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壞掉了,忍不住再一次問道:「池先生,可能是我昨天沒睡好,沒聽清楚你剛才所說的話。你剛才說的是……」
「免費……」池亞新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說道,「免責聲明的免,費盡心思的費。」
「這……」
我得知這個消息後,根本就開心不起來,反而是哭喪着臉問道:「池先生,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意思就是我分文不取……」池亞新微笑道,「怎麼,你希望我收錢嗎?」
我解釋道:「聽說當初馮藝靈來你手下的時候,你直接說要五成……」
池亞新點頭道:「對。」
我疑惑道:「那現在為何又跟我說免費?」
只見池亞新緩緩從抽屜里拿出一包香煙,那是一包黃鶴樓1916。他點燃一根,很享受地抽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我是主管這一片的警局副局長,你猜猜看我每個月工資多少錢。」
我想了想說道:「都已經是副局長了,這工資應該不少吧?」
「除去五險一金,我每個月加上獎金差不多能拿到六千塊錢左右……」池亞新微笑着說道,「我這人就兩個愛好,一個是抽煙。我每天抽一包煙,每個月為香煙花的錢就要花去三千左右。局長每次都跟我說,他說小池啊,還是省點錢結婚比較好。我說沒關係,人活一世只要痛快就好。」
我連忙點頭說道:「那是,池先生做事瀟灑,有大丈夫風範。」
他輕笑道:「說話挺好聽,但我確實就是這樣的人。但我的另一個愛好,也跟我的性格有關。瀟瀟灑灑做人,對得起本心就行。我拿的工資不高,但張先生,你可記清楚了。這每一分錢,都是人民給我的。我既然拿這光明磊落的六千塊,就不會去碰充滿骯髒細菌的六百萬。當初馮藝靈過來,我直接開口就要五成,是因為我知道她不可能會同意。說實話,她在這一片地區的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努力地搜集罪證。她能耐有多大我不知道,我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壓力。但沒關係,我依然在做這份工作,因為那是我職責所在。」
我心中一驚,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也是一樣,我跟你說免費,是因為我不可能會與你同流合污……」池亞新冷笑道,「張祥啊張祥,聽聞道上的人說,劉煜是你殺掉的對吧?當初我就發現你在馮藝靈的手下大放光彩,可你跟別人不一樣。我發現你這個人喜歡鑽研生意,也不像馮藝靈其他的手下整天混。當時我還覺得挺好,年輕人有上進心。現在看來……呵,天下烏鴉一般黑。」
我的笑容漸漸凝固下來,小聲說道:「池先生,你看你。都坐上副局長這麼大的位置了,而且你這挺年輕,估計才三十多吧?瞧瞧,你以後肯定還能往上升,這只要我們裏應外合,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得到大量功勞。」
「功勞啊,這對警察來說真是個誘惑力巨大的詞呢……」池亞新微笑道,「但很抱歉,對警察來說這很有誘惑力,可對人民警察來說……只有靠正當手段得到的功勞,那才是當之無愧的。你自己等着吧,雖然你們將事情做得很乾淨,但我一定會親手把你送進監獄。壞人就該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逍遙法外地在外邊揮金如土!」
我真沒想到,池亞新竟然是這樣油鹽不進的一個人。眼下這臉皮都撕破了,我說話也就不怎麼客氣了:「池亞新,你給我弄清楚了。賭場不是我開的,是夜總會開的。我只是為了維持夜總會的運營,你也別說這麼得意的話。嘴巴上說得這麼好聽,可等你哪天被調走高升了,依然管不到我頭上!」
「上級的命令我會遵守,但我不會忘記每一個惡人……」池亞新微笑道,「我再調職一次,估計就是其他片區的局長。但你別忘了,當我調第二次,就會進入市內總署。等那時候,我會將你們全都抓起來。要是看我不順眼,歡迎你來報復我,我等不及你露出狐狸尾巴。」
我站起身,冷聲道:「話不投機半句多,池先生,我先告辭了。」
池亞新平淡道:「好走不送。」
我氣惱回到車上坐車,煩躁地點了根煙。吳剛看我的情緒不太對,他也不敢說話,只是安靜地開着車。
池亞新……
這個傢伙,如果他說的話是認真的,那他將會是我近期最大的麻煩!
我拿出手機,給李大元打了個電話,等那邊接通之後,我沉聲說道:「別睡了,幫我好好地調查池亞新。他所有的資料我都要,這傢伙有點不好辦。」
「行,等着。」
我掛了電話,回到夜總會後都是怒氣未消。
這真是……我又沒搞什麼過分的事情,只是維持着夜總會的運營,他怎麼就如此恨我?
等一個小時後,李大元忽然給我打了電話,說他已經整理了池亞新的資料,並且發給我郵箱了。
我打開郵箱一看,裏邊果然有個文檔。
「池亞新,2005年以優異成績在警校畢業,同年成為一名警察。
2005年下半年,在街頭捉捕小偷團伙,身中數刀仍然扯着小偷頭目不讓離開,最終進醫院搶救兩天,立下功勞升職。
2006年因身體康復緣故暫時轉為文職,負責為村裏的村民辦資料。
2006年下半年,被評為xx村最受歡迎民警。
2007年,升職為鎮內二級警司。曾參與破獲多起大案,因多次衝鋒在前,立下汗馬功勞。
2009年,因破獲一場假藥團伙,家人遭到報復。妻子與兩歲的兒子死於車禍之中,最後查明肇事司機是假藥團伙老大的小舅子。
2010年……」
我看着上邊池亞新的資料,緊緊地皺着眉頭。
被這樣的一頭老虎盯上,可真是個麻煩。
「這人有點厲害啊……」吳剛疑惑地說道,「可是張哥,他幹嘛一直盯着我們?說實話吧,我們做的生意還挺合法化的,沒必要一直看着我們吧?」
我沉聲道:「放長線釣大魚,他的目標有可能不是我,而是通過我去調查出更多大魚來。無論如何,這條路我們肯定是走不通了,要找其他人幫忙才行。」
吳剛嘆了口氣,說想不到剛接管夜總會就這麼麻煩。
我們正在煩躁着,外邊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我喊了聲進來,卻見李大元急匆匆地走進辦公室。他整理了一下頭髮,皺眉說道:「張哥,池亞新盯上你了?」
「是啊……」我悲哀地說道,「這下真是麻煩了,原本聽服務員說他是個巨貪,誰知道根本就不是。那傢伙油鹽不進,我都不知道如何處理了。」
李大元頓時拍着胸部,認真地說道:「這我有辦法解決。」
「你?」
我驚訝道:「你怎麼解決?」
「這池亞新的路既然走不通,那可以找別人啊……」李大元嘿嘿笑道,「你等着吧,我絕對能搞定。但這件事兒吧,辦成了不知道能不能……」
「行,給你加工資……」我立馬就看出了李大元的意思,無奈地說道,「你只管放手去做。」
「好咧!」
李大元頓時一喜,然後哼着小曲走出了辦公室。等他出去後,吳剛疑惑地說道:「大元哥能搞定嗎?」
「相信他就是了……」我皺眉道,「他總是能給人帶來驚喜。」
吳剛小聲地嗯了一下,而我就靠在椅子上休息。
當一個小時後,我的手機忽然就響了。我疑惑地拿出電話一看,發現是李大元打來的,連忙就接起了電話。
只聽那邊立即傳來了李大元嘚瑟的聲音:「張哥,我搞定了哈。」
「怎麼弄的……」我驚訝道,「大元,你可別忽悠我。」
李大元笑嘻嘻地說道:「張哥,你還不相信我啊?反正你只管開就是了,我已經找到了一個很不錯的靠山。」
我無奈道:「快說,到底是什麼靠山!」
「這個……」
「砰砰砰!」
正當李大元在講電話的時候,我辦公室的門忽然被狠狠地敲響了。與此同時,外邊還有女孩子說道:「你不能進去!」
嗯?
這聲音好像是我這邊一個服務員的,我看了吳剛一眼,他頓時明白我的意思,立即去打開了門。
當門被打開後,我不由得大跌眼鏡。
卻見池亞新竟然正站在門外,他眼神冰冷地看着我,同時還帶起了一陣冷笑。
「哎喲,池先生……」我笑呵呵地說道,「是什麼風把你給請來了?」
「是社會的歪風邪氣!」
池亞新走進辦公室里坐下,正好就坐在我面前。他死死地看着我,冷笑道:「行啊張祥,上午才說自己跟馮藝靈的關係不好,現在又去找他堂弟幫忙了?還談妥了?」
哈?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李大元竟然從這方面下手了!?
他是怎麼辦到的?
「池先生,麻煩你不要亂說……」我雖然心中驚喜,但還是裝作鎮定的樣子說道,「我一直都在這屋裏待着,你如果不相信的話,完全可以看監控。」
「你等着。」
池亞新站起身,用手指着我冷聲道,「我一定會把你送進監獄。」
我苦笑道:「送我進去有啥用啊,我就是個普通的商人。」
池亞新瞥了我一眼,然後直接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我說了句莫名其妙,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不對啊,好端端地來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看他池亞新也不像是這麼衝動的人,跑過來給自己找不痛快有意思嗎?
忽然,我心裏有了些不好的想法。我連忙站起身,將手在池亞新剛才坐的桌子底下一摸,頓時摸到了一個小東西。
等拿出來一看,我才發現這竟然是個竊聽器!
「有意思啊……」我直接捏碎了竊聽器,冷笑着說道,「這傢伙有點手段。」
吳剛皺眉道:「張哥,要不我想個辦法去做掉他?」
「哈?」
我轉頭看向吳剛,皺眉道:「你剛才說啥?」
「做掉他啊……」吳剛解釋道,「他不是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我將竊聽器丟進了垃圾桶,沒好氣地說道:「神經病啊,人家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你咋非要把我們弄得好像真出來混了一樣?我告訴你,我看那個池亞新很不順眼。但我還要告訴你,就是因為有他這種人的存在,你才能平安健康地坐在這兒說廢話,知道不?」
吳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說他就是沒大腦,所以才需要靠着我來想辦法。
我對吳剛這自暴自棄的態度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了,就給李大元打了個電話,讓他快點回來。
等十幾分鐘後,李大元就回到了辦公室里,一副得意之色。
我忍不住說道:「你小子,究竟是怎麼搞定的,為什麼馮藝靈的堂弟會幫你?」
「哈哈哈,張哥,這親兄弟都還明算賬呢,更何況堂姐弟……」李大元無奈道,「你一開始就走進了誤區,你覺得因為馮藝靈的關係,她堂弟肯定不樂意幫助我們。可你想想,你過去找她堂弟,那代表着什麼?錢哪!代表你把白花花的鈔票送過去給他了。這錢比爹娘還親,他還會管馮藝靈?」
我頓時一愣,嘟噥道:「好像還真是這麼個道理,他就不怕得罪馮藝靈?」
李大元搖頭道:「當然不怕,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個大事,但對於他們這個層次的人來說是小事。張哥啊,看來你還不知道。這夜總會原本不是屬於馮藝靈的嗎?現在夜總會歸你了,鍾先生為了補償她,送了個私人會所給她。」
「我去,那她這還是高升啊!」我驚愕道。
李大元得意洋洋地說道:「是啊,她現在感謝你還來不及呢,哪還會管這種事兒?」
我一想還真是,看來社會的陰暗面只有李大元這種人才能玩得比較開。
想到這兒,我忍不住拍了拍李大元的肩膀,讚嘆道:「給你加一百塊錢工資。」
「嘎?」李大元增大眼睛,不敢置信道,「才加一百塊!?」
我平淡道:「先把你欠我的錢全還了,再提大幅度漲工資的事兒。對了,你上個月欠我的錢好像……」
「張哥,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李大元頓時跳了起來,連忙就跑出了辦公室,弄得我又好氣又好笑。
「行,頂樓的事兒算是安心了……」我坐在椅子上,樂悠悠地說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放出消息,說我們這兒已經可以放心大膽地玩。」
吳剛連忙說聲知道了,就走出門去辦事。他打開門後,一個女服務員正站在門口。我們下意識皺緊了眉頭,怎麼好端端門口會站個人?
莫非是在偷聽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好像是負責一樓前台的那個服務員。
這女服務員也沒想到門會突然打開,她連忙跟我說道:「張總,外頭來了個人,說想要見你。」
「哦?是誰?」我疑惑道。
這服務員想了想說道:「她說自己姓陸,是救過你命的祖宗。這不是我說的啊,這是她的原話。」
我頓時一愣,忍不住苦笑道:「這小祖宗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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