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錦繡一行追那蠻夷王追到了東領與南國交界的庫洛河邊,親眼看見他們站在那唯一的吊橋上同對面的人吵吵嚷嚷,
比起前些時日臨蘇城外大戰時蠻夷人的囂張,此刻他們無異於喪家之犬,零零散散的人加在一起也不過萬餘,此刻後有追兵,前方路又不通,那八人抬的轎攆上霎時便傳來讓人渾身酥軟的埋怨
「我王,南國陷入內戰,定然不會讓我們借道的,哎呦,他們都追到咱們後邊了,該怎麼辦哪?」這一聲落下,錦繡清晰看到那八個抬攆的轎夫,黝黑的臉上浮上了一朵嫣紅。
到了這個時候,錦繡反倒不急了,抱着臂倚在河岸邊粗壯的大樹上饒有興致的看着熱鬧,東皇璟有樣學樣,跟錦繡肩碰着肩咬耳朵
「姐,咱們什麼時候開打?」少年一臉的意氣風發,幾經血戰,精氣神已經變了一個模樣,青澀尚有,堅毅卻也盛,卻唯獨在錦繡身邊一臉乖巧,只看的楚若華、楚柯父子倆好笑。
錦繡看着自家弟弟的目光格外柔和,讓東皇璟心下十分享受,可偏偏面上還得多幾分矜持,弄的面上生生多出了幾分扭曲,卻就在這時,錦繡開口笑道
「怎麼?急了?」說着錦繡,抬手朝着那吊橋上點了點「過不去的,此刻南國內戰,這一番血洗,怕是容不得別人來插手!」
錦繡說的篤定,隨着微風拂動的黝黑髮絲映襯着他那白玉似的面龐除了讓人覺得縹緲的美麗,更多的還是連男子都少見的剛毅
「近日來,我們趕路兼戰鬥,此刻敵人就在眼前,也不用急了,吩咐下去,紮營造飯吧!」
錦繡說的輕描淡寫,下方的將士卻是一臉嚴謹抱拳應道「是!」一嗓子下去,將士們紛紛拿出這一路走來打到的獵物,可以休息的欣喜有之,更多的,看着錦繡的目光還是崇敬與佩服。
他們從來不知道,打仗也能打的這麼閒適悠然,看着手中操持的野物,那三番五次的戰鬥依然清晰的印在他們的腦子裏。
一人殺敵,一人防護,二人搭配得當,這段時間,幾乎沒有看見己方犧牲的將士。
更別說那趕路時訓練的陣型,他們自身覺得只是遵從命令行走方向,卻不想,真正對敵的時候,聽從命令擺出陣型居然有那般威力。
敵軍五千,己方只出了一千,卻連一個戰死的都沒有,那場戰役算不上大,可偏偏就是看的他們念念不忘。
這幾日,邊趕路邊殺敵,遇見綠洲,他們還會輪番去打獵,莫說往日他們行軍多苦。多累,只說這幾日,他們還生生的吃胖了不少,回頭一看,一個個又是驚訝又是感嘆。
「姐,你瞧對面那蠻夷臉黑的....」東皇璟扒在錦繡肩膀,朝着那蠻夷人一堆指指點點「嘖嘖....爾等蠢貨,待爺爺吃飽以後,送你們上.....路」
少年正趾高氣昂的說着,卻被身後突如其來的巴掌拍無言了,扭頭望去,對上的就是楚若華那張不怒自威的臉,還有楚柯那張言笑晏晏一臉溫柔的模樣。
東皇璟默默低頭點了點腳尖,便感覺肩膀上的大手收了回去,隨後便聽楚若華道「璟兒只看見了蠻夷的黑臉,可看見我們將士的笑顏?」
東皇璟聞眼立馬抬頭朝着身後生火做飯的將士們望去,楚若華笑着點了點頭,少年識大體,雖有少年心性,可這份胸襟已是難得。
東皇璟還在怔忪,便聽楚若華道「說來慚愧,我從小混跡軍營,帶兵十餘載,卻從未讓他們過得這般快活,這幾日,我瞧着他們越發英氣勃發,面上笑容多了不少,心中甚慰,錦兒,這都是你的功勞,舅舅在此謝過了。」
錦繡閃身避讓開楚若華的躬身一拜,上前兩步攙扶,口中道
「舅舅折煞錦兒了,我與您說過,我比您多的也就是在那裏待的二十年,且經歷的不甚一樣罷了,帶兵我也熟,就是沒帶過這麼多的兵,團隊作戰不是我的強項,可我腦子裏有兵法,我這一路做的未嘗沒有給璟兒看的意思....」
錦繡絮絮叨叨的說着,看着目光疑惑望着自己的東皇璟道「為君者,需寬廣胸襟,容人之量,將士們身份不比高官不比文臣,可這土地是他們用鮮血澆灌出來的,讓他們過的舒心是我們皇家應當做的,更是為君者應該做的,璟兒,你可懂....」
「懂了....」少年一身明黃矗立在樹蔭下,小麥色的肌膚,明亮的眸色,夾雜着那不重卻堅定的音色,在錦繡眼中,卻是天下中少有的絕美景色。
身後的將士們的說笑聲,林間升起的炊煙,倒也算是一幅悠然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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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飯後,已是午時,而對面的河岸已經鬧了起來,從最初的高聲辯論,到現在的刀劍相交,東皇璟看的熱鬧,己方精氣神已到頂峰的將士卻已經有些躍躍欲試。
相比起他們,錦繡的目光卻是不離那八人抬的大攆,長眉微蹙,從最初到現在,錦繡只聽見那裏面又女聲傳來,那所謂的王,錦繡卻是一點兒動靜也沒聽見。
可此刻,望着兩方交戰的人馬,錦繡也知道不能再等,是以抬手打了一個手勢後便手持長槍與楚若華父子與自家弟弟並肩而行。
七萬人馬,在這河邊行走,頗有幾分轟隆隆的感覺,落地聲齊到讓人心尖發顫,由遠逼近之時,更是有駭人的氣勢節節攀升,霎時便讓那交戰的兩方停下手來。
那被蠻夷人簇擁在中間的轎攆中,更是響起一聲尖叫「吾王,他們來了.....」
吊橋上的人分隔兩方,看着漸漸逼近的人馬,頗有幾分各歸各位的趨勢,楚若華見此上前兩步,朗聲朝着河對岸道
「河對岸的兄弟莫怕,在下沒有惡意,來此為的是這殘存的蠻夷,還請行個方便,能將這吊橋收了嗎?」
對面沉默半晌,傳來一聲大喊「hat?」
錦繡唇角抽了抽,面上煞氣褪去幾分,染上些許笑意,將自家麵皮已僵的舅舅扯回身後,自己上前兩步,操着一口流利的倫敦腔再次開口
「吾乃東領人,來此為的是那殘存蠻夷,於貴國沒有惡意,若方便,還請收了吊橋,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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