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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利烏能感覺到原本炎熱的四周溫度好像一下子降了下來,他覺得身上陣陣冰涼,黝黑的臉上瞬間浮起一層灰白。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聽出了那個聲音,這個人就是在台伯河邊被手下稱呼為考巴爾的那個人,想到他殘酷的下令殺掉那幾個人的情景,烏利烏的額頭上不由泛起一片冰涼。
亞歷山大並沒有看到烏利烏的異樣神色,他這時候正和其他人一樣略感意外的看着隨着那個隨從出現在樓梯口的奧爾迦拉。
其他人也許認為這位艷名四播的名妓應該是因為正和這個奧斯曼人打得火熱才會出現在他的房子裏。
亞歷山大卻要比其他人想得更多。
他知道奧爾迦拉絕不會只因為某個人有錢才都和他親近,作為格羅根寧在羅馬的眼線,這個女人是肩負着某種任務的。
果然,看着奧爾迦拉充滿魅力的容貌,阿斯胡爾克卻並沒有如其他男人那樣露出痴迷,他只是欣賞的看着這個令人陶醉的女人,然後他微微向亞歷山大歪歪頭,在離他耳畔稍微近點的地方小聲說:「我說的我們共同的朋友不是這位夫人,而是另一個人,不過他與這位夫人的關係很不一般。」
亞歷山大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看着他這樣子,阿斯胡爾克微微笑了笑。
奧爾迦拉慢慢走到兩人面前,今天她穿的是一件水綠色的雙截長裙,一條樣式略顯誇張的披肩很隨意搭在她的肩頭,披肩是珍貴的絲綢質地的,不過披肩的一角被個用魚骨支起的撐架固定在裙子的後擺,看上去整個披肩就如同一對碩大的翅膀向後掙開,而她幾乎完全圍攏起來衣領上繁雜的褶皺則把這對「翅膀」襯托的看上去顯得更大。
「夫人您總是那麼與眾不同。」亞歷山大微笑的捧起奧爾迦拉的手輕輕親吻了一下。
「而您總是讓我們大家一次次的因為意外感到不可思議。」奧爾迦拉任由亞歷山大拉着她的手,她用黑色熏膏塗抹過的額角微微挑動一下,隨後才向阿斯胡爾克說「我想您一定已經領教過這位伯爵的口才,還有他那與眾不同的言論了吧。」
聽着奧爾迦拉若有所指的話,阿斯胡爾克點了點頭。
他的確沒想到和亞歷山大的第一次見面,會是在這種隱約透着火藥味的爭論中開始的。
「伯爵,你應該已經知道之前我曾經拜訪過您的家,」哈斯胡爾克認真的說「我覺得我們可以成為不錯的朋友和夥伴,特別是我們又有着一位共同朋友,格羅根寧曾經一再推薦我認識你,他稱你是一個真正有智慧的人。」
聽着奧斯曼人的恭維,亞歷山大卻並沒有露出得意神色,他先似是在考慮措辭,然後才緩緩開口說到:「我必須承認您的確是一位令人尊重貴族和慷慨的人,特別是那些您提出的建議,我已經從我妹妹那裏聽說了,那些建議的確只能用慷慨和善意來解釋,只是請原諒我不能接受您好意。」
聽到亞歷山大的拒絕,阿斯胡爾克並沒有露出意外,他平靜的聽着,然後用很誠懇的語氣問到:「我能知道您為什麼要回絕我提出的建議嗎?要知道沒有任何人能拒絕這樣的好意,所以我更想知道您的理由是什麼。」
看着阿斯胡爾克平靜的樣子,亞歷山大也不能不對他的冷靜感到欽佩。
正如奧斯曼人說的那樣,沒有人能回絕那麼優厚條件下的建議,不論這個人和那個格羅根寧是出於什麼目的,至少從這個建議看,任何提出這個建議而被拒絕,都應該是很憤怒的。
只是亞歷山大很清楚,世界上沒有白撿的便宜。
更重要的是,如何和奧斯曼人合作,就會和他未來的目標產生巨大的矛盾。
亞歷山大記得很清楚,做為經受了摩爾人幾百年統治的伊比利亞半島,對異教徒的殘酷與敵意,是絕對不能容忍一個與奧斯曼有着千絲萬縷關係的人。
而他的最終目標,是走上那座註定會在未來的幾個世紀對整個世界都產生過巨大影響的半島。
儘管這個目標現在看上去似乎太過遙遠,但是亞歷山大卻相信自己能夠走到那一步。
既然這樣,那麼從一開始就不能做出讓人抓住把柄的事情。
奧斯曼人的條件雖然優厚,可亞歷山大深信事情應該不會那麼簡單,特別是這其中還牽扯到那個格羅格寧。
對那個似乎一心要恢復漢薩同盟光榮與早年輝煌的低地人,亞歷山大本能的有着某種戒心。
歷史上的漢薩同盟如今正在慢慢走向衰敗,即便沒有未來新大陸的挑戰,隨着那些航海家們向東方勇敢的開闢新航線,和奧斯曼人徹底截斷通往東方的陸上交通,不止是漢薩同盟,甚至包括遠到黎凡特在內的整個地中海圈子,都正面臨着正在漸漸衰敗的命運。
被歐洲人視為堆滿黃金與財富的地中海,正在緩慢而又不可逆轉的慢慢「枯竭」。
而亞歷山大要做的,就是在這財富之海依舊豐盈的時候,從中獲取最大的利益,以作為將來邁出那關鍵一步時的準備!
在阿斯胡爾克詢問的時候,亞歷山大的心頭迅速轉着這些念頭。
終於,迎着奧斯曼人的目光,亞歷山大說到:「我必須承認你的建議很難讓人拒絕,不過我想我還是只能回絕你的好意,因為我無法與一個即將對整個歐羅巴發動戰爭的人的合作,那樣只能讓我不得不隨時提醒自己,所賺的每個金幣都與我們的敵人有關,而我每替你們賣出一件商品,都是在幫助敵人製造射向我們的弩箭,只要這麼一想,我就無法讓自己安心的賺取這些讓我感到膽寒的錢。」
亞歷山大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是堅毅而又充滿激憤的,他的臉色漲紅,聲音因為激動而略微提高,這已經引起到了四周人們的注意,而當他們聽到他的這些話時,人們更是因為驚訝詫異而目瞪口呆。
如今這個時代,還沒有人說出過這種話,更幾乎沒有人有過這種想法。
即便是異教徒,但是只要有錢可賺,一切也都是好說的。
至於說信仰不同,除了伊比利亞半島那些虔誠得有點過分的卡斯蒂利亞和阿拉貢人,似乎已經沒有什麼人再特意在乎這些。
畢竟十字軍的金戈鐵馬早已成為過去,這是個追求財富與享樂的時代。
至於說「每買一件敵人商品,就是為敵人製造殺死自己的武器捐錢」這種聽上去新鮮得讓人瞠目結舌的論調,則讓所有人一時間居然無話可說。
阿斯胡爾克始終禮貌的聽着,哪怕當他同樣因為那種奇怪言論感到錯愕意外,可他始終沒有露出不快。
只是他看着亞歷山大的眼神中閃過的玩味神色越來越濃,到了後來他終於微微點頭說到:「伯爵,我必須承認您的這些話讓我很意外,我沒有想到您居然會是這麼一個虔誠的人,儘管您的虔誠意味着您必將是我的敵人,但是我還是要向您表示尊重。」
說着阿斯胡爾克雙手攤開微微躬身。
「我為自己之前向您提出那些建議的魯莽表示歉意,」奧斯曼人禮貌的說「不過我可以向您保證,除非是真的發生戰爭,否則只要是您名義下的商會船隻,在任何一個屬於我可以管轄的港口停泊都會受到最公平的對待,這是我對您的忠誠與虔誠的尊重。」
亞歷山大鞠躬回禮,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瞥到了站在後面不遠處的烏利烏。
從烏利烏的眼神中亞歷山大看出他顯然有所收穫,既然這樣他也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
在阿斯胡爾克頗為玩味和奧爾迦拉略顯不解的注視下,亞歷山大告辭離開,當他穿過那些羅馬的貴族時,從他們的眼中亞歷山大看到了並不掩飾的譏諷,嘲諷。
可也看到了意外,詫異,和茫然。
在這樣一個時代,還會有人為了信仰而不惜一切嗎?
在這麼一個教會公然販賣贖罪符,聖職可以用錢買到,甚至教皇寶座都可以用大筆的黃金囊獲進口袋的時代里,虔誠與信仰真的還能堅守住嗎?
「這個蒙蒂納伯爵,他是什麼意思?」一個貴婦人錯愕的看着身邊的人「他把自己當成什麼了,聖徒還是衛道士?」
聽着她有些懊惱的話,一個貴族幽幽的說:「我不知道他把自己當成什麼,不過我可以肯定,到了明天整個羅馬城都會知道他的這些話。」
烏利烏一直站在距離亞歷山大不遠的地方,做為一個摩爾僕人,他這個時候完全是一副主人身邊普通奴僕的樣子,當亞歷山大從大廳里走出來時,他趕緊跟上去,小心的為主人打開車門。
只是當他跟在亞歷山大身後剛剛鑽進馬車之後,烏利烏立刻壓低聲音急匆匆的說:「老爺,我看到……不,是聽到那個人的聲音了。」
「你是說,在台伯河邊的那些人?」
「對,就是那個考巴爾,我聽出來那個蘇丹使者身邊的隨從就是那個考巴爾,我可以向您保證,我沒有聽錯那個人的聲音。」
儘管事先已經猜到,可亞歷山大還是不禁有些詫異,他不明白究竟是誰在追蹤那個佩洛托·卡德隆,更搞不清楚為什麼蘇丹的使者又會牽扯到這其中來。
亞歷山大低聲自語:「看來事情有些麻煩了。」
原本以為那個佩洛托·卡德隆只是與喬瓦尼的老婆有染,在亞歷山大想來,他甚至已經想好要讓這個佩洛托·卡德隆成為喬瓦尼之死的兇手,畢竟歷史上這個人就是因為與盧克雷齊婭之間的種種傳言而丟掉了性命,那麼現在他成為謀殺喬瓦尼的兇手,也不過是讓那似是而非的歷史變得更加奇怪點罷了。
但是現在亞歷山大卻不能肯定這個想法是不是合適了。
很顯然,在這個佩洛托·卡德隆的周圍正醞釀着某個陰謀,而這個陰謀牽扯到的,很可能是一群龐然大物。
亞歷山大心裏琢磨着,他相信烏利烏應該不會聽錯,那麼毫無疑問蘇丹使者的摻入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了。
是不是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亞歷山大六世?
這個念頭只在心頭略微一閃,就被亞歷山大按下。
從接受任命的那一刻起,亞歷山大就知道教皇絕不希望最終兇手會是他的任何一個兒子,這不只是難以接受,更可能會讓整個波吉亞家陷入危機。
所以需要的就是一個讓所有人都能接受,又不會「辱沒」了喬瓦尼的兇手。
佩洛托·卡德隆這個人應該是個不錯的替罪羊,但是他很懷疑亞歷山大六世是不是能允許這件事牽扯到奧斯曼蘇丹的使者。
雖然在接到蘇丹國書後發表了一番異常強硬的宣言,但是亞歷山大卻很清楚的知道,從教皇到平民,所有人都正用充滿不安和隱隱畏懼的目光看向東方。
來自新月帝國的陰影,正隨着巴爾幹半島的逐漸淪陷籠罩歐洲。
而意大利與巴爾幹半島之間,只隔着一個說起來並不寬廣的亞得里亞海而已。
儘管言辭激烈,可如果因為喬瓦尼的死而牽扯到那個阿斯胡爾克,亞歷山大六世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也許,為了掩蓋這一切,教皇會給他一杯摻了波吉亞家特殊作料坎特雷拉的葡萄酒吧。
亞歷山大嘴角抖了抖,他知道這種事不但會發生,甚至幾乎可以肯定一旦把這件事告訴亞歷山大六世,等待他的就是這麼個結局。
殺女婿都是傳統,何況只是女兒的情人。
想到這兒,亞歷山大向對面的烏利烏伸出兩個手指招了招:「聽着,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遵命老爺。」
烏利烏立刻點點頭,摩爾人聰明的沒有問為什麼,不過接下來他看着亞歷山大的眼神里就微微露出了一絲疑惑。
「老爺,你知道我不太懂,」摩爾人先是嘀咕了一聲,然後才把身子探過來小聲問「可是您剛才為什麼要說那些話呢,我是說那些觸怒那位使者的話,我想他應該是個蘇丹信任維齊爾,不過這不重要,可為什麼您要那麼說呢?」
「難道你不認為這是因為我的虔誠嗎?」亞歷山大看了眼對面一臉錯愕的烏利烏,然後閉上眼睛斜靠在車廂上打起盹。
烏利烏愕然的看着亞歷山大,雖然他知道質疑主人是不對的,可摩爾人卻從心底里相信,這絕不是亞歷山大的真心話。
只是摩爾人雖然不敢追問,卻並不意味着別人沒這個膽量。
當第二天亞歷山大還在睡夢中時,隨着房門被猛然推開,箬莎透着憤怒的聲音在他的房間裏響了起來。
這是箬莎第一次對亞歷山大發火。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拒絕這麼好的機會?」箬莎大聲的質問着從床上爬起來的亞歷山大,她的身體前傾,上半身幾乎就要壓到亞歷山大胸前「難道你不知道一旦和那個阿斯胡爾克達成協議,我們的商會就可以在整個地中海暢通無阻,就是熱那亞甚至是威尼斯人都要羨慕我們的好運氣嗎,可你不但放棄了那麼好的機會,還說出了那樣的話,你知道嗎,現在整個羅馬都已經知道你昨天晚上說了什麼,現在就算是你後悔也已經晚了。」
箬莎憤怒的質問着,因為過於生氣而漲得通紅的臉上滿是怒意,她的脖子因為激動也浮起了一層淡淡的紅色,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下筋脈微微跳動,似乎只要再一用力就會破開肌膚跳出來似的。
更糟糕的是,因為身體前傾,從下垂的裙口可以清晰的看到兩片鼓脹的山丘,和中間被擠壓得如同山谷般的凹陷。
亞歷山大的喉嚨里發出了咕嚕一聲響,他覺得不能再這樣,否則這個哥哥很可能就沒法繼續當下去。
眼前箬莎,簡直就如同一頭憤怒的美麗母獅,這讓亞歷山大有種想當個訓獸人衝動。
「我會說那些話,就是因為並不想和那個奧斯曼人有什麼關係,」亞歷山大微笑着伸出手,他的指背在箬莎的下頜上輕輕滑過,然後他向後躺下靠在床頭「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我是個虔誠的基督徒,要讓人們看到我為了守護上帝在這個世界上的信仰而不惜一切的戰鬥,還有我會讓所有人覺得我這麼做是完全正確的,而關鍵是要讓所有人,甚至是那個阿斯胡爾克都認為奧斯曼帝國的入侵是不可避免,迫在眉睫的。」
箬莎錯愕的看着亞歷山大,她真有些搞不明白這個「哥哥」究竟在想什麼了。
不過她還是很快就想到了什麼。
「那麼說,這一切和你現在的計劃有關?」
「當然,一切都和計劃有關,」亞歷山大一用力從床上做了起來「聽着,我為自己樹立了一個虔誠者的形象,讓所有人都認為我是堅信奧斯曼人會入侵整個歐羅巴,而我將是個堅定的戰士。」
說到這,亞歷山大的眼神從箬莎依舊前傾的身上微微一飄,然後臉上露出了微笑。
「不過,這一切都是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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