對這個世道控訴還是對人性的無望,還有幾分慶幸,畢竟自家人如今都好好活着,雖然有些人早就長埋黃土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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