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韓先生失望了吧?」
「談不上失望,你比我強。」
「哦?」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沒有你這麼好的身手,沒有你這麼精湛的槍法,也沒有你這麼大的膽子,所以,你比我強。」韓非恍然想起來,問道:「你的英文名字叫傑森?」
「是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歐洲有個很傳奇的人物,他的名字也叫傑森。對了,聽說他曾經還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殺手之一,你,認識他嗎?」
韓非問的隨意,臉上的笑容也很柔和。
吳盡歡搖頭說道:「韓先生說笑了,在歐洲,叫傑森的得有成千上萬人,我怎麼可能會全都認識呢?」
他說得理所當然,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此時此刻,他背後的衣服都快濕透了。
自他重生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把他和前世的他聯繫到一起,甚至懷疑他倆是同一個人。雖然韓非的問話很隱晦,但他就是能感覺得出來,韓非在懷疑自己就是那個傑森。
韓非與他對視了許久,仰面而笑,說道:「你不認識他,也很正常,畢竟你倆根本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
「韓先生說的那個傑森,很厲害嗎?」
「再厲害也沒用了,因為他已經死了。」
「啊?」
「他惹上了謝先生,以謝先生的為人,又怎麼可能會給他活路?」韓非確實對吳盡歡的身份起了疑心,但他的理智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事。
那個傑森,已經四十多歲了,而眼前這個傑森,只有十八歲,那個傑森,早已屍沉大海,而這個傑森,可是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
如果說他倆是父子,那反而更容易讓人相信,但這也是不可能的,吳盡歡的身份並不難查,在中國是有根有底的,他的父親是名軍人,早就因公殉職,至於他的母親,倒是有些蹊蹺,完全差不出身份、家世和背景。
「韓先生在想什麼?」吳盡歡以剛才韓非用的口吻,反問回去。
韓非笑了,說道:「我突然想起我的一位『老朋友』。」說話時,他的臉上帶着笑,眼中卻閃現出冰人的寒芒。
他與謝文東的仇,無論如何也解不開了,若想化解,只有一個辦法,兩人活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別無他法。
吳盡歡看到他眼中閃現出來的仇恨寒芒,心中反而長長鬆口氣,他明白,那不是衝着自己來的,韓非已不再懷疑自己就是那個傑森,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他語氣輕快地說道:「懷念不如相見。」
最好你倆再接着斗下去。
「哈哈!」韓非仰面而笑,說道:「我的這位『老朋友』,並不會願意見到我。」
說到這裏,他突然抬起胳膊,很自來熟地搭在吳盡歡的肩膀上,以近乎無賴地口吻道:「你折了我好幾個兄弟,這個損失,你得補償給我!」
了解韓非的人都知道,他對誰越無賴,那就說明他對誰越欣賞,越喜歡。當他一本正經和你說話的時候,那只能表明,他心裏正琢磨着怎麼把刀子插進你的心臟。
吳盡歡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很不自然,他從來不喜歡與陌生人過度親近。
他乾咳了一聲,說道:「韓先生說吧,打算讓我賠償多少?不過,也別太獅子大張口,我和j傳媒沒啥關係,j傳媒是財大氣粗,而我只能算是滄海一粟。」ql
「哈哈!」韓非再次被逗樂了,說道:「兄弟,談錢不外道了嗎?我現在缺的不是錢,缺的是人,既然你把我的人給折了,那麼你就把自己賠給我算了。」
吳盡歡差點翻起白眼,心中嘀咕,不管怎麼說,你也是青幫老大,還能再不要臉點嗎?「什麼共濟會,什麼殺手、黑幫的,都別來找我,我只想安安穩穩,順順噹噹的做生意。」
「嘖!」韓非嘖了一聲,說道:「沒志向!生意做得再好再大,也只是表,對於暗而言,你仍只是刀俎之下的魚肉。跟着我,我能讓你看到更真實更廣闊的世界!」
吳盡歡搖頭,拒絕得毫不拖泥帶水,直截了當道:「沒興趣。」跟着你,去跟謝文東對着幹,或者哪一天和共濟會撕破臉,這好像沒一條是活路。
韓非聽出吳盡歡態度的堅決,暗道一聲可惜,可惜這樣的人才不能為自己所用。
這時候,安德烈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在他周圍,還跟着那群青年男女。他們來勢洶洶,顯然是過來找吳盡歡算賬的。
海倫迎上前去,沉聲說道:「安德烈,你已經輸了。」
「是他耍賴!」
海倫聞言,氣得都說不出話來。主動打人的摔下馬了,反而還怪人家耍賴,真是豈有此理?她瞪着安德烈,說道:「安德烈,我真是瞧不起你!」
安德烈也知道自己理虧,但這口氣他就是咽不下去。他揮手說道:「我不和你說!」而後,抬手怒指着吳盡歡,說道:「小子,別躲在女人後面,讓個女人給你出頭!你說吧,今天你把我打下馬的事怎麼解決?」
未等吳盡歡開口說話,韓非笑了笑,用英語說道:「怎麼解決?簡單啊,就這麼算了吧!」
「這事與你無關,這裏也沒你說話的地方,滾開!」安德烈惡狠狠地瞥了韓非一眼。
「哦?」韓非揚了揚眉毛,噗嗤一聲笑了。
他從口袋中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香煙,叼起,點燃。
隨着他吐出一口煙霧,馬場一側的林子裏走出十多名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漢。這些人來到韓非的近前,畢恭畢敬地躬身施禮,齊聲說道「先生!」
韓非彈了彈煙灰,只是嗯了一聲,他樂呵呵地看向安德烈,問道:「我說,這個事就這麼算了,行嗎?」
在他說話的同時,十數名黑衣人齊刷刷地把衣襟撩起,在他們的腰間,皆別着手槍,黑漆漆的槍把露在褲腰外。
安德烈等人的氣勢瞬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是富家子弟,平日裏仗勢欺人慣了,但欺負個普通人還可以,而眼前的這些人,顯然都不普通,個個帶槍,尤其是為首的那名東方青年,雖然臉上是樂呵呵的,但就是給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看了看眾黑衣人,再瞧瞧韓非,安德烈吞了口唾沫,對吳盡歡說道:「今天算你走運!」說着話,他向周圍的同伴甩下頭,咬牙說道:「我們走!」
「等一等!」
安德烈心頭一顫,吳盡歡和這個東方青年究竟是什麼關係,他不清楚,如果兩人關係親近的話,今天的事還真不好收場了。
就在他心裏七上八下的時候,韓非慢悠悠地開口道:「回家之後,告訴你的父親,我叫韓非,讓他記住,今日,他欠了我一個人情。」
欠了一個人情?安德烈完全沒聽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韓非含笑說道:「如實轉告你的父親,我想,勞瑞先生會聽明白的。」
安德烈狐疑不解地看着韓非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只輕輕點下頭,帶着一甘同伴快步離開。
目送着他們走遠,韓非又用漢語說道:「吳兄弟不會怪我強出頭吧?」
看上去他是幫着吳盡歡出頭,把安德烈一行人嚇跑了,而實際上,他是幫安德烈出了頭,送勞瑞家族一個人情。
表面上,安德烈身邊有好一大群人,人多勢眾,而吳盡歡只一個人,勢單力孤,安德烈那邊強,吳盡歡這邊弱。
但真實的情況並不是這樣。
安德烈他們只是一群富家的公子哥、千金小姐,吳盡歡可是一個人能殺死他手下好幾個精銳,雙方的實力相差懸殊,真起了衝突,吃虧的絕對是安德烈。
吳盡歡看着韓非,笑了,說道:「韓先生幫我解決了麻煩,我又怎麼會不知好歹,怪起韓先生呢?」
韓非眨眨眼睛,抬手指了指吳盡歡,說道:「狡猾。深藏不露。不過,我喜歡,哈哈!」
吳盡歡聳聳肩,問道:「面也見了,頭也出了,韓先生還有事嗎?」
韓非搖搖頭,剛要說話,恍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回國之後,多和謝先生接觸,拉上謝先生這座大靠山,以後你的路,會好走好多,保准讓你平步青雲。」
說我狡猾,你這不是更狡猾嗎?吳盡歡在心理暗暗搖頭,換成旁人,或許真就上了韓非的當。
聽起來,他像是在給你一個忠實的建議,實際上卻暗藏殺心。吳盡歡心知肚明,韓非向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他已經對自己起了提防和殺意。
他正色說道:「謝謝韓先生的意見,我對謝先生沒什麼興趣,更不會成為他的部下,我還是那句話,只想安安穩穩,順順噹噹做我自己的生意。」
以韓非和謝文東的關係,他能真心實意地為謝文東推薦人才才怪呢。
他的這番話,其實是在做試探,試探吳盡歡會不會被謝文東所用,試探他以後會不會成為自己的勁敵。
如果像吳盡歡這樣的人真有投靠謝文東的心思,那他就得先把他扼殺在搖籃里。
韓非笑盈盈地說道:「自己做生意,多難啊,投靠謝先生倒不失為一條捷徑。」
「我只是小人物,我的目標也很小,大人物的事,我做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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