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完這話,陳天男好像想明白什麼事,神色一震,也顧不上邊上的人,背着我就朝遠處跑去,嘴裏一直嘀咕一句,「我不管習俗,我不管傳統,我只要九哥健康。 」
「陳天男!」那喬伊絲再一次纏了上去,將身子橫在陳天男身前。這次,她沒再說話,而是伸手就朝陳天男抓了過去,或許是練過武的緣故,她出手速度特別快,一手抓住陳天男肩膀,一手抓住我肩膀,用力一拽,愣是將我從陳天男背上扯了一下,抱起我,就朝靈堂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小蚊子,攔住那瘋婆子。」那陳天男反應過來,沖那些中年大漢怒吼一聲。
就在這時,那郎高跑到陳天男邊上,王初瑤也跟了上來,郎高說:「天男,你冷靜點!」
「滾!」那陳天男一把推開郎高,惡聲道:「五筒,你變了,真的變了,你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五筒了。」
說完,他繞過郎高跟王初瑤就朝喬伊絲追了上去。
「天男哥,我知道你關心九哥哥,怕他有危險,可…可…可是,九哥哥的意思是…」王初瑤膽怯地瞥了一眼陳天男。
不待她話說完,那陳天男面色沉得有些可怕,一把推開她,吼道:「滾,你給老子滾,別以為你乾的齷齪事,老子不知道,當初在衡陽,老子親眼看到你跟那誰在一起,你tm這次就是為了害九哥,若是九哥出了任何危險,老子豁出這條命不要,也要屠了你全家。」
「我…我…」那王初瑤好像很怕陳天男,腳下不由自主地退了幾步,豆大般的眼淚竄了出來,支吾道:「當初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人只是告訴我…告訴我…」
「滾!」陳天男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沒再說話,朝喬伊絲追了上去,嘴裏怒吼道:「小蚊子,你們幾個廢話,居然攔不住一個女人,看老子回去怎麼修理你們。」
他一邊罵着,腳下朝靈堂內追了進去。
看着陳天男朝我這個方向追了過來,我心裏苦澀的很,無論是陳天男,還是郭胖子,他倆人在我們這群八仙中,無論身份還是地位,都比我們要高一些。或許正是這個原因,他們倆人一直無法真正的融入到八仙這個行業,他們有的只是對我個人的感情,基於這個原因,他們才會幹起這個行當,對我的感情,要遠遠高於對行業的尊重。
所以,一旦我有危險,他們都會第一時間考慮我的安危,將習俗置於腦後,甚至會踐踏習俗,這與他們的出身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
站在私交的角度來看,陳天男的行為令我很感動,但是,站在行業的角度來看,他這番行為,莽撞之極,若是身子能自由活動,我會惡狠狠地罵他一頓,再給他上了一堂深刻的思想教育課。
念頭至此,我咬了咬舌根,劇烈的疼痛感令我腦子稍微清醒一些,睜眼看去,就見到陳天男跟喬伊絲在棺材邊上對持着,那陳天男沉着臉,一直沒說話,雙眼充滿血絲,直勾勾地看着喬伊絲。
「陳天男,你再鬧下去,九爺真的沒命了。」那喬伊絲雙手抱着我,冷聲道。
「呵呵!」陳天男冷笑連連,「再讓九哥放血,才是真的沒命了。」
「我是習武之人,我知道人體建構,以他的體質,可以再放一些血,我以人頭保證,九爺絕對不會出事。」她一邊說着,一邊將我放在棺材邊上,伸手在我胸口、肩膀、手腕處點了幾下,正準備將我手脈處的白布解開。那陳天男順手撈起一條木凳,就奔到她面前,惡聲道:「瘋女人,你敢動一下九哥,我今天弄死你。」
「天…天…天男,別…別…別鬧了!」我緩緩地瞥了他一眼,就見到他面露猙獰之色,我艱難地挪了一下身子,就說,「尊…重…死者,尊重傳統。」
「九哥!」他哭了,像孩子一樣地哭了出來,一把跪在我面前,「九哥,你這是何苦啊,死者畢竟是死者,哪有活人重要啊,我求你了,幹完這場喪事,離開這一行。」
「不,」我艱難地搖了搖頭,「每…每個人活着都有自己的使命,或許我的使命就是將一些傳統遺傳下去。」
說完這話,我扭過頭看了一眼喬伊絲,「解開白布,將我手臂放在棺材前。」
「嗯!」那喬伊絲重重地點了點頭,一把解開白布,將我手臂放在棺材左側,由於我身子動不了,她一手抱在我腰間,一手拿着我手臂往棺材上蹭,那陳天男則雙眼死死地看着我,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嘴裏一直重複一句話,「九哥,死者真的那麼重要嗎?為此付出生命也值得嗎?」
大概弄了七八分鐘時間,棺材已經被染得通紅,整個靈堂內充斥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郎高、王初瑤以及那些中年大漢一直圍着棺材,他們眼角有些濕潤,而靈堂門口的位置,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圍了不少人,站在第一排的是蘇小林、石柳以及苗族八大家那些人,第二排是萬名塔那些村民,再後面一些,看不到面龐,只能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從數量來看,不下於二百人,遠遠地超出參加喪事的人,估計是整個萬名塔的人都趕了過來。
他們臉上有個共同的表情,很苦澀,他們眼角有個共同的特點,很濕潤,他們嘴裏嘀咕着同一句話,『原來世上真有這麼傻的人』,在說傻這個字的時候,他們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笑,又像是很欣慰。
我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強忍身子的疲憊感,正準備說話,那喬伊絲伸出一根食指,放在我嘴邊,輕聲道:「九爺,先別說話,我打算在你身上植入一種蠱,那蠱能激發你的潛能,讓你在未來三小時內,保持頭腦清醒。但是,這個穴位有個副作用,未來一段時間內,你身體會出現乾嘔,反胃,甚至會間歇性出現頭暈,你看行嗎?」
我四肢已經完全虛脫,只能大致上聽清她的話,就沖她點了點頭,想說話,卻發現連張嘴的力氣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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