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是背對着屋外,處於背光,黑衣人根本看不清楚他長什麼樣子。
那人歪了歪腦袋,看看黑衣人,再看看被他攙扶着的陳列,開口問道:「吳盡歡?」
黑衣人呆呆地搖下頭。
那人哦了一聲,說道:「謝謝。」說着話,他邁步從黑衣人和陳列的身邊走了過去。
也直到這個時候,黑衣人才看清楚對方的樣子。
他根本不是中國人,而是個五官深刻的外國人,背後還背着一把差不多有一米半長的大槍。
黑衣人都傻了,完全搞不清楚對方是什麼來頭。
如果說他是吳盡歡的人,沒有理由放過自己和列哥,如果說他不是吳盡歡的人,那他又是誰?
他以為對方已經放過他和陳列,可是他想錯了。
那人從他二人身邊走過去後,無聲無息的從懷中掏出一把安裝了消音器的手槍。
他連頭都沒回,只隨意的回手,向身後連開了兩槍。
耳輪中就聽撲撲兩聲,再看陳列和黑衣人,後腦幾乎同時騰出一團血霧,兩人聲都沒吭一下,直挺挺地向前撲倒。
那人依舊沒有回頭多看一眼,提着手槍,大搖大擺地向小樓裏面走去。
身在二樓的吳盡歡、金、項猛三人都有聽到樓下的動靜。
吳盡歡眯了眯眼睛,手扶牆壁站了起來。
「歡哥——」金和項猛嚇了一跳,不約而同低聲叫道。
「你倆待在這裏,不要動。」吳盡歡看出金和項猛都有傷在身,現在已是強弩之末,無力再與人交手。
不給他倆再說話的機會,吳盡歡小心翼翼地向樓梯通道那邊走了過去。
一樓。
那名外國人走到樓梯口處,低頭看了看,這裏躺着兩個人,似乎是從樓梯上面翻滾下來的,頭上、身上都是血,身子蜷成一團。
他面無表情地向二人踢了一腳,讓他倆面部朝上,而後他蹲下身形,摸了摸兩人的頸動脈。一個已經沒氣了,另一個則是奄奄一息,處於昏迷狀態。
他站起身,邁步向樓梯上面走去。
樓梯通道里,走幾步就能看到躺在台階上的黑衣人,人們身上流淌出來的鮮血,順着台階流淌,都快匯聚成一條小河,地上、牆上血跡斑斑,空氣中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鞋底的血跡越沾越多,即便走在沒有血的地方,都感覺腳底黏糊糊的。
他皺了皺眉,走到乾淨的台階處,用力蹭了蹭腳底。來到緩步區,這裏倒下的黑衣人數量更多,幾乎在地上鋪了一層。
他踩着人群之間的縫隙,走了過去,抬步上二樓,也就在他即將走上二樓的時候,一名躺在台階上的青年突然坐了起來,他還沒反應過來,青年已徑直地飛撲到他的身上。
嘭嘭嘭——
在一連串的悶響聲中,兩人從台階上一併翻滾下去,齊齊摔倒樓梯中間的緩步區內。
好在緩步區這裏有大批的黑衣人坐肉墊,不然他倆誰都好不了。那名外國人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腦袋,從地上坐起,轉頭一瞧,正看到身邊的那名青年也坐了起來。
這名青年,正是他要找的人,吳盡歡。
外國人想都沒想,抬手就是一槍。
在他抬手開槍的瞬間,吳盡歡的手也揮了出去。
啪!他的手背打在外國人持槍的手腕上,讓他的手掌一震,射出膛口的子彈是緊貼着吳盡歡的太陽穴飛出去的,打在他背後的牆壁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不給外國人再開第二槍的機會,吳盡歡大吼一聲,撲到他的身上,兩人在地上又摔滾成一團,只翻了幾下,兩人便又順着緩步區下方的台階再次軲轆下去。
這一次,吳盡歡和外國人的頭上都見了紅,外國人身上背着的狙擊槍,也摔落在台階上。
兩人躺在台階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緩了片刻,外國人率先起身,他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吳盡歡已飛撲到他近前,摟抱住外國人的腰身,頂着他向後連退。
嘭!
外國人的後背重重撞在牆壁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聲。
不給他喘息之機,吳盡歡雙手扣住他的脖子,用力向下壓,與此同時,提起膝蓋,向上猛擊。
那名外國人反應也快,抬起雙臂,格擋吳盡歡的膝擊。
如果是在全盛狀態下,吳盡歡卯足力氣的膝擊他也未必能格擋得住,可現在的吳盡歡不是全盛狀態,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惡戰,他的體力已嚴重透支。
只膝擊了兩下,吳盡歡便感覺力不從心,兩條腿如同灌了鉛似的,沉重無比。
他再次大吼一聲,扣着對方脖子的雙臂用力向旁一甩,那名外國人的身子橫着翻滾出去。
他軲轆出去兩三米遠,身形才算穩住,人躺在地上,抬起手槍,對準吳盡歡便要射擊。
他快,吳盡歡也不慢,他幾乎是踉踉蹌蹌的跑到外國人近前,一腳掃出,正中外國人的手中槍。
啪,手槍飛出,打在遠處的牆壁上,反彈落地。
吳盡歡和外國人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手槍落地的地方,停頓了那麼片刻,吳盡歡越過外國人,直奔那把手槍飛撲過去。
而外國人則是在地上翻滾了一下,藉助慣性站起身形,從後腰又拔出一把手槍。
噗、噗!
他轉身看向吳盡歡的同時,甩手連開兩槍。
此時吳盡歡人還在空中,正撲向落地的那把手槍。
一顆子彈貼着他的後背掠過,把他背後的襯衫劃開一條口子,另一顆子彈是穿過他肩側的皮肉打過,將他的肩側打開一條血口子。
噗通!
吳盡歡的身形落地,向前翻滾的同時,他也抓起地上的手槍,身形都未全完停下來,向後打出一槍。
噗!滾燙的子彈貼着外國人的脖根划過。外國人身子一震,急忙側身,躲在旁邊的牆壁後。
在地上翻滾的吳盡歡,軲轆到一根石柱前停了下來,從地上起身,背後緊貼着石柱站立。
兩個人,一個躲在牆壁後,一個躲在石柱後,二人的手中,各拿着一把安裝了消音器的手槍。
吳盡歡喘着粗氣,側頭看了看肩頭的傷口,嘴角稍微揚了揚。
死囚就是死囚,在這麼黑的小樓里,在自己高速運動的情況下,槍法依舊如此精準。他眼帘低垂,看向腳下。
在他的腳旁,有半塊磚頭。吳盡歡眯了眯眼睛,腳尖於磚頭上一點,磚頭飛出,撞在他右側的牆壁上,發出嘭的一聲,同一時間,吳盡歡從石柱的左側探出身形。
可就在他探出身形的瞬間,一顆子彈飛射過來,於他左臂外側的皮肉穿過。吳盡歡探出一半的身形急忙縮了回去。
血,順着他的胳膊,流淌到他的手掌上。
吳盡歡吐出口濁氣,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或許因為重生以來都沒有碰到過真正的高手,自己的技能似乎也在逐漸退化。
他應該想到的,剛才的小伎倆,騙騙一般人還行,但想騙過死囚這種級別的殺手,太難了。
「多少錢?(英)」吳盡歡突然開口問道。
「什麼?(英)」
「我的腦袋!(英,以下略)」
「五百萬歐。」
「……」好大的手筆。「是六合?」
「……」對方沒有回話。
吳盡歡笑道:「哦,我忘了,你向來只管殺人,而從不問僱主是誰。」
「你認識我?」死囚的語氣中透着幾分意外。
吳盡歡沒有回話,嘟了嘟嘴,吹起口哨。
這支口哨,吳盡歡熟悉,死囚更熟悉,當年正是他交給他的。
會《鄉村路帶我回家》這首歌的人很多,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和領悟,唱出來時,曲調會有些微的變化。
這首歌是死囚教給吳盡歡的,他吹出的曲調當中,也很自然的帶着死囚獨有的特點。
傑森!聽着熟悉的口哨聲,死囚的腦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
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呢?傑森明明已經死了!
他的眼神黯淡下來,問道:「你認識傑森?」
「如果我說,我就是傑森,你信嗎?」
死囚沉默了。他這輩子見過很多匪夷所思的事,也見過很多匪夷所思的人,但如果說吳盡歡就是傑森,他還是有些難以相信。
一個人的容貌可以改變,甚至連身材都可以改變,但年紀怎麼改變?
吳盡歡和傑森的年齡相差太多了。
可是,若說兩人不是一個人,那吳盡歡又怎麼會這支口哨的,關鍵是,口哨中一些曲調的變化,和他的完全一樣。
過了許久,死囚說道:「即便你是傑森,你也應該知道,你現在說這些毫無用處。」
「是啊,對於生意,要麼不接,接了,就一定會去完成,無論對方是誰,這就是死囚。」
他的話,讓死囚的身子再次一震。這個世界上,能這麼了解他的人,也只有傑森了。
你真的是傑森?
「在s市時,我找到你的狙擊點,我就已經判斷出來,那個人,一定是你。只有你,才會傻乎乎地坐在地上,用後坐力那麼大的狙擊槍,也只有我,當年才會傻乎乎的信了你的鬼話,按照你教的蠢辦法練槍。」
說到這裏,吳盡歡笑了,牆壁後的死囚也忍不住笑了。
原來真的是你!
「死囚。」
「嗯?」
「你說山地人永遠自由,可是,你現在真的自由嗎?」
死囚沒有接話,他低下頭,看着手中的槍。
「今日,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扔在這裏,因為,這裏就是我的家,如果你死了,我一定帶你回家。」說到最後,一滴水珠墜落,落在他手中的槍上。
「好。」過了許久,死囚應了一聲,從牆後緩緩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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