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桑皇城,卡辛斯大教堂。
「四天前,葛瑞絲.克洛奇爾.腓特烈皇后傳諭,召芙瑞雅.腓特烈長公主回血狼堡,主持大局。芙瑞雅.腓特烈公主以戰事吃緊為由,拒絕皇后陛下的傳召。據我所知,她正在封地集結騎士和親衛騎兵,準備領軍支援鄧肯要塞。」
「血狼堡五大宮廷侯爵的態度模稜兩可,總體上分成三派,兩位侯爵支持皇后的意見,要求芙瑞雅公主回皇都,接受帝國大公稱號;兩位侯爵保持中立,他們提出此事應當暫時擱置,必須先徵詢大人,您的意見,再做打算;都瑟斯侯爵家族是芙瑞雅公主的母系家族,他們堅定支持長公主殿下,都瑟斯侯爵乾脆搬去了長公主封地,親自輔佐芙瑞雅公主。」
「根據下面傳來的消息,都瑟思家族暗中派人遊說保持中立的侯爵家族,爭取他們支持芙瑞雅公主。另外,葛瑞絲皇后傳邀帝國中部的兩位公爵夫人和條頓大公夫人,共同商議先皇和先大公的葬禮事務。但她沒有聯繫帝國的西部領主。」
一位身披主教白袍的中年牧師,畢恭畢敬地向佛利德斯牧首匯報撒桑皇都近期發生的變故。
佛利德斯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剛毅,內心卻湧起一陣疲憊。腓特烈皇帝和大公雙雙隕落的消息傳到撒桑帝國,他為此而感到悲痛惋惜。黃金騎士的隕落是人類國度的重大損失,但獸人戰爭,黃金騎士責無旁貸,尤其半人馬部族當中有幾十隻黃金階的大人馬。雙方發生衝突以來, 19隻大人馬先後被獵殺,黃金騎士和高階神職者也要有犧牲的覺悟。
只是,撒桑皇族的兩位殿下同時隕落給帝國政局帶來了動盪。佛利德斯安排好東境防線的一些事務,立刻返回皇都,穩定局面。
果然,血狼家族的內部矛盾已經公開化了。
芙瑞雅.腓特烈公主的母親蒂凡娜.都瑟思是腓特烈皇帝的誓言女騎士,也是他最鍾愛的情人,他們相伴一生,直至蒂凡娜衝擊元素海失敗而隕落。在腓特烈15歲的時候,蒂凡娜為了能守護他,提前晉升白銀騎士。就像所有超凡女騎士那樣,腓特烈皇子抵擋不住白銀女騎士的魅力,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蒂凡娜亦師亦妻,對腓特烈有着最深刻的影響。然而,腓特烈皇帝只能迎娶聖騎士家族的貴女為妻,他們的愛情註定沒有名分,但兩人生育了一個女兒,也就是芙瑞雅長公主。
按照皇族的規定,芙瑞雅應該屬於都瑟思家族,可腓特烈非常寵愛自己的女兒,把她留在皇宮,按照家族繼承人的規格進行撫養。蒂凡娜隕落之後,腓特烈找出種種藉口,拖延自己和葛瑞絲的婚事,直到他晉升黃金騎士,先冊封愛女芙瑞雅為皇族長公主,才迎娶葛瑞絲.克洛奇爾當皇后。
愛護女兒,反抗命運可能是腓特烈衝擊元素海的一個依託,也正因為這層關係,造就了野心勃勃的芙瑞雅長公主。
受父母和家庭生活的影響,芙瑞婭絲毫不掩飾對皇位的覬覦。葛瑞絲皇后生下齊格皇儲不久,她悍然共鳴第33個元素位,成為高階白銀女騎士。要知道,她的年齡比葛瑞絲皇后大12歲,且始終未婚。所有人都相信,芙瑞婭以當撒桑女皇為信念,登上皇位才能準備衝擊黃金階。
曲指敲了敲橡木桌面,佛利德斯牧首抬起灰綠色眼眸,正視自己最得意的學生,沉吟片刻,問道:「腓特烈陛下不幸隕落,葛瑞絲皇后和芙瑞雅公主一定很傷心吧?」
中年牧師的聲音有些低沉,透着憐憫,回答道:「據我所知,葛瑞絲皇后哭了一整夜;芙瑞雅公主聽聞噩耗,獨自登上城堡頂部,眺望東方,直至第二天中午才下來。」
佛利德斯牧首點點頭,嘆息道:「妻子失去丈夫,女兒失去父親,她們的悲慟可以理解。」他話音一轉,又冷冷說道:「到了第二天,她們仍然是撒桑帝國的皇后和長公主,該做的事情要做,該爭的權利要爭。迪克特,你說,她們對腓特烈的感情只有這麼淺薄嗎?」
中年牧師想了想,上前一步,低聲問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如果腓特烈皇帝和大公沒有隕落,半人馬大可汗收攏部族戰士,長驅直入,兵鋒指向撒桑帝國的東部行省。你認為,腓特烈陛下會怎麼做?」
不等學生回答,佛利德斯繼續說道:「撒桑皇帝肯定想召集各家族的騎兵隊,回援東境防線。儘管他明知東境防線十分穩固,但身為撒桑帝國的君主,他們必須回援。這正符合半人馬大可汗的想法,卻和我們教會的戰略相衝突。」
「一萬多隻沒有補給的半人馬即便能擊穿東境防線,也是十不存一。千隻半人馬對撒桑帝國腹地造成的危害十分有限。可是,帝國是由大大小小的家族組成,任何一個家族都招架不住傳奇半人馬。他們向血狼堡求援,皇帝陛下能坐視不理?如果撒桑皇族不採取最強有力的姿態,血狼堡的合法性將遭到撒桑領主的質疑,帝國有崩潰的風險。可如果,撒桑皇帝調動大軍,回援東境防線,讓大量半人馬逃到西頓汗國的東部區域,那我們教會的努力和犧牲將全部白費。」
「這就是教會和撒桑領主的矛盾。」
「我們的矛盾由來已久!」
老牧首用力揮舞了一下手臂,從椅子上站起身,在房間內來回踱步,停下後沉聲說道:「芙瑞雅.腓特烈長公主就是雙方矛盾造就出來的代表人物。」
看見佛利德斯眼眸中的冷厲,加上對老師的了解,迪斯特牧師內心驚駭,忍不住說道:「老師,您是說血狼堡5位宮廷侯爵……還要他們背後代表的東部五大家族全都支持芙瑞雅公主繼承皇位?可這不合規矩,他們……他們都是……」
「包括腓特烈皇族,他們都是六大聖騎士家族的血脈。」
佛利德斯接口說道:「700年了,他們已經忘記了祖先的榮光,背棄了守護人類國度的承諾。特別是隨着東境防線的完善,撒桑東部六大家族不再願意聽從光輝騎士團的調遣,何況撒桑中部和西部的領主?」
「迪斯特,你通讀過光輝騎士團這700多年的戰爭史詩,了解西頓半人馬汗國的變化嗎?」佛利德斯回到位置上,緩和神情,開口問道。
迪斯特想了想,試着說道:「西頓半人馬曾經有幾十個大大小小的部族。幾白年來,撒桑帝國的世俗領主隨同光輝騎士團持續打擊半人馬。由於人類國度施加的壓力,黑蹄半人馬部族漸漸興起,統治半個西頓汗國。而西頓汗國東部區域的半人馬又因為黑蹄部族的壓力,逐漸合併成六個部族。」
佛利德斯點點頭,說道:「壓力讓自由散漫的半人馬部族凝成幾個大部族,壓力也讓撒桑帝國的領主發生變化。可悲的是,他們的壓力越小,對光輝騎士團和教會反而變得不滿。」
光輝騎士團大力扶持撒桑帝國,特別是東部領主家族,讓世俗領主的軍隊作為光輝騎士團和聖殿軍的輔兵,共同打擊北部荒野的半人馬。幾百年來,撒桑領主沒有一年不打仗,他們發揮了重要作用,減輕了光輝騎士團的壓力,減少的聖殿軍的死傷。光輝騎士團當初制定的策略卓有成效,但撒桑領主,尤其東部領主每年都死人也是事實。
戰死者家人的悲痛都會反應到領主的身上,然而光輝騎士團每次出征,必調集領主的封臣士兵,並指揮他們作戰。在領主看來,他們的騎士和封臣士兵充當了光輝騎士團和聖殿軍的犧牲品,可在聖騎士和聖武士認為,東部領主家族的壯大全靠教會的扶持,讓他們的士兵充當一下誘餌、或者斷個後都是應當的。
撒桑東部領主不滿的情緒日積月累,雙方矛盾也漸漸激化。
佛利德斯牧首心裏很清楚,其實這裏面不存在背棄先祖,忘恩負義的說法。只是撒桑東部家族的實力壯大,自然而然的開始爭奪話語權,不願意繼續在光輝騎士團面前俯首帖耳。如果,他們實力弱小,窮得叮噹響,怎麼敢同教會討價還價?
家庭中,親手養大的兒子都敢和父親拍桌子爭吵,他小的時候在父親面前卻乖得很。小家庭尚且如此,何況撒桑帝國的實力大領主?
迪斯特牧師狐疑問道:「老師,五大家族真的敢破壞規則,支持芙瑞雅公主登上皇位?沒有教會的冊封,芙瑞雅長公主如何合法的戴上皇冠?」
「他們不過是一次試探,一次表態。」佛利德斯牧師嗤笑道:「這些老狐狸,兩邊下注,暗地裏達成共識。就算齊格登上皇位,芙瑞雅當血狼堡女大公,他們也會全力擁護芙瑞雅,架空齊格和未來的撒桑皇后,與教會對抗。」
「我們該怎麼做?」迪斯特低頭討教,態度謙遜。
佛利德斯沉默許久,淡淡說道:「腓特烈陛下有一位同父異母的姐姐,自幼入了我們的修道院,成為侍奉至高主的女牧師。她後來與納赫蒂加爾陛下結合,生下了一個女兒。那個孩子名叫伊麗莎白.腓特烈,一直由特斯蒂爾家族撫養,她的養父就是特斯蒂爾大團長。」
「伊麗莎白今年24歲,是一名女騎士。她的母親孕育了傳奇聖騎士的後代,已經回歸了主的懷抱。不過,伊麗莎白從她母親那裏獲得了撒桑皇位的繼承權,位於第17位,繼承權文書由撒桑帝國上一代皇帝親筆簽署,並經過教會註冊,合法有效。」
迪斯特的心裏掀起滔天巨浪,伊麗莎白身具特斯蒂爾和納赫蒂加爾的古老血脈,儘管母弱父強,但誰也不能否認她是撒桑帝國的皇室成員,還擁有合法的皇位繼承權,並且大概率能順順噹噹地晉升黃金騎士。伊麗莎白的養父是特斯蒂爾大團長,那她的外祖母應該是特斯蒂爾家的女牧師,懷上了撒桑先皇帝的骨肉便返回艾爾教國,生下了撒桑皇帝的私生女,也只有教會才能偽造撒桑先皇的親筆文書,讓一位私生女獲得合法的皇位繼承權。從時間上判斷,早在80年前,光輝騎士團就開始佈局,並動用了難以想像的資源,換取到納赫蒂加爾陛下的高貴血脈。
80年前,佛利德斯還是上一代牧首的學生,他今天準備動用伊麗莎白這枚棋子,是打算……重新換一個撒桑皇帝?
這麼隱秘,如此重大的事情,佛利德斯老師為什麼要告訴我?
迪斯特牧師腦海中靈光一閃,難以抑制的激動和狂喜讓他的雙手都微微顫抖,聽見佛利德斯牧首說道:
「迪斯特,我要你去一趟艾爾教國,悄悄地把伊麗莎白.腓特烈公主接過來。」
迪斯特牧師深深鞠躬,鄭重說道:「如您所願,佛利德斯大人。」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7s 3.930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