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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的海邊是很冷的,有些地方即便已經被海水常年侵蝕,可依舊結出了大塊的冰塊,遠遠看去深藍色的海水邊沿上像是點綴着無數的潔白水晶。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遠處的波濤澎湃,即便是在岸邊看着也不禁讓人覺得心神激盪,魄為之奪。
天空陰沉沉的,鉛灰色的陰雲壓得很低,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就要從那雲層中墜下似的。
咆哮的海浪聲遠遠的就能聽到,這給人一種似乎掀起的大浪隨時都會席捲上岸,把一切都衝垮帶走的錯覺。
大海永遠是神秘而又可怕的,因為沒有人知道海水下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也沒有人知道之前還平靜得如同酣睡美人的大海,什麼時候會忽然醒來,然後變成一個瘋狂肆虐的魔鬼。
但是大海又是充滿魅力的,無數人曾經站在岸邊眺望遠方,試圖去尋找海平線下另一邊的世界。
一個商人模樣的男人頂着凜冽的海風沿着一條很崎嶇的小路向着山頂的那座大房子走去。
和其他在海邊建造的房子一樣,這座大房子是用石頭和堅固的木頭建造的,除了門窗和房頂,這座房子看上去很堅固,不過在這麼一處常年被海風侵蝕的高處,還是可以看到房子上一些地方出現的略顯頹敗的痕跡。
走進低矮圍牆環繞的花園,可以看到院子裏種着的花草,不過這些花草在寒風的凜冽吹拂下大多已經枯萎,而且因為常年受到海水海風的侵蝕,這裏的土地並不好,所以即便是還有些生機的花草,看上去也蔫痿痿的,沒什麼生氣。
用力拽着掛在門上的獸口門環敲了敲,過了一會隨着沉重的大門打開,一個僕人出現在門口。
看到商人,僕人沒有因為這麼冷的天還會有客人感到意外,而是雖然恭敬卻神態略顯冷漠的問着:「請問您找誰?」
「請向你的主人通報,就說一個叫馬修斯·堤埃戈的巴里阿里商人來拜訪他。」
僕人稍一打量這個人,把他引進客廳之後就點點頭轉身離去,雖然這個人看上去衣着很華麗,但是這也並沒有引起僕人太多的重視,畢竟每年來拜訪主人的實在太多,而且其中很多人都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堤埃戈舒服的坐下來,房子一角點着的壁爐里的熊熊火光讓他覺得暖和了一些,過了一會,那種幾乎從骨頭裏冒出的寒氣才漸漸消失。
巴里阿里要比這個鬼地方暖和多了,堤埃戈心裏暗暗抱怨着。
的確,和這大洋邊沿的地方相比,地中海沿岸真的是太舒適了些,甚至就是在海上航行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太讓人難受。
而且那些可怕的海浪也讓商人暗暗心驚,只要想想這還只是在岸邊看到的,堤埃戈就不由暗自琢磨,不知道在那無人到過的大洋深處,究竟還有什麼樣的可怕東西在等待着那些探索大海秘密的人。
一陣腳步聲從木頭樓梯上傳來,堤埃戈立刻收斂心神,他知道自己這趟來的重要性,雖然他對伯爵有着什麼樣的打算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記得很清楚,在離開比薩返回巴里阿里之前,亞歷山大曾經很謹慎的吩咐過他的幾件最重要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來拜訪這家人。
腳步聲有些沉重而又緩慢,而且還伴着一陣「噠噠噠」的拐杖拄地聲,這讓堤埃戈意識到來者應該已經是個老人。
果然,一個鬚髮全都已經灰白的老男人出現在了樓梯口,隨着他走下樓梯,堤埃戈倒是意外的發現這個人雖然已經老的有些駝背,可他的身量倒是很高,即便是微彎着腰,可依舊讓堤埃戈有種要微微抬頭才能和他平視的感覺。
「一位客人,」老人看着正要開口的堤埃戈抬手阻止「讓我猜猜,看你的舉止可不像個貴族,那就應該是個商人,我甚至能隔着很遠就我聞到你們這些人身上錢的味道。」
老人有點無理的說完,揮揮手示意堤埃戈坐下來。
「我已經老了,所以不用再計較是不是會讓人討厭,不過這倒是讓我能看清更多的東西,年輕人我想你應該不是來拜訪我的吧。」
堤埃戈有點不知所措,或者說他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之前準備好的一堆措辭在這個老人面前一下子變得完全失去了作用,他甚至有種錯覺,就是自己好像就那麼光着身子站在對方面前,從裏到外的把所有秘密都袒露了個明明白白。
「我是受我的僱主的委託來拜訪您的,」堤埃戈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一些,而且語氣里特意強調了是來拜訪這位老人本人的「我的僱主希望能向您表示出足夠的敬意。」
足夠的敬意是什麼,很快老人就從堤埃戈帶來的一封信里看到了。
而堤埃戈看着老人原本似乎對一切都不在意的臉上漸漸出現的詫異神色,心裏不由暗暗高興。
他開始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那位伯爵大人會有那麼大手筆的投入,不過他現在他從老人那像是淡漠,其實更多的是倨傲的態度上倒是有點明白過來了。
很顯然,之前來拜訪的客人應該已經很多,所以對一個完全不知道來歷和背後支持者是誰的商人,這位老人能親自見他已經算是很有禮貌了。
不過現在從他臉上的神色看,伯爵的那封信應該是打動他了。
「請等一下,」老人的目光從信紙上移開望向堤埃戈「我看了這裏面的內容,不得不承認你的這位僱主是我見過的最大方的一個人,現在讓我想想這位蒙蒂納伯爵的目的。」
老人一雙雖然渾濁卻透着精明的目光看着堤埃戈,過了一會他微微張嘴似是要說什麼,然而接下來卻又默默閉上。
老人拿着那封信站起來走到火爐邊,就着火光仔細看着,火光照在他的側臉,把他滿是皺紋的臉頰上微微輕動的痕跡映照了出來。
堤埃戈覺得這個等待有些久,不過他還是耐心的坐在那裏,他知道時間越久說明老人就越重視,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葡萄牙與卡斯蒂利亞的關係不是很好,或者說也從來沒好過。
所以一位卡斯蒂利亞的巴里阿里的商人在這裏並不是那麼受歡迎。
這裏是遠離卡斯蒂利亞的葡萄牙。
與葡萄牙從很多年前就開始了征服大海開闢海上航線的長遠眼光相比,卡斯蒂利亞的資格就要淺的多了。
甚至就是在不久前的十幾年中,卡斯蒂利亞的目光還只是集中在如何驅逐摩爾人收復失地。
但是也就是這十幾年當中,那位有着非凡能力的卡斯蒂利亞伊莎貝拉女王卻忽然對大海產生了異乎尋常的興趣。
尤其是最近幾年,受到女王資助的航海家們紛紛向着大西洋的深處進發探險,其中有些人還真是發現了很多前人從未發現的東西。
不過葡萄牙人卻也沒有停頓下來,他們更加積極的探索海上的航向,為了這個他們與卡斯蒂利亞與阿拉貢王國不斷發生摩擦,甚至衝突,結果就是最終這個矛盾擺到了當時剛剛接任教皇沒多久的亞歷山大六世的面前。
也就是由此,一條把整個世界劃分為兩半的著名的教皇子午線由此誕生了。
老人一直在反覆看着那封信,似乎是在研究信里的內容。
堤埃戈耐心的等待着,他的目光瞥向擺放在客廳牆邊長桌上的那一排各種帆船模型,那些船有些他乘坐過,可有些卻只見到過。
特別是那些比普通地中海上的槳帆船都要大得多的蓋倫大帆船和卡拉維爾帆船,讓堤埃戈不禁有些着迷起來。
「寫這封信的的人很有膽量。」老人忽然開口了,他把信很仔細的摺疊起來放進厚實外套的口袋裏,然後拄着拐杖走回到椅子邊坐下。
堤埃戈有點疑惑的看着老人,他當然知道那位伯爵很有膽量,或者說有時候膽子還大得有點過分了。
不過他這卻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評價一個寫信的人。
老人似乎看出堤埃戈的疑惑,他抬了抬手似是要把信從口袋裏難出來,接着又停下。
「他承諾了我很多東西,其中一些甚至讓我覺得不太容易相信。」
「我的僱主是很講信用的。」
堤埃戈誠心實意的說,在這方面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作為一個活證明,至少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那對兄妹的確實現了當初對他承諾的那些東西,如果仔細算算還會發現他得到的要比當初許諾的多得多。
「如果是那樣,我就更應該小心謹慎些,」老人並沒有被打動的意思「我們都知道任何慷慨的許諾都要用足夠的代價換取,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承擔付出的這個代價。」
「我的僱主對您是很尊重的,所以絕不會提出會讓您感到為難的條件。」
堤埃戈露出了笑容。
對方肯討價還價而不是一口拒絕,這讓堤埃戈覺得這次應該是沒有白來了。
「讓我為難的條件嗎,」老人雙手用力戳了戳面前的拐杖「我只是奇怪你的僱主怎麼會那麼大方,或者說那麼相信自己的投資不會落空,」說到這老人的目光投向窗外,看着遠處起伏洶湧的海面,他聲調幽幽的說「海上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有時候整個的船隊也許轉眼就傾覆了,再大的海船在大海里也小的像是一粒沙子,還有那些異教徒,他們隨時都有可能突然出現在你面前,然後割斷你的喉嚨燒掉船隻,這些在海上都是很普通的事,當你駕着一條船離開陸地的時候,能保佑你重新回到岸上的只有上帝。」
老人的話讓堤埃戈有些失神,從老人的目光中可以看到似是對過往的回憶,或許還有過去那些驚心動魄的經歷。
「所以我很好奇,你的僱主為什麼要在我一個這樣的老人身上花費那麼大,要知道他可能會賠本的。」
「這個我也很奇怪,」堤埃戈有點無奈的說,他的確不明白為什麼亞歷山大會這麼肯定的認為在這個人身上投資會得到回報,畢竟就如老人說的那樣,海上的巨大風險是讓人無法預測的「不過我的僱主一向很固執,他是不太可能聽勸的,不過好在他的運氣也一向很好。」
「運氣很好,」老人點點頭「他的確需要運氣,因為除了這個我們也剩不下什麼了。」
說着,老人從桌上拿起筆,在那封信下面空白的地方寫了一行字。
然後他把信疊好遞給堤埃戈。
「我不知道你那位僱主為什麼如此自信,不過我對他提出的條件倒是很感興趣,如果我的侄子真如她猜測的那樣,在這次冒險當中發現了通往印度的海上新航線,我答應你們我會建議他把與地中海港口的貿易權首先賣給你的僱主。」老人說着渾濁的眼中露出絲笑意「畢竟他那麼慷慨的送了我一份那麼豐厚的禮物。」
堤埃戈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這次的使命應該算是完成了。
儘管他也和老人一樣,怎麼也弄不明白為什麼亞歷山大會那麼肯定,那個叫達·伽馬的葡萄牙航海家正在進行的這趟耗時許久,更是成敗未定的海上探險一定會成功。
為了這個,亞歷山大的確正如老人說的那樣,送給了他一份十分豐厚的禮物,這份禮物的重量足夠讓最蔑視金錢的人也會動心的。
一份克里特島甘蔗種植園的股份很快就會通過葡萄牙一家很有名的商會仲裁所的手續轉入這位叫馬克特·達·伽馬的名下。
而如此的酬勞,只是為了在將來能夠獲得一份可能的貿易權,
這對很多人來說都是有些瘋狂的,畢竟達·伽馬的航行根本不知道是否會成功,即便他們能安全的返回葡萄牙,可在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有一條從歐洲通往印度的從未被人發現的海上新航線,卻是沒有人能做出任何保證的。
這讓堤埃戈覺得亞歷山大或許是因為之前獲得的巨大成功變得過於自信,甚至可能真的有點瘋狂了。
為了這個他在接到亞歷山大的命令後不得不把自己的這些想法寫信報告給了箬莎,他希望冷靜睿智的伯爵消息應該能考慮到這其中太大的風險,然後勸阻住亞歷山大這種近乎瘋狂的行為。
但是讓堤埃戈怎麼也沒想到的是,伯爵小姐給他的回信里卻是對他的申斥。
「我不知道你怎麼會有了認為我的哥哥已經失去理智錯誤想法,我必須提醒你這顯然是錯誤的,而且你居然還給我寫信詢問,難道你不知道就在你等待我的回信的時候可能就會已經喪失了絕好的機會嗎?在這裏我不得不鄭重的提醒你,你唯一應該做的就是不折不扣的執行蒙蒂納伯爵的交付的任務,而不是因為你個人的揣測質疑我的哥哥做出的決定。」
箬莎如此嚴厲的申斥讓堤埃戈大吃一驚,他感到自己真的闖禍了,同時也的確對自己之前質疑伯爵感到了魯莽。
那對兄妹做過什麼,堤埃戈比很多人都要清楚,正因為這樣他才對那對兄妹展現出來的非凡能力心悅誠服。
而現在很顯然是兄妹兩人做出的這樣的決定,這讓堤埃戈不但立刻收回了之前的懷疑,更是對自己居然懷疑伯爵的決定暗暗後悔。
堤埃戈還記得亞歷山大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句話,那句話一直讓他覺得很疑惑,可沒當想起即便是在深夜中也會興奮從床上跳下來來回走上幾圈才能平復心裏的激動。
「堤埃戈,我想也許有一天你會成為個財政大臣,不過也可能是歷史上最特別的一位財政大臣。」
由一個普通的商人成為一個國家的財政大臣,這大概是所有商人的夢想,而自己有可能會實現這樣的夢想,每每想到這裏,堤埃戈都覺得自己當初在海上被箬莎俘虜,可能是這輩子最走運的一次機會。
山頂上的那座大房子已經在身後很遠,儘管海風還是那麼凜冽,但是堤埃戈卻並不覺得很冷了。
畢竟剛剛經他的手送出了一份價值幾萬弗洛林或者是十幾萬,甚至可能還要更多的種植園的股份證書,只是想想這些,他就覺得全身火燙。
他不知道伯爵下那麼大的本錢是否真的值得,不過現在達·伽馬,這個名字這時候深深印在了堤埃戈的腦海里。
回頭看看身後那座矗立在山頂上,遙遙對着大海的房子,堤埃戈吸了口一聲,然後被海風灌得趕緊閉上嘴巴。
「還有一個人。」
他低聲自語着,然後從懷裏拿出塊發酸的麵包和一塊咬上去和石頭差不多的羊肉乾,把麵包夾着羊肉乾咬着狠狠扯下來了一小塊,然後用力咀嚼着。
從葡萄牙的港口城市錫尼什到卡斯蒂利亞的巴利亞多利德還要走很遠的路,堤埃戈捉摸着路上是不是應該買一匹馬。
按照亞歷山大的吩咐,他得到巴利亞多利德去找一個人。
「或許那個人現在還不在那裏,不過這不要緊,你只要能找到他的下落就可以了。」
堤埃戈沒有忘記亞歷山大在信里吩咐他的那些話。
「對那個人你要小心些,那是個意志堅定而又狡猾冷酷的人,而你要做的只是讓他知道我對他很感興趣。」
堤埃戈又回憶了下亞歷山大的吩咐,在心裏默念了下那個人的名字,然後開始趕路。
克里斯托弗·哥倫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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