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燒的每一張黃紙,在喪事稱為,燒冥。其意是,用黃紙買通陰間的鬼差,讓鬼差同意死者能在陰間留一會。
再說直白點,就是類似現實生活中的電話費,沒通話一分鐘要多少錢,而這黃紙便相當於電話費。
轉了七七四十九圈後,我停下腳步,朝何耀光的照片作了一個揖,嘴裏又念了一段詞。
待詞畢,我深呼一口氣,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整個陰厭最為重要的環節,也是最後一個環節,燒幡。只要招魂幡能順利的燒完,便表示死者願意接受這場陰厭,若是熄滅,則證明死者不接受這場喪事,又或者是其它的孤魂野鬼撞進這場陰厭。
正因為接下來的環節較為重要,我絲毫不敢大意,雙眼朝房間內打量了一眼,因為地面有燃燒的黃紙,房間內的光線比先前要明亮不少,我能清晰的看清房間的任何一個地方。
我發現這房間或許是長年見不到陽光,牆壁上有些潮濕,特別是床底的位置,隱約能看到一些水澤。
「九哥,咋停下來了,是不是結束了?」那郎高忽然問了一句。
我罷了罷手,說:「哪有那麼快,對了,你去外面給我找個鐵桶來,記住,那銅鐵一定敲的響,越響越好。」
他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我,「要鐵桶幹嗎啊?打水麼?」
我解釋道:「燒幡之前,需要敲一下銅鑼,我從監獄出來,哪裏有銅鑼啊,只能先用銅鐵代替,希望死者不會計較才好。」
他哦了一聲,轉身就走了出去。
大概兩分鐘的樣子,那郎高回來了,他手裏提着一個鐵桶,說:「九哥,你看這種行不?」
我點了點頭,接過鐵桶,就問他:「陳二杯在外面咋樣?」
他想了一下,「跟先前一樣,雙眼緊閉,就像睡着了一般。」
聽他這麼一說,我放下心來,這陰厭看似在陰暗的房間內舉辦,實則外面那個法壇也很重要,一旦外面出了事,這裏面的情況會更糟。
當下,我讓郎高再次站在門口的位置,我則準備燒幡。
我先是將招魂幡放在八仙桌邊上,然後將鐵桶到着放在地面,鐵桶的底朝上,我伸手輕輕地敲了一下,聲音聽清脆。但是,比起銅鑼還是差了一點。
不過,眼下也找不着更好的工具,只能用這個替代。
隨後,我在房內找了一根兩根拇指粗的木棍,放在鐵桶上,再次拿起招魂幡,嘴裏開始吟道:「自古以來,入土為安為重中之重,奈何天公也有閉眼時,故,誕生了饗屍,以『屍』代屍,還望死者在天有靈,能體諒後人的心意。」
念完這話,我猛地拿起木棍,重重地捶在鐵桶上,發出『哐當』一聲,或許是我用力過大的原因,這聲音特別大,令房間內產生一絲回音。
見到這種情況,我心頭一喜,就在剛才,我還擔心鐵桶敲不響來着,現在響了,這陰厭算是成功了80/p>
於是,揣着這種心情,我將手中的招魂幡在照片上繞了一圈,腳下則圍着八仙桌由左至右轉了一圈。
待回到原地,我雙手合十狀夾緊招魂幡,朝照片的位置作揖,再彎腰將招魂幡朝長生燈的位置遞了過來。
瞬間,『呼哧』一聲,那招魂幡燒了起來,火勢特別好,將整間房子照的格外明亮。
見此,我心頭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瑪德,在這房間辦喪事,當真是一件極為考驗膽量的事,我一直顫顫震震的辦喪事,生怕出點啥意外。
現在好了,招魂幡也點燃了,只待招魂幡燒完,這陰厭算了結束了。
大概燒了一分鐘的樣子,那招魂幡燒到手柄的位置,我將招魂幡丟在八仙桌底下,朝死者的照片作揖,正準備說些完畢之類的話。
忽然,整個房間暗了下來,四周也變得格外寂靜,落針可聞。
我心頭一愣,瑪德,不會是熄滅了,連忙低頭朝桌底下看了過去,不由拍拍胸、口,只是火苗越來越少,並未熄滅,那招魂幡只剩下拇指大的地方沒燒。
對此,我也沒在意,便對着八仙桌念了一段詞,「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壇,殃煞消亡,萬鬼潛藏、吉星高照、人口安康。」
念完這詞,我拍了拍手,扭頭看向郎高,他正神色緊張地盯着我,見我望着他,就說:「九哥,好了沒?」
我嗯了一聲,說:「可以準備四點的饗屍了。」
「好!」那郎高面色一松,點了點頭,正準備朝我走過來。
就在這時,我耳尖的聽到一道『砰』的一聲,扭頭一看,死者的照片倒在桌面,八仙桌下方的招魂幡已經完全熄滅。
一看這情況,我心頭一沉,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按正常情況來說,陰厭完畢,還需要收拾一下法壇,再將法壇的一些東西移至外面那張法壇上,待陽厭結束後,這些東西,需要用一張白紙包裹起來,再挖一小坑,將這些東西埋入地面。
而現在死者的照片,忽然倒了下去,算怎麼個情況?
「九哥,咋了?看你臉色有點不對勁啊!」那郎高走到我面前,輕聲地問了一句。
我強忍心頭的疑惑,說了一句沒事,便伸手去拿死者的照片。
拿起照片一看,我蒙圈了,整個身子劇烈地抖了起來。
只見,照片上白茫茫一片,裏面的影像不知道時候已經消失了。
這一發現,差點沒嚇死我,起先我以為是眼花了,死勁揉了揉眼睛,定晴一看,這哪裏是什麼照片,明顯是一張白紙卡在鏡框裏面。
「大…大哥,先前是…是…是不是拿錯照片了?」我說話已經打結了,甚至聽到自己的顫音。從入行以來,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死人照片咋會忽然變成一張白紙,這要是說出來,死活沒人信啊。
可,現在這事就發生在我眼前,這令我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
那郎高聞言,便看了我手中的照片一眼。
瞬間,他身子抖了起來,豆大的汗滴從他額頭上冒了出來,顫音道:「沒…沒…沒拿錯啊,就…就…就…就是這一張照片。」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道悽厲的叫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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