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醫生看眼面紅耳赤的孫凱,也不等他回話,徑直地走開了。
高航等人不明白孫凱和大夫之間鬧過什麼樣的誤會,紛紛不解地看向他。
推車的護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你們也別見怪,梁醫生就是這樣的性子,不過梁醫生的醫術還是很厲害的!」
護士很健談,邊推車邊向高航等人講述剛才的搶救過程。
這次,吳盡歡身上的刀口子共有四處,一處在手臂,三處在後背,總共縫了三十多針。
搶救的過程自然兇險萬分,不過吳盡歡的生命力也很頑強,由始至終,都沒出現過因失血過多而心臟驟停的跡象。
吳盡歡身上的傷,都是為了救孫凱和來福受的,如果他當時想自己走的話,完全能做到毫髮無損。
因為麻藥的關係,吳盡歡陷入沉睡。
在無盡的黑暗中,他隱約看到一條熟悉的身影。
他使出全力,快步追上了上去,終於看清楚了前方的人。
是傑森!
站在他面前的,是早已被炸得支離破碎的傑森,也就是他自己。
「你真是沒用!」傑森看着他,嘴角揚起,露出嘲諷的笑,森白的牙齒格外醒目。
「……」看着面前那張無比熟悉的臉,他第一次覺得原來曾經的自己笑起來這麼討人厭。
「值得嗎?」
「什麼?」
「為了救兩個無關緊要的人,差再死一次,真的值得嗎?」傑森冷笑問道。
「他們是我的兄弟!」
「你並不需要兄弟,在這個世界上,你不需要有任何牽掛,你一個人,就已經足夠了。」傑森走到他近前,一字一頓地道:「一直以來,你不都是這樣嗎?」
「所以,最後我才會死得那麼慘。」
傑森變色,臉上的冷笑也僵硬住。過了許久,他道:「你變了。變得不再像你,變得讓我失望!」
吳盡歡深吸口氣,道:「是我帶他們出來的,我就有責任再帶他們回去!」
「愚蠢,這類的蠢話,以前的你無論如何也不會出口!」
傑森靠他更近,抬起手來,輕輕撫住他的脖子,猛然間,他的手指扣緊,一字一頓道:「這副身子,應該由我來操控,我會讓他變得更加強大!」
吳盡歡毫不猶豫的拉掉他的手,道:「傑森,如果不做出改變,你只會讓我再死一次!」
「廢話!」
「傑森!」吳盡歡閉上眼睛,過了許久,他猛的把眼帘挑起,沉聲道:「不要再來影響我!」話之間,他全力向前擊出一拳。
傑森的身影在他面前如玻璃一樣破碎掉。
「你會後悔的,早晚有一天,你會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
「不會有那麼一天!」吳盡歡語氣堅定地道。
當吳盡歡從睡夢醒過來時,已是第三天的中午。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如同被一輛火車碾過似的,渾身上下,每一處肌肉,每一根頭骨都在疼痛。
這是前晚劇烈運動後留下的後遺症。
他睜開眼睛,向四周瞧了瞧,他還沒看清楚周圍的情況,耳邊便傳來孫凱又驚又喜的叫道:「歡哥,你醒了?!」
吳盡歡重新閉上眼睛,有氣無力地道:「聲,我能聽得見。」
孫凱咕嚕一聲吞口唾沫。高航沒好氣地把他推開,湊到病床近前,同時端了一杯溫水過來,道:「歡哥,先喝水。」
吳盡歡向高航感激地笑了笑,現在他的嗓子眼真如同着火了一般。
半杯水下肚,吳盡歡總算感覺舒服了一些。他打量四周,高航、孫凱、來福等人都在,連金也來了,站在牆角,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
他嘴角勾了勾,笑道:「大家都來了。」
「歡哥,你感覺怎麼樣?」來福關切地問道。
看着他蒼白的臉頰,吳盡歡半開玩笑地道:「我倒是沒事,不過阿福你看起來倒像是很有事的樣子。」
孫凱清了清喉嚨,聲道:「歡哥,前晚醫院裏的血庫空了,歡哥又急需要輸血,是來福獻了一千多毫升的血給你。」
吳盡歡驚訝地看着來福,一千多毫升的血,那已經接近人的極限了。
來福被他瞅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抓了抓頭髮,嘿嘿乾笑道:「我的命本就是歡哥救得,只要能保歡哥平安無事,我的命再搭進去也沒什麼。」
他不會講那些大道理,也不會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但有些時候,最樸實的話卻最能打動人心。
來福長得並不和善,人高馬大,臉上還帶疤,但看着這張凶神惡煞般的臉,吳盡歡的笑意越來越濃,也越來越暖。
在睡夢中,傑森問他,為了救孫凱和來福,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值得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他倆是他的兄弟,當初他把他們帶出來,就有責任再把他們帶回去。
如果現在傑森再問他同樣的問題,他會毫不猶豫的回答,值得!
吳盡歡向上挺了挺身,想要坐起,但剛一用力,背後好像被火燒般的灼痛。
他蹙了蹙眉。
見狀,高航心翼翼地把他扶坐起來,道:「歡哥,心,你背後有好幾處傷,縫了三十多針。」
「意思。」三十多針對他來,真的不算什麼。他問道:「醫生還什麼了?」
高航搖搖頭,道:「大夫只讓歡哥好好靜養,別的就沒什麼了。對了,大夫,以後可能會留疤。」
吳盡歡樂了,隨口道:「男人身上不帶幾處疤,還叫男人嘛!」着話,他目光一轉,看向來福,向他招招手。
來福立刻湊上前來,道:「歡哥!」
吳盡歡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柔聲道:「你我雖不是一奶同胞,但我的身體裏,會一直流淌着你的血,以後,你就是我的兄弟,親兄弟!」
聽聞這話,來福興奮得只剩下咧着大嘴傻笑了。
其它人在旁看得是又嫉妒,又羨慕。
吳盡歡只是看起來好相處,實際上,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就算他們都住在一起,天天見面,但吳盡歡還是會給他們一種遙不可及的距離感。
他現在對來福的話,以前從未對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過,人們甚至覺得他連看來福的眼神都和看自己不一樣。
劉智敬跺了跺腳,道:「歡哥,其實我也是血型,我就是來得太晚了,如果再早一,我就給歡哥獻血了!」
吳盡歡聞言,仰面而笑,道:「從今往後,你們都是我的親兄弟!只要有我一口飯吃,一件衣穿,就有你們大家的!」
正所謂患難見真情,在他身負重傷、昏迷不醒的時候,這些兄弟沒有一人扔下他不管,去另謀高就,單憑這一,他就覺得帶着他們一起干,充滿了幹勁。
見吳盡歡雖然受了傷,但難得的真情流露,興致也高,高航眼珠轉了轉,不失時機的提議道:「歡哥,不如我們組建社團吧!」
聽聞這話,孫凱、來福等人先是一怔,接着無不連連頭,附和道:「對對對,歡哥,格格得對,我們現在完全可以組建社團了!」
高航正色道:「只要把社團立起來,我們收人也變得名正言順了,兄弟們會越來越多,以後誰都別想再欺負到我們的頭上!」
聽着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附和,吳盡歡陷入沉默。
高航向眾人揮揮手,示意大家先別吵,聽歡哥怎麼。
很快,病房裏的吵雜聲消失,眾人目不轉睛地看着吳盡歡。
過了許久,吳盡歡方道:「從一開始我就得很明白,我的志向,不是混黑道,更不會做社團,我的打算是,開一家公司。」
「啊?」眾人聽後,面面相覷,都有些傻眼。他們又哪會經營什麼公司啊?
吳盡歡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找相關的資料,成立服務型的公司,註冊資金只需十萬,成立商貿零售公司,註冊資金也僅要三十萬。我的打算是,就先成立一家商貿公司,我們手裏的錢剛好夠用。」
稍頓,他意味深長地道:「混黑道,看似風光,實則朝不保夕,長年行走在懸崖的邊緣,一不心就會掉進萬丈深淵,屍骨無存,那真的是你們想要的生活嗎?」
眾人都不言語了。
如果能做正經的職業賺錢,誰還願意去提着腦袋賣命?關鍵是他們什麼都不會,除了打架鬥毆。
孫凱聲嘀咕道:「歡哥,我們都沒做過公司,什麼都不懂啊!」
「沒有誰天生下來就會做所有事,都是邊做邊學,慢慢歷練。」吳盡歡慢條斯理地道:「易貨買賣究竟是見不得光的,我們也需要有個正規的公司做幌子,打掩護。」
高航最先了頭,正色道:「不管是做社團還是做公司,只要歡哥肯帶着我們大傢伙一起干,我們都聽歡哥的!」
「對!只要歡哥肯帶着我們,做什麼都行!」
孫凱好奇地問道:「歡哥,我們要成立公司,總得有個名字吧?」
吳盡歡笑道:「這個我也沒有想好,大家有什麼意見,隨便。」
在公司名字這個問題上,眾人不敢隨便發表意見,人們的目光齊刷刷落在高航身上。
他們這些人里,只有高航最足智多謀,鬼子也最多。
高航沉思片刻,道:「歡哥,就叫無盡公司吧!」
「無盡?」
「一是取自於歡哥的名字,其二,也是寓意着我們的公司,無窮無盡,沒有止境。」
眾人聞言,無不拍掌叫好。
孫凱連聲道:「無盡,這個名字好,無窮無盡,沒有止境!」
吳盡歡也覺得高航的提議不錯,沉吟片刻,拍板定釘道:「好!公司的名字,就叫無盡。」
無盡公司,也就是日後無盡集團的前身,不過很少有人知道,無盡這個名字是在病房中被敲定下來的。
決定成立公司,眾人的心氣被提升了不少,對未來也都有了新的盼頭。
高航話鋒一轉,道:「歡哥,你覺得彭征這個人要怎麼處理?」
聽聞高航提到彭征,病房裏的吵雜聲立刻又消失了,人們屏住呼吸,齊刷刷地看向吳盡歡。
吳盡歡的手指輕輕敲打着病床。過了片刻,他道:「在市,彭征是只虎,而我們,只能算只羊。羊如何能勝過虎?」
他的話把眾人都問住了,自古以來,只有虎吃羊,哪有羊能勝過虎的?
孫凱咬着牙,不服氣地道:「歡哥,這麼來,我們輸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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