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談判,相安無事
顧若熙仍舊不說話,只是呆呆地望着祁少瑾。
她忽然覺得,祁少瑾真的很可憐,親生母親為了拿到摯愛之人的鑽戒,綁架自己的親生兒子。親生父親為了報復自己的老婆,不顧自己兒子的性命,狠心拖延陸羿辰母親來救祁少瑾的時間,刺激綁匪撕票,致使祁少瑾記恨陸羿辰,以為危難時機,朋友也不施以援手。
幸虧祁少瑾命大,逃過一劫,幸虧祁少瑾沒有在那一場災難中死去。
可祁少瑾不知道,陸羿辰帶着贖金隻身去了,卻沒有找到祁少瑾,那個時候他已經逃了,綁匪也不見了。
祁遠治,一個連自己的親生兒子性命都可以不顧及的人,心性兇殘已到喪心病狂的程度。
也忽然明白,在一個人經歷了,父母的遺棄,朋友的背叛,家庭的破碎,父親的暴戾……將那麼多使人崩潰的痛苦壓抑在心底,長年累月,就會形成一個毒瘤,在心裏腐爛成膿,也就形成了他怪僻的性格,時常爆發,使他失控,作出極端又殘虐的事。
也忽然明白,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的悲哀。
顧若熙忽然笑了。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開始為別人懺悔人生了?覺得自己活不長了,就開始大徹大悟所有的人生了?
居然對自己做出那麼多傷害的人,也覺得他可憐了。
或許,她是真的做好死的準備了吧。
手撫摸向自己的肚子,她的孩子……也要跟她一起去冒險。
對不起,寶寶。
媽媽的媽媽,對媽媽很重要,必須去救姥姥,我們一起,好不好?
你要乖乖在媽媽的肚子裏,不管遭遇什麼,都不要怪媽媽,都不要離開媽媽。
祁少瑾的車子,停在祁遠治歐氏別墅的不遠處。那裏的地勢偏高,可以清楚看到那棟在夜色下燈火輝煌如明珠的別墅。
祁少瑾不知道顧若熙要做什麼,但不管她做什麼,他都會緊緊陪在她身邊。畢竟那個人是他的父親,關鍵時刻,他會站在顧若熙面前,絕對不會讓自己的父親傷害她一絲一毫。
站在夜色中,清風的夜風,拂面而來,忽覺身上有些冷。
隨後肩膀一沉,祁少瑾將他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瘦弱的肩膀上。風衣上暖暖的都是祁少瑾的體溫,帶着溫和的溫度,讓她覺得心裏的位置忽然多了些份量。
沒想到,在這種時候,陪在自己身邊的人,居然會是祁少瑾。
顧若熙拿出手機,撥通祁遠治的號碼,那頭響了半天才接聽,蒼老的聲音渾厚帶着笑意,僅憑藉聲音完全想不出來,他是那麼陰狠毒辣的人物,倒是錯以為他是和藹可親的老者。
「哪位?」
「伯父您好,我是顧若熙。」
那頭沉默了兩秒,祁遠治笑起來,「原來是侄媳,這麼晚了給我打電話有何事?你們的結婚請帖,我已經收到了,一定會準時參加你們的婚禮,也會為你們送上一份大禮。」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親善,就像一位心懷對晚輩幸福婚禮祝福的長輩。
「伯父客氣了,現在已經是凌晨了,打擾伯父休息真的很抱歉,明天的婚禮。只怕不能如期進行了,在這之前,我很想給伯父一件厚禮。」
祁遠治笑起來,「伯父這裏什麼都不缺,倒是想給你們一些東西,你怎麼想起來給伯父一份厚禮了?」
「我這裏有一份,能將伯父命運徹底改變的東西。」顧若熙抓緊手機,空氣中的冰寒滲透到眼睛中,猶如夜空中一閃而過的寒星。
「什麼東西?」祁遠治的聲音終於不再平穩,微微一顫,沉重下來。
顧若熙輕輕一笑,「一份關於20年舊事的東西。」
「你怎麼會知道!」祁遠治的聲音更沉,透着一種懾人的陰狠。
「看來二十年前的舊事,對伯父真的很重要,說話的聲音都變了。既然這麼重要,我們就談一筆交易吧!」
「一個毛頭丫頭!竟然敢跟我談交易!」
「就看伯父想不想要這個東西毀了,如果不想毀掉的話,我也不怕送去警局,讓伯父再也不敢小看毛頭丫頭。伯父沒有聽說過嗎,初生牛犢不怕虎。」
「好啊,連我都敢威脅,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的魄力。」
「伯父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應該知道,一個道理,不要小看任何人。一隻烏鴉活着的時候吃千萬隻蟲子,死的時候卻被千萬隻蟲子吃。一棵大樹可以製造無數根火柴,毀了萬頃森林,只要一根火柴。」
祁遠治默了少許,「你想要什麼?」
「我媽媽在你手上吧,我要你放了她。」
祁遠治大笑起來,「小丫頭,你覺得我會讓一個危險留在世上?」
「我既然敢跟伯父談這場交易,就是已經掌控了伯父的把柄。如果你放了我媽媽,我保證不會讓她形成你的威脅,我們各自尋個太平,但是你要不肯,我現在就將我掌控的證據,交給警方。」
顧若熙的話居然祁遠治沒了聲音,他必須考慮一下,沒想到一個看着軟軟弱弱的小女孩,居然也能這麼難以搞定!看來還真有點魄力,不但膽敢跟他來談判做交易,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到是讓他刮目相看了。
「伯父難道還要時間考慮嗎?經商多年不會連最簡單的自保都不懂吧?否則即便你富可敵國,家大業大,也會從天堂落入地獄,此生在鐵牆之內聊過餘生!有可能,還落個處以極刑,性命終結在你這個年紀。」
顧若熙涼哂一聲,「我想伯父還沒活夠吧!」
祁遠治沒想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竟然也有這麼鐵血的時刻。這一番話,讓他對顧若熙再度刮目相看。
「好,你打算怎麼交易?」
「我就在你的別墅外,見面談吧。」
祁遠治匆匆掛了電話穿好衣服。
蘇雅一夜都沒心思睡覺,聽見外面傳來開門聲,就趴在門縫上往外看,見祁遠治穿好衣服出去,蘇雅便趕緊開門也出來。
「伯父這麼晚了,去哪裏?」難道要去處置安可馨?
蘇雅嚇了一身冷汗,如果安可馨真的有性命之憂,她這輩子都和陸羿辰徹底玩完了。
「你要是不怕被顧若熙看見,最好躲起來。」祁遠治回頭慍怒地盯了蘇雅一眼,他現在心情很糟,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居然讓一個小丫頭給牽制了。
蘇雅趕緊轉身回房間,她可不能被顧若熙看到,否則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了。
祁遠治哼了一聲,這個蘇雅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也成不了什麼氣候。倒是那個顧若熙,小小年紀,就有這個魄力,讓他覺得假以時日,只怕將來有一番作為。
但膽敢招惹到他的頭上,看來顧若熙也沒有什麼將來了。
當祁遠治看到自己的兒子竟然跟顧若熙在一起,一雙嚴厲又兇狠的眼睛,更加目光精銳。
「好啊,連我的兒子,都要跟我對立了。」
祁少瑾的表情依舊是慣有的陰鬱沉默,看着祁遠治覆上一層冰霜,疏離的就好像陌生人。他們這對父子,早就疏離沒有感情了,唯一的牽連就是他們割捨不斷的血脈。
他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更沒想到,自己的母親和妹妹,竟然是自己的父親,一手導演的悲劇,他在心裏怨恨了那麼多年,怨過陸羿辰,也怨過陸羿辰的父母,更怨過自己,唯獨沒有真正去怨過的人,就是自己的父親。
一直以來,雖然覺得父親可憎,經常用暴虐的方式對待自己,但也同情父親被自己的妻子背叛,還曾當別人的女兒是手中珍寶。
可沒想到,父親為了報復殺了那麼多人。
還曾有意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
祁遠治的目光從祁少瑾的身上,落到顧若熙的身上,唇角掀起一抹涼涼的笑意,向顧若熙伸出手,「現在可以把東西交給我了。我會放了你母親。」
他的聲音很平穩,就好像說着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讓人心底更加毛骨悚然。
顧若熙抓緊拳頭,揚起手中的錄音筆,揮散心底本能的畏懼,面色一派沉靜又冷靜地對祁遠治說。
「我要先見到我媽媽!還有可馨!否則你休想拿到這個東西。」她只是勢單力薄的普通人,根本不是祁遠治的對手,必須慎重行事,不能有一步差池。
「顧若熙,你敢跟我討價還價!」祁遠治惱了。
「你現在有資格跟我說不可以嗎?」顧若熙拔高聲音,一雙清水般的眸子涼若秋水。
祁遠治狡猾如狐的眼睛,眯起一點笑意,「我怎麼相信你?萬一你和陸羿辰聯手,故意用一段錄音騙走楊舒容和安可馨,我可不能有任何疏忽。」
「這一點你大可放心,這件事關係到陸羿辰的父母,我既然拿着這個證據過來跟你交易,自然不會讓陸羿辰知道這件事,否則他怎麼能放棄繩之以法殺害他父母的兇手,讓我拿走唯一的證據!」
所以,這也是她先瞞住陸羿辰的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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