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盡歡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子,脫口問道:「什麼時候吃的飯?為什麼沒人叫我?」
向京有一把掐死他的衝動。
他抓住吳盡歡的軍裝,一邊用力的拽着,一邊急聲說道:「快一點,再快一點,太慢了!照你這樣的速度,一個小時也跑不完!」
吳盡歡不是消極對抗,也不是不想好好訓練,他是真的跑不動。
他雖然掛着軍籍,但從沒有接受過一天正規的軍事化訓練。
而和他同期這批學員,都是總參的特工,無論男女,隨便挑出一個都是軍中的尖子,屬兵王級的,吳盡歡和他們在一起訓練,體能上的差距顯而易見。
吳盡歡是在向京的幫助之下,確切的說,是在向京的連拉帶拽之下,才勉強跑到了終點,總共用時三十多分鐘。
等他跑到地方的時候,另外的十九名學員,連汗都消得差不多了。
向京現在對吳盡歡已經沒啥要說的了,就體能而言,他屬於完全不及格。
回到軍營,吃過早飯,接下來的訓練項目是兩百個雙槓、四百米障礙跑和兩百次投彈。
兩百個雙槓,吳盡歡根本做不下來,兩百次投彈,他也好多次沒有擲過及格線(五十米)。
只有四百米障礙跑,這種不需要長勁,只需爆發力的項目,吳盡歡算是及格了,用時在一分四十五秒以內(特戰旅標準)。
上午基本上就是體能訓練,下午則是上書本課和看愛國主義電影。
看電影的時候,一零向吳盡歡那邊靠了靠,小聲說道:「零九,你的體能這樣可不行啊,得加強鍛煉了,晚上在宿舍里,我監督你做槓鈴手推一百個。」
吳盡歡渾身的肌肉都是又酸又疼,聽聞一零的話,他咧着嘴問道:「能不能不再做體能鍛煉了?」
一零正色說道:「現在多流一滴汗,以後就有可能撿回一條命,你說是汗值錢還是命值錢?」
他把吳盡歡當成了自己的同行,認為他也是即將赴外工作的特工。
在自己的國家,他們的名字叫特工,在人家的國家,他們的名字就叫間諜,危險無處不在,過人的體能,算是對他們最基本的要求。
一零也覺得很奇怪,不知道吳盡歡是怎麼過體能測驗那一關的,就他這個體能,別說在總參過不了關,就算在普通的地方部隊裏也很難過關。
吳盡歡知道一零誤會自己的身份了,不過對他而言,體能的確也是挺重要的,他雖不是特工,但身邊的明槍暗箭並不少。
他的處境,不見得比身處於異國他鄉的特工安全多少。
看罷了愛國主義題材的電影,教官帶着學員們拉隊去食堂吃飯。
d特戰旅的伙食在陸軍中算是一等一的了,哪怕和空軍相比,也不差多少。
飯後,沒有要訓練的科目,學員們紛紛回宿舍休息。直到這個時候,吳盡歡才知道,原來女學員是住在自己樓上,她們在三樓,男學員都在二樓。
宿舍里,一零是說到做到,監督吳盡歡做槓鈴手推。
他給吳盡歡選的槓鈴是三十五公斤的,手推一百個也不是輕鬆的事,吳盡歡推了五十多個後,便已渾身都是汗。
一零在旁連連拍掌鼓勁,說到:「零九,加油,再來幾個就夠一百個了!加油、加油!」
等吳盡歡做完一百個手推後,汗珠子都順着頭髮絲往下淌。一零面帶笑意,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不錯、不錯!」
吳盡歡的體力是不好,但他身上有股子倔勁,有鍥而不捨的堅持,做到最後的時候,他的手都在打哆嗦,不過還是咬牙完成了一百個,這時候,一零倒是在吳盡歡身上看到了軍人的那股子精氣神。
一零幫吳盡歡拿着水盆,甩頭說道:「走,我們洗澡去!你現在每天堅持推一百個,過段時間,肌肉練出來了,就增加到兩百個,最多三個月,你的體力肯定能提上來!」
吳盡歡對一零齜牙一笑,由衷說道:「一零,謝謝!」
戰友之間的相互幫忙,真的沒有那麼多的利益考量,就是單純的想幫你。吳盡歡喜歡這樣的氛圍。
一零用胳膊肘拐了拐他,笑道:「客氣什麼!我是東北的,你是哪裏人?」
「也是東北的。」
「老鄉啊!山海關以北,都是老鄉!」
吳盡歡仰面而笑。
軍營的生活很單調,可以說是千篇一律,翌日,依舊是上午體能訓練,下午接受愛國主義教育,回到宿舍之後,一零監督吳盡歡練一百次槓鈴手推。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簡單,但又充實。
二十天下來,吳盡歡被曬黑了不少,看上去身材似乎還和以前差不多,可實際上他着實精壯了許多。
前段時間,d特戰旅去參加了一次演習,估計是在演習中受挫了,雖說吳盡歡所在的這裏不是d特戰旅的主軍營,只是下屬的一個訓練單位,不過軍營里的氣氛依舊很凝重。
向京和王景春在對他們進行訓練的時候,明顯嚴苛了不少,尤其是向京,跟個活炮筒子似的,大嗓門一聲比一聲高。好在這二十多天下來,學員們也都漸漸適應了他的風格,包括吳盡歡在內。
這天,d特戰旅的一營被拉倒這裏接受特訓,原本冷冷清清的軍營隨着五百名特戰旅官兵的到來,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操場上,訓練的喊喝之聲不絕於耳。
特戰旅官兵的訓練,要比吳盡歡這些學員的訓練嚴苛得多,像五公里武裝負重越野、兩百單槓加兩百雙槓、四百米障礙跑、投擲手榴彈、一分鐘完成一百個俯臥撐等等,這都屬於特戰旅最基本的訓練科目。
除此之外,還要做戰鬥技能訓練、機動技能訓練、滲透技能訓練、偵查諜報技能訓練等等。
即便是一零看了特戰旅的訓練之後,也是挑起大拇指,讚嘆道:「不虧是戍京御林軍啊,厲害!」
一營在這裏訓練了三天,然後開了一次總結大會。
吳盡歡等學員也跟着參加了。一營的營長名叫戚雲生,是位三十多歲、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漢子,中校軍銜,與其說這是總結大會,倒不如說是批評大會。
戚雲生站在台上,一手掐着腰,邊說話邊來回走動。
「……你們是從三個集團軍,兩個甲級部隊,一個重裝集團軍中精挑細選出的尖子,一個個都自詡不凡,都認為自己是兵王,還有人厚着臉皮說自己是什麼皇牌部隊,狗屁!皇牌部隊被打得屁滾尿流,臉呢,你們都摸摸,自己的臉還在不在腦袋上?是不是都坐在屁股底下了?」
現場盤膝坐着的數百官兵,靜的鴉雀無聲,一個個耷拉着腦袋,大氣不敢喘。
「御林軍、皇牌部隊!你們可真會給自己的臉上貼金啊!
「接下來的幾天,全營都給我做反滲透訓練……」
吳盡歡小聲說道:「看來,在演習的時候,特戰旅是被人家的小股部隊給打穿了。」
一零點點頭,補充道:「而且肯定輸得很慘。」不然這位中校大哥也不至於發這麼大的火。
「貓,抓不住耗子,還叫什麼貓?」說着話,戚雲生轉頭看向學員這邊,大聲說道:「向京!」
「到——」向京仿佛彈簧似的,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扯脖子大吼一聲。
戚雲生說道:「你讓你的學員也一塊參加訓練。」
「是!」向京大聲應道。
「讓他們做耗子!」
「……」向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吳盡歡等學員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讓自己做耗子?什麼意思?是讓他們二十人做滲透,然後讓一營的五百多名官兵盯防他們?
這不是開玩笑嗎?他們只二十人,和五百多名特種兵對着幹,這不得被碾壓的連骨頭渣都不剩啊?
一零眨眨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的戚雲生,喃喃說道:「中校大哥這是想整死我們啊!」
你們在演習中輸了,又不是總參把你們弄輸的,你要發火也發不到我們頭上啊!
向京也是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一營拉開架勢,讓二十名學員做滲透,這怎麼可能做得到?他乾咳了一聲,說道:「營長,這……這有點……」不太合適吧?
戚雲生看看向京,再瞧瞧二十名學員,面帶着微笑,和顏悅色地說道:「我知道,這批學員都不簡單,是部隊裏尖子中的尖子,兵王中的兵王,借着這次訓練的機會,也讓我手底下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都見識見識,二十人是如何滲透五百人的!」
聽聞這話,一營的五百多官兵齊刷刷地向吳盡歡等人看過來,那眼神凌厲的,都恨不得要把他們生吞了似的。
吳盡歡等人都有同一種感覺,周圍的氣溫驟降了十度不止。
向京滿臉的尷尬,在他看來,這樣的訓練毫無意義,一方對另一方,完全是壓倒性的優勢,這樣的訓練又能有什麼作用?只為了找回自信?
他還沒有回話,戚雲生拍板釘釘道:「就這麼定了,明天開始特訓,特訓的具體地點和裝備,明早會發到你們手上。」
說道這裏,他深吸口氣,環視手下的官兵,振聲問道:「你們會給老鼠滲透的機會嗎?」
「殺!殺!殺!」現場數百官兵,發出震耳欲聾的吶喊聲。
吳盡歡的額頭垂下三條黑線,其餘的學員的頭頂上也都滴下一顆大大的汗珠子。
解散之後,往宿舍里走的時候,十二不滿地大聲嚷嚷道:「什麼意思嘛!二十人對五百多人,這是反滲透訓練還是圍剿訓練啊?」
「那個什麼戚營長也欺人太甚!」十一憤憤不平地說道。
十一和十二住在同一個宿舍,和吳盡歡、一零的宿舍挨着,二十多天相處下來,大家雖然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但之間也都很熟了。
一零正色說道:「即便是訓練,我們的信仰也不能變,無論是誰,只要看到我被擒了,不要吝色你們手中的子彈,果斷給我一槍!」
間諜是不受日內瓦公約保護的,一旦被擒,對方可以把各種各樣折磨人的手段都用在間諜身上,而不用擔心受到國際社會的譴責和制裁。
所以身為間諜,在被擒之前,寧願立刻結束自己的生命,也不願去承受別國特工的手段,因為他們自己就十分清楚,怎麼做能讓一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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