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忠義軍的人猶豫了一會兒,任盈盈才得以從六和塔逃出來,不過她絲毫不敢放鬆,因為她已經聽到追兵遠遠往這邊趕來的聲音。
任盈盈腦袋一陣陣眩暈,她清楚這是施展燃血大.法的後遺症,因為前面數次在江湖上遇險,她回黑木崖過後向父親請教有沒有什麼自保之法,任我行猶豫再三,但經不住她的哀求,還是將日月神教一個不傳秘術燃血大.法傳給了她,並再三告誡,除非真的已經到了絕路,不然決不能施展。
因為這門秘術是通過燃燒人精血獲得神奇的能力暴漲,可是代價也非常慘重,那就是會折損至少三十年陽壽,如果以任我行的年紀施展,說不定完了過後就直接暴斃也有可能。
任盈盈也是不得不這樣做,畢竟下一刻就要死了,施展燃血大.法過後,暫時衝破了體內的限制,所以才能殺掉掐她脖子的人。
雖然心中很想殺掉這些害她的人,可是她想起燃血大.法口訣上的禁忌,知道這樣的狀態維持不了多久,而忠義軍那十幾個人有幾個武功不在她之下,根本沒可能先殺死他們。
如今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利用自己的輕功優勢,儘快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可惜忠義軍的人裏面不乏追蹤的高手,有幾次她的藏身之地都被發現,任盈盈不得不繼續逃亡,經過這麼幾次折騰,她感覺得到身體越來越燙,眼前也越來越模糊。
她明白燃血大.法的效果已經快到了,到時候自己會變得比之前更加虛弱,任盈盈嘴唇都快咬出血來,利用身體的疼痛感刺激着自己繼續保持清醒。
其實燃血大.法並沒有這麼雞肋,正常情況下犧牲了三十年壽元,功力會在短時間暴漲數倍,可惜任盈盈之前功力被特殊手法禁制,導致施展燃血大.法大部分效果都是在衝破禁制上面了,所以才導致維持時間這麼短。
一路追逐與逃亡,不知不覺任盈盈被逼到了錢塘江邊,可真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
忠義軍的人遠遠將她圍住,卻並沒有着急衝上來,他們忌憚任盈盈依然有反擊之力,不過同時也清楚,她這樣的狀態沒法持久,時間拖得越長,對他們也就越有利。
任盈盈悽然一笑,這些人太高估她了,自己此時已經油盡燈枯,他們若是衝上來自己一點反抗力都沒有。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給了她一個選擇的機會。
回頭望了一眼身後波濤洶湧的江水,她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我這一生就這樣結束了麼?沖哥……
任盈盈試圖想令狐沖,可是她卻愕然發現此時腦海里出現得更多的反而是那個讓自己非常討厭的男人。
平日裏她恨不得殺了對方,可是現在身處絕境,那些恩怨反而徹底釋然了,她不禁想到自己以前也碰到過幾次類似的絕境,當時似乎都是宋青書救了自己?
回憶起他一手抱着自己,一手將各路敵人盡數擋下的畫面,任盈盈幽幽嘆了一口氣:看來不是每次自己的運氣都會那麼好啊。
她失神這會兒功夫,忠義軍的那幾個高手也有些意動,悄悄往她圍攏過來,只要一進入攻擊距離,他們便會同時出手。
任盈盈厭惡地看了他們一眼,再看了看東邊漸漸綻放的霞光,知道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
「好想再看一次日出啊。」任盈盈幽幽嘆了一口氣,隨即終身一躍跳到了錢塘江中。她畢竟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對塵世間還充滿了眷戀,可是她清楚,自己沒有時間等到太陽出來了,馬上忠義軍的人就會撲過來,與其落在這些人手中受盡屈辱,還不如自己了結性命。
她整個人一跳進去便被洶湧的江水吞沒,瞬間就失去了蹤影。
忠義軍的眾人大驚,紛紛跑到江邊查探,可除了滾滾江水之外,哪裏還看得到其他什麼?
為首那小頭領皺眉道:「大家沿着江邊找一找。」
一群手下叫苦不迭:「沒這個必要吧,如今這江水這麼湍急,同時又冰冷刺骨,就是一個武林高手也很難活命,更別說她已經身受重傷。」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然到時候我們怎麼和大當家交待?」那小頭領瞪了那人一眼,其他人心中一凜,知道張柔的脾性,倒也不敢再怠慢,紛紛散開在江邊尋找起來。
宋青書一路疾馳,終於趕到了六和塔,發現裏面早已人去樓空不禁心中一沉,神色凝重地走了進去,結果在一間屋子裏除了發現幾個忠義軍的屍首之外,並沒有看到任盈盈的蹤影,他反而心中一喜,這種情況下總比看到她的屍體好。
忽然耳朵一動,他隱隱聽到風中傳來什麼聲響,急忙腳尖一點,整個人猶如燕子一般,輕盈地站到了六和塔頂,四處瞭望起來。
很快他便注意到遠處江邊的異樣,他目光銳利,雖然隔了幾里的距離,還是看出了那些人是忠義軍的裝扮,整個人瞬間猶如離弦之箭射了過去。
「找到沒有?」江邊忠義軍的小頭領沉聲問道。
「沒有。」幾個手下紛紛搖頭。
「你們在找誰?」這個時候身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廢話,當然是在找任大小姐。」那小頭領不耐煩地答了一句,忽然意識到不妥,一群人紛紛駭然地回過頭來,正好看到一個年輕男子站在身後,也許是出現得無聲無息,此時的他渾身上下有一股妖異邪魅之意,微微閃動的眼神更是散發着危險暴戾的氣息。
「金蛇王宋青書!」有人馬上認出了他,一群人瞬間拔出武器想自保,可是他們駭然發現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他們的身體根本動不了分毫。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宋青書並不想浪費時間,徑直走到那小頭領面前,直接施展了移魂大.法。
「剛才…….任大小姐……」那小頭領身子僵了一下,接着便一五一十回答了出來。
忠義軍的人紛紛大驚,他們還以為小頭領會一個字不說呢,畢竟他是忠義軍里出了名的硬骨頭,哪知道這麼容易就招了。
一群人奇怪地往他望去,發現他此時的雙眼早已沒了平日裏的神采,只剩下肉眼可見的渾渾噩噩。
「燃血大.法?跳江……」宋青書眼神中暴戾的氣息越發濃烈,「既然你們害得她這樣,那……全都去死吧!」
忠義軍那十來個高手瞬間僵硬,渾身仿佛冰雕一般,眼神之中還保留着死前的驚駭欲絕,他們並非死於什麼陰寒真氣,而是直接被宋青書猶如實質一般的殺氣給摧毀了生機。
其實這樣死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便宜了,但宋青書此時心系任盈盈的安危,根本沒功夫來折磨他們。殺了這些人過後,宋青書整個人猶如大鵬展翅,也跳入了波濤洶湧的錢塘江里。
不過他並沒有像任盈盈一般直接掉入水中,而是整個人站在水面上踏波而行。
此時正值黎明前夕,四周並沒有什麼人,不然看到眼前一幕肯定要驚呆的,當年達摩一葦渡江被傳為千古神跡,如今宋青書直接在江面踏波而行,恐怕也不遑多讓。
宋青書自己卻沒有半分欣喜,一臉沉重地往下游找去。算了算時間,在根據江水的流動速度,盈盈恐怕已經被衝到數十里開外了,怕自己計算失誤,剛才還特意問過忠義軍的人,他們已經找出了數里的距離,的確沒有發現任盈盈半點蹤影。
一路運起輕功快速踏波而行,儘管主要精力放在數十里開外,但沿途他依然不敢有絲毫放鬆,一雙銳利的眼睛不停掃視着附近江面。
可惜這裏正逢錢塘江下游,臨近入海口附近,江面比正常情況寬闊了不知道多少倍,再加上到處是四散的浪花,饒是以宋青書的眼力,也根本看不過來。
「盈盈~盈盈~」宋青書一邊尋找,一邊呼喊着,在他強大內力加成下,哪怕到處是轟鳴的江水聲,依然確保了聲音傳遍江面每一個角落。
宋青書一邊往下游找去,一邊暗暗下定決心,將來一定要找李秋水學一下她的「傳音搜魂大.法」,這次的遭遇讓他明白自己武功再高,也有很多無能為力的時候。
傳音搜魂大.法近似於武俠世界裏的雷達,若是自己會這門功夫,這次盈盈、黃蓉被劫,自己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因為算出盈盈大概率被衝到數十里開外了,宋青書沿途只是一掃而過,雖然有不少遺漏的地方他也顧不上了,只能拼命往前追趕。
一路上一邊踏波而行,一邊用內力呼喚任盈盈的名字,這樣趕了幾十里路,饒是以宋青書如今的內力也有些支持不住,畢竟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運起輕功時不能開口,一開口真氣就泄了,也就宋青書才有辦法兩者兼顧得這麼好吧。
此時的任盈盈正在江水中不停沉浮着,在冰冷刺骨的江水中泡了這麼久,她的身體已經冰涼,意識也漸漸渙散。
「好想睡覺……」任盈盈清楚自己一旦睡着了恐怕就永遠醒不過來了,不過此時的她實在太辛苦了,因為燃血大.法的後遺症,她體內已經趨於崩潰,再加上冰冷的江水,還有那溺水的窒息感,讓她實在有些撐不下去了。
「以前聽奶媽說過人死的時候眼前會閃過這輩子最留戀的人,可我為什麼偏偏想到他?」任盈盈一陣恍惚,漸漸閉上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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