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過,讓蔡靜怡輕微地打了個寒顫。她轉過頭,不願意讓我看見她臉上的表情。
我坐在長椅上,還在消化着之前的信息。
我一直都知道,蔡靜怡的家庭背景肯定很了不起。
她住的房子很高檔,開個酒吧完全不猶豫,做事情時時刻刻都帶着超越常人的自信,面對上流人士面無懼色又遊刃有餘。
這些,都不是普通家庭能培養出的驕子。
可問題是……無論我怎麼猜,都猜不出她家竟然是挖煤的龐然大物。
那種層次的人,對我來簡直就相當於一個傳。
「你現在做的事兒,其實也有你家族的影子……」我輕聲道,「我們的酒吧和遊戲廳……難道不是嗎?雖然沒有他們這麼邪惡,但你的事業也未必乾淨。」
蔡靜怡輕聲道:「那我能怎麼辦?你又能怎麼辦?」
我深吸一口氣,也不知是從哪兒來的膽子,牽住了蔡靜怡的手。
她下意識看向了我的眼睛,若是平時的我會躲避,可現在我卻與她美麗的眼眸對視。
「你交給我,就是信任我。人們都,奮鬥最難的就是第一桶金,你卻將第一桶金給了我……」我鼓起勇氣,極為認真地道,「我會很努力,也許不如你家裏這麼龐大,但我會為此用出我全部的精力。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要離開,選擇將這些給我的話。遲早有一天,我會親自去一家,將這些東西都還給你。你給我一百萬,我還你一千萬。」
「噗……」
蔡靜怡忽然被我逗笑了,她鬆開我的手,輕聲道,「見過一千萬嗎?我在我爹的銀行卡餘額看到過九位數,那還只是他的一張卡而已,你知道要數多久才能確認不會輸錯嗎?」
我搖搖頭,誠實地道:「沒看到過,我這輩子見過最多的錢,就是你給我的買酒錢。」
「那你吹這麼大的牛,不怕咬到舌頭麼?」蔡靜怡問道。
我聲道:「隨口就出來了,沒過腦子的。但我會努力的,既然把牛吹出來了,就一定要辦到。就算沒辦到,至少自己努力了嘛。我是沒你這樣的腦子,但好歹我也是個男人,如果就這麼輸給你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恩……」
蔡靜怡頭,也沒多什麼,溫柔道,「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去酒吧上班了。回去吧,你回家還是回宿舍?」
我抓了抓後腦勺,下意識道:「宿舍吧。」
其實我現在真不太想回家,上次不心跟張曉欣親了一下,這還讓我很尷尬呢。所以三天前她去上大學的時候我也沒去送,而且現在家裏回去也沒什麼人,張叔叔一直在外邊出差,李美麗每天都去打麻將,我待在家裏也沒啥意思。
蔡靜怡輕聲嗯了一下,帶着我上車了。一路上我們都沒話,我有幾次想開口,卻不知道該些什麼。哪怕是想開個玩笑,又覺得現在的氣氛不適合開玩笑。
蔡靜怡將我們送到了宿舍樓下,王天逸和李大元都是率先下車了,我看了蔡靜怡一眼,聲道:「那……我也回去了,你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要走嗎?」
「不知道……」蔡靜怡搖頭道,「也許是一分鐘後,也許是十幾天後,不准,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心裏滿是愁苦,卻也只能哦一聲。
正當我下車關門後,蔡靜怡忽然開口道:「周二厘可以交朋友,韓四不行。如果我離開了,注意韓四。」
「啊?」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開着車離開了。
韓四……
我記得,這是四哥的真名。我看四哥平時還挺講義氣的,不知道蔡靜怡為何四哥不行。
不過既然是蔡靜怡的,我就記在了心裏。
我看着蔡靜怡的車開遠,心裏難免有不舒坦。此時李大元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旁邊笑道:「那邊拐角有個燒烤攤,一起去吃吧?」
我頭,輕聲道:「好。」
我們走到燒烤攤坐下,李大元去拿來了一瓶啤酒遞給我,嘿嘿笑道:「哎喲張哥,你看你整得跟個怨婦似的。有的時候我都懷疑蔡總是你男人,而你就是個白臉了。哎喲哎喲,看這怨婦那幽怨的眼神。」
「去你的。」
我原本挺差的心情,結果被李大元給逗笑了,拿起啤酒猛灌了一口。
王天逸靠在椅子上,給自己開了一瓶白酒慢悠悠地喝着,平淡道:「蔡總家裏的本事挺大,但也是他家族裏的長輩有錢有勢。原本蔡總是請不動我們的,不過我們欠她個人情。」
「欠人情?」我驚訝道。
「嗨,那時候天逸在賣翡翠……」李大元嘆氣道,「我原本走南闖北,就是喜歡交朋友,正好那段時間在天逸那住。結果蔡總的爺爺,也就是死在醫院裏沒輩願意治的那個老頭,他這人喜歡附庸風雅,也來我們這買翡翠。接過天逸的大哥不知道是不是腦子傻了,以為老頭子不懂貨,拿了個次品出去,被吊着打。那時候老頭子火氣挺大,要把我們每人打斷一條腿,最後是蔡總出面了。當時蔡總還,也就十三歲,她我們怪可憐的,讓老頭子放過我們。來也是悽慘,當時老頭子問蔡總是不是在學校當了合唱團的隊長,讓她唱首歌給他聽聽。蔡總唱了首團結就是力量,老頭子心情一好,就把我們放了。」
我聽着李大元的話語,也感覺到了其中的悽慘。
一個人究竟要走到什麼地步,才能以自己的喜怒哀樂隨意處決別人的一生?
一個人又要悲涼到什麼地步,才會發現自己曾經付出性命想保護的生活,只是別人的一個遊戲而已?
李大元起這個估計有鬱悶,他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臉,與我碰了一杯,嬉笑着道:「張哥,你以後若是有什麼事情想要找關係,那隻管找我。蔡總既然花錢請我,當年又保住了我的一條腿,我肯定要肝腦塗地。嘿,你人是不是犯賤,蔡總對我好,我就恨不得把命都搭進去。就好像古時候皇帝請大臣吃頓飯,那大臣就已經哭得泣不成聲,恨不得立馬為皇帝去死。」
「奴性麼……」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也是有奴性的。每當蔡靜怡對我好一,我就恨不得十倍百倍報答回去。
「找大元是沒錯……」王天逸輕聲道,「大元外號及時雨,跟宋江的外號一樣。及時雨李大元,還是有很多人給面子的。不過他大部分朋友都混得有悽慘,有些還是亡命徒。我的這種事兒,張哥可能不理解。當初我們一起在邊境混,認識了很多能人,也死了很多兄弟。運氣好的,去干一票就賺了百來萬,回來安心過生活。運氣不好的,就再也沒能回來。」
我聽着王天逸的話,無法想像那種生活究竟是什麼樣的。
與他們相比起來,我算是處於溫室之中,多被大風吹過,卻沒有他們如此狂暴的暴風雨。
這一夜,我們都喝得很醉,回到宿舍就橫七豎八地躺在地板上睡覺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陣鈴聲吵醒。拿起手機一看,發現竟然是韓四打來的,而且現在還只是凌晨三,。我接起電話,頭疼地道:「四哥,什麼事啊?」
四哥的一句話,讓我直接坐了起來,整個人一激靈,酒勁全無。
「張祥,蔡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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