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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撒·波吉亞聽到市政廳廣場上發生的變故時,他正在梵蒂岡宮屬於他的房間裏辦公。讀爸爸 www.dubaba.cc
做為華倫西亞大主教,儘管凱撒從沒真正在他管轄的教區里任過一天的職,但是他不但在梵蒂岡宮中有一間專門的辦公室,而且這個房間距離教皇的起居房間並不遠。
當身邊的人把消息告訴凱撒時,這位教皇最寵愛的私生子正在給他的情婦寫信。
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因為繼承了亞歷山大六世喜愛美色的風流性子,所以他的情人總是不停的更換,往往當一個女人自認已經迷住他時,其實他目光已經盯上了新的目標。
這個情婦是個剛剛被凱撒獵取到的新獵物,做為教皇兒子的權勢讓他在羅馬幾乎能夠為所欲為,不過也許正因為如此,凱撒就有着某種頗為邪惡的喜好,譬如他更喜歡故意勾搭別人的妻子。
聽到消息的凱撒拿着羽毛筆的手微微頓在空中,剛蘸的紫色墨水就在筆尖上凝出一個很大的墨滴,然後落在紙上濺出了幾點深色的墨痕。
凱撒把筆放在筆架上,然後拿起桌上的信紙,一邊琢磨剛剛聽到的這件事,一邊無意識的把沒有寫完的信揉成一團然後隨手扔進旁邊的紙簍里。
當紙團發出的輕輕的「啪」的一聲響時,凱撒似乎也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他立刻拿起桌上的銅鈴搖了搖,然後對聞聲進來聽命的隨從吩咐:「去問一下陛下的秘書現在是否有空,如果不是什麼要緊的約見,請他把約會取消掉,我有很重要的事向教皇稟報。」
隨從鞠躬離開,凱撒則一邊換衣服一邊繼續捉摸着剛剛這個消息可能會產生的影響,不一會隨從回來報告,教皇的確有一個很重要的召見安排。
讓凱撒有些意外的是,這個被召見的人,居然是個羅維雷。
雖然羅維雷家在西克斯圖斯四世死後多少有些落魄,而且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甚至為了躲避亞歷山大六世的迫害不得不逃到了法國,但是羅維雷家依舊是顯赫的家族,除了熱那亞就是在羅馬也依舊有羅維雷家的人活躍,這也是為什麼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敢在這個時候放心的讓他的子女回到羅馬的原因。
亞歷山大六世現在召見的這個羅維雷,正是朱利安諾同父異母的一個弟弟,做為朱利安諾逃亡後羅維雷家在羅馬的代表,拉福爾·德拉·羅維雷為家族很是盡了一份心力。
而且有意思的是,這個朱利安諾的堂弟,和亞歷山大六世相處的還不錯,兩人之間甚至還建立起了某種堪稱友誼的關係。
不過凱撒知道拉福爾這次來肯定不是敘舊聊天而是有很重要的事,所以在聽了隨從稟報之後他決定自己解決剛剛聽到的消息。
他立刻派人往波提科宮送信,在命令加強對波提科宮保護的同時,他又派人到那不勒斯人居住的馬力諾宮去打聽情況,不過當回來報信的人告訴他,喬瓦尼已經派人加強了對馬力諾宮的警戒後,凱撒不由心裏打個了突。
喬瓦尼的舉動讓凱撒有些不滿,很顯然喬瓦尼似乎對喬安娜還沒有死心,雖然喬安娜如今留在盧克雷齊婭那裏,但是凱撒並不認為這會阻止喬瓦尼的舉動,而且說起來盧克雷齊婭與喬瓦尼的感情也同樣很好,這讓凱撒多少覺得,在喬安娜這件事上自己其實並沒有佔了多少便宜。
凱撒一邊這麼琢磨一邊沿着半圓形的走廊穿過小禮拜堂,當他快要走到前廳時,正好看到了個身影正從幾個牧師身後閃過,迎着他的方向匆匆走來。
凱撒停下來看着那個人,直到他走到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時,才開口說:「我看到了誰,梵蒂岡宮似乎不是你這樣少爺應該來的地方啊。」
凱撒的話讓年輕,或者說還透着點稚嫩的臉上因為氣憤變得通紅,對面的年輕人一張原本頗為精緻的面孔有一陣好像要爆發了,可接下來那張臉的主人似乎是在努力壓制怒火,然後過了好一會對面的年輕人才開口說:「我是來告訴你件很重要的事情的。」
「你能有什麼事情,傑弗里,你那些孩子氣的把戲不要用在我這裏,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凱撒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和亞歷山大六世一樣他不喜歡自己這個兄弟,在他看來傑弗里就是個完全被寵壞了的毛孩子,除了整天因為他妻子賭氣醋意沖天,就沒有什么正經事可做了。
「那個那不勒斯人,就是那個貢佈雷,他剛剛命令他留在城外的一批波西米亞騎兵進了羅馬,」看到凱撒因為他這話神色一滯,傑弗里年輕的臉上露出了得意「而且據我所知他剛剛拒絕了喬瓦尼保護他的建議,而且好像還和喬瓦尼發生了爭吵。」
「爭吵?」已經要繼續向前走的凱撒停下來轉過身看着傑弗里「為什麼,他怎麼會和喬瓦尼爭吵起來?」
「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是喬瓦尼說了或是做了什麼讓他生氣的事,」傑弗里用咂咂嘴說「那個那不勒斯人好像不打算吃喬瓦尼那一套,所以就吵起來了吧。」
凱撒看着傑弗里透着幸災樂禍的笑容,搖了搖頭:「老弟,如果你不想讓父親再責罵你最好別再這個樣子了,不要忘了你是個波吉亞。」說着他停了一下又是一笑「當然,如果你並不是那就不奇怪了。」
傑弗里臉上得意的笑容霎時凝固,他原本清秀得如同天使般的俊俏容貌在下一刻變得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看着已經轉身走遠的凱撒,傑弗里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嘴裏不住的發出毫無含義的低聲囈語。
離開梵蒂岡宮的凱撒立刻派人繼續打聽,他其實並不如在傑弗裏面前顯得那麼輕鬆,相反他甚至有些惱火。
當最初聽到有人劫持刑場時,凱撒的腦海里就迅速閃過了個念頭,他覺得這真是個難得的藉口,或者說這是個上帝賜給他的機會。
借着喬安娜遇刺,凱撒已經趁機讓他的軍隊差不多控制了整個梵蒂岡,甚至還趁機在羅馬城裏剷除了一批之前的敵人,雖然這麼幹引起了法國人的憤怒,但凱撒覺得這還是值得的。
只是夏爾侖的反應倒也不慢,雖然緊接着法蘭克福大主教的遇刺給法國人帶來了不少麻煩,但是法國人立刻調動軍隊做好了準備。
這讓凱撒多少有點遺憾,他相信如果多給他一點時間就有機會把羅馬完全控制在自己手裏。
沒想到這個機會居然這麼快就來了。
借着法國人的疏忽大意,提出羅馬的貴族們重新武裝自己,這個念頭讓凱撒覺得簡直是一個天賜良機擺在了自己面前。
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貢布雷居然會趕在他的前面做了這件事。
讓他更加惱火的是,喬瓦尼顯然沒打算把貢布雷要幹什麼告訴他,如果不是傑弗里故意帶着炫耀的來給他通風報信,也許要等到那些波西米亞人進城之後他才能知道這個消息呢。
凱撒太清楚這意味着什麼了,或者說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的看出了這件事可能帶來的深遠影響。
凱撒惱火的揮舞鞭子,馬蹄在大街上敲擊出密集的響聲,他準備去吉爾皮茨宮找喬瓦尼當面質問,至於喬瓦尼這個時候是不是正和他們兄弟的老婆鬼混,他才不在乎。
前面路上忽然迎面跑來幾個騎馬的人,凱撒身邊的護衛立刻催馬超過凱撒,然後手按劍柄警惕的盯着對面。
「讓開,是小馬克,」凱撒首先看清來人之後帶馬向前「發生什麼事小馬克,你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鞭子趕着的驢子。」
「哦大主教大人,」對面的青年用力勒住坐騎大聲喊着「可見到您了,您知道了嗎,那不勒斯人的軍隊進城了,法國人這次有大麻煩了。」
「那不勒斯人的軍隊,」凱撒先一愣就猜到了答案,他原本因為縱馬奔跑顯得通紅的臉色變得有些發紫「是那個貢佈雷的人嗎?」
「是,就是那個人,」青年調轉馬頭和凱撒並騎「一群波西米亞騎兵看着就很彪悍,怪不得他能在布魯依尼打敗了法國人。」
「法國人呢,難道沒有派人攔截嗎?」凱撒心裏依舊帶着一絲僥倖「他們是那不勒斯的軍隊不是嗎?」
「對了,好像不是,」青年忽然想起什麼的說「那些波西米亞人打的旗幟並不是那不勒斯的,我想起來了旗幟上是波西米亞王國的徽章。」
凱撒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拉了下韁繩,坐騎一聲低嘶停下了腳步。
「他的人打的是波西米亞王國的旗幟,你沒有看錯?」凱撒急急的追問。
「沒有,我的父親曾經出使過波西米亞,所以我認識,那的確是弗拉迪斯拉斯國王的徽章。」
「波西米亞人?」凱撒難以置信的搖搖頭,他覺得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了,這種感覺讓他很不喜歡。
凱撒已經習慣於什麼事情都按他的意志發展,特別隨着最近幾年當那些那些看上去很強大的對手被他紛紛打倒之後,他覺得已經沒有什麼人能阻止他實現自己的理想,至少在羅馬城裏他就和他的父親亞歷山大六世一樣,是上帝在人間行走的使者。
可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那不勒斯人好像開始成為了他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
哪怕現在看來這塊石頭還很小,他完全可以不在意它的存在抬腳邁過去,然後繼續他偉大的征途,但是凱撒卻怎麼也放不下這塊石頭在心裏給他帶來的那種不快。
「去看看。」
凱撒終於做出了決定,覺得自己必須親眼看看那些波西米亞人。
凱撒記得波西米亞國王弗拉迪斯拉斯二世的王后,就是那不勒斯國王阿方索二世,和如今國王腓特烈的妹妹,這讓他對那些波西米亞人不能不在意。
不知怎麼,凱撒心裏隱隱有種感覺,那個那不勒斯人可能會成為他的一個麻煩。
波西米亞人很彪悍,或者說是有些野蠻,至少在羅馬人看來,這些似乎把所有家當都放在馬背上的傢伙和那些韃靼人沒什麼區別。
不過波西米亞人也的確如此,他們總是喜歡把搜刮來的戰利品隨身攜帶,這麼一來他們身上就總是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就和那些遊牧民族差不多。
至於另外一個讓羅馬人覺得他們像異教徒的原因,就是他們的武器,看着那些掛在馬鞍上,明顯透着異教徒氣息的彎曲馬刀,一些羅馬人不由想起了那些可怕的奧斯曼人。
波西米亞人進城的並不多,也就不到100人。
而且他們能這麼快就接到消息,這卻是因為索菲婭的緣故。
在亞歷山大他們離開後,索菲婭也緊跟着失了蹤,這對烏利烏來說簡直就是個晴天霹靂,雖然猜到索菲婭可能是悄悄跟着進了羅馬城,但是一天沒有下落對摩爾人就是個煎熬。
烏利烏只能不停的派出波西米亞人小隊,沿着亞歷山大他們進城的方向在羅馬城外圍附近尋找等待,只盼着也許能遇到索菲婭或是見到亞歷山大他們派出來送信的人。
只是幾天下來消息沒有打聽到,倒是正在對峙的雙方軍隊,都認識了在羅馬城外這支整天喜歡閒逛的波西米亞騎兵。
納山就是在還沒有走出大城門的時候就見到了他的波西米亞人。
當納山以衛隊長的身份宣佈這支軍隊是屬于波西米亞王后的衛隊時,守衛的法國人一時間不知道變得不知所措。
而納山則大聲喊着告訴法國人,阻攔王后的衛隊意味着對波西米亞王國的敵意甚至是侮辱,這就讓法國守軍的將領更加緊張。
想起聽到的那些關於法軍主力在倫巴第的困境,再看看如今己方在羅馬的尷尬,守軍將領不禁覺得即便自己頑固的阻止這些波西米亞人進城,也不會讓當下的局面變好,說不定還會更糟。
法國人終於在將領的命令下讓開了道路,看着那些肆意縱馬,迅速在大街上颳起一陣狂風般向着羅馬城裏掠去的波西米亞人的背影,法國人心裏都不由閃過個念頭:這羅馬城,是真要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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