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北弦沉默了一會。
耳機里響起霍霆深的詢問,「boss?」
「把你查的資料,送到一個叫程昊的人手上,但,不要讓他看出來你是白送的。」
霍霆深:「……」
boss的意思是,神不知鬼不覺,讓別人以為資料是自己查出來的?
他有點糊塗了。
盛北弦不顧他心中的疑問,直接掐斷了電話。
起身,拿了西裝外套和車鑰匙。
驅車到h大。
跟門衛打了聲招呼,直接開進了校園。
楚心之吃過晚飯,回到宿舍,暈暈乎乎地洗完了澡,躺在床上,抱着手機。
陶媛在床上放了一張電腦桌,正在噼里啪啦的敲擊鍵盤。
不用說,肯定在跟遊戲裏的誰誰誰廝殺。
蔣言玉坐在床上,手裏拿着《酒歌》,頂禮膜拜。
盛北弦的電話打來了。
楚心之愣了一下,才滿心歡喜的接起。
這感覺,就像她巴不得盛北弦給她打電話一樣。
「盛oss。」她嬌嬌地喊着。
盛北弦抬手按了按眉心,這稱呼,他有點兒無可奈何。
「老婆,我在你樓下。」
「嗯?」楚心之暈乎了一下,「現在嗎?」
盛北弦溢出了一聲好聽的鼻音,「嗯。」
楚心之下了床,穿上棉拖,噌噌噌跑到窗戶邊,拉開了厚厚的窗簾。
果然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停下樓下。
幾乎是沒經過大腦,楚心之立刻就說了,「等我,三分鐘。」
掛了電話。
盛北弦挑了一下眉,愉悅到不行。
楚心之扔下手機,直接拿了羽絨服套在睡衣外面。
腳下還穿着小兔子棉拖,就往外沖。
沖了兩步,停下來,轉頭朝宿舍內喊道,「夜晚不用給我留門,我可能不回來。」
陶媛帶着耳機,聽不見。
蔣言玉抬頭,無奈地喃喃道,「什麼叫可能不回來,是肯定回不來。」
想想也知道,今晚是某人的新婚之夜。
盛少怎麼可能放人。
楚心之拿着手機,小跑着下了五樓。
出來時,盛北弦站在車旁,穿着單薄的西裝,身形英挺,貴氣盡顯。
楚心之眨着狐狸眼,迷離了一下,不禁感嘆了一句:真帥!
盛北弦往前走了幾步,迎上去,掐着她的腰,將小小的她抱起來,「跑這麼快做什麼,我等你。」
楚心之把手機放進口袋裏,兩隻手摟着他的脖子。
兩條筆直修長的腿纏在他的腰間。
「我不捨得你等太久。」她仰着脖子,呼呼地喘氣,大概真的跑得太快了,有些喘不過氣。
柔軟黑亮的髮絲乖順的垂落在的肩上。
巴掌大的瓜子臉,染上了胭脂色。
盛北弦心動,低頭就吻了上去。
吻在她仰起的脖子上,濕漉漉的吻從脖子攀沿而上,直到噙住她的唇瓣。
瘋狂嗜吻。
半響,放開了她。
抱着進了車子。
楚心之卻掛在他的脖子上,不肯下來。
盛北弦哭笑不得,眼眸寵溺的看着她,「寶貝,你這樣我沒辦法開車。」
楚心之不聽他的話,小腦袋往他肩窩處埋。
真是……
這姑娘這會兒,太黏人了些。
盛北弦抬手,指尖撫上了她的面頰,「怎麼了?這樣粘人。」安靜的車內,盛北弦聲音溫軟,令人陶醉。
楚心之不說話,就這麼摟着他。
「嗯?」
楚心之眼眸眯了眯,「顏如玉說,我總端着架子,時間長了,男人會覺得無趣。」
她抬眸看他,「你會覺得我無趣嗎?」沒等他回答,她又自顧說着,「所以,我以後要對你熱情一點。」
盛北弦微愣,心臟處像是被電了一下。
他低下頭,咬在她的面頰上。
大概氣力有點大,楚心之疼得蹙起了柳眉。
「不會。」盛北弦沙啞着嗓子說,「寶貝怎麼樣,我都喜歡,所以,不必為了我改變自己。」
他有點心疼她的反應。
是多沒有安全感,才會問他會不會覺得她無趣。
楚心之歪着腦袋笑,「我這樣不好嗎,我覺得挺好。」
說完,又在盛北弦唇上咬了一口。
「我喜歡你,想要時時跟你黏在一起,也喜歡吻你,跟你做情人間最親密的事情。」楚心之仰着頭,又表白了一回。
盛北弦身子輕顫。
他的心像是被攥住了,被她小小的手攥住了。
今天受到的震撼太多、太大,一向果斷的盛北弦,竟也生出來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就像在做夢。
楚心之看着他失神的樣子,笑起來。兩處眉眼彎彎,特別好看。
到底擔心兩人的安全問題,楚心之鬧了一會兒,就乖乖坐在旁邊的副駕駛座上。
車子緩慢行駛。
行駛的速度真的很慢。
看着窗外的夜景,楚心之一愣,「這不是回景山的路。」
「嗯。」
「那我們去哪兒?」
「暫時保密。」
車子行駛了大概五十分鐘。
停在一棟豪華的別墅前。
準確的說,是三棟別墅,不過三棟別墅間用空中樓梯連在一起。
楚心之呆愣了好一會。
直到,盛北弦解開安全帶,將她抱起來。
「這是哪兒?」楚心之問。回國三個多月了,對於路線還是不太熟悉。
盛北弦抱着她,一路往裏走,「婚房。」
進了別墅。
一片漆黑,空氣中依稀飄散着花香。
是玫瑰花的味道。
盛北弦不知按了哪裏,整個別墅燈火通明。
偌大的客廳,垂下華麗的水晶燈,亮如白晝。
楚心之微眯了一下眼眸,才看清,地上鋪着的不是火紅的地毯,而是紅玫瑰。
一朵一朵,嬌艷欲滴。
甚至——
能看到玫瑰花上欲落未落的水滴。
滿室芬芳。
火紅的玫瑰不僅鋪滿了整個客廳,就連螺旋式的樓梯台階上也鋪滿了。
盛北弦緩緩將她放下。
楚心之有點不忍心踩下去。
「以後寶貝要走的路,我來鋪,必定一路芬芳。」他伏在她的耳邊說。
楚心之舔了舔唇,眼淚差點出來了。
盛北弦眸光熾熱,裏面是裸的佔有欲。
「你,你什麼時候弄的這些?」
「下午。」盛北弦撫在她的腰間,手指鑽進羽絨服,掀開了她的睡衣,指尖切實地觸碰到她的肌膚。
軟軟滑滑。
楚心之瑟縮了一下。
盛北弦繼續道,「下午的時候,準備好了一切,才回到公司辦公。」
楚心之呆呆地點頭,如搗蒜。
眼前的一切太夢幻了。
沒有那個女孩子不愛玫瑰花,只是送的人不一樣心情便不一樣罷了。
她抿着唇,「都是你親手弄的?」
盛北弦垂下眸子,目光溫柔如水,「我的婚房,怎能假他人之手。」
手掌在她柔軟的腰間流連,她的肌膚細膩嫩滑,摸着摸着,呼吸不自覺沉重起來。
沒遇上她之前,他自認性情冷淡,自制力又強,偏生在她面前,他成了需索無度的人,眼下,只是稍微摸了摸她,他就有反應了。
楚心之推了一下,「盛北弦,這裏有沒有飯?」
盛北弦一愣,手從她衣服里退出來,「寶貝餓了?」
「不是,我不餓,我夜晚吃過了。」她仰頭看着他,「你沒吃。」
「寶貝怎麼知道?」他晚飯確實沒吃。
楚心之笑笑,抱着他精瘦的腰,低聲道,「我猜的。」
忙了一下午準備這些,又趕去公司處理事情,處理完事情直接去了h大,他定是沒時間吃晚飯。
盛北弦:「我不餓,況且,我一會兒會吃飽。」
楚心之神色微怔,隨即想到他話語中的意思,頓時不滿了,「你答應過我,一日三餐不能免的,這才堅持了幾天?」她撅嘴,控訴。
盛北弦的心,瞬間軟了。
「我去看看,冰箱裏應該有吃的。」
楚心之鬆開了他,轉身去廚房,腳下踩着嬌艷的玫瑰花。
盛北弦看着她的背影,淺勾起唇角。
冰箱裏果然什麼都有。
蔬菜,水果,肉類,速食,牛奶和雞蛋。
楚心之蹙蹙眉,要不讓盛北弦吃速凍餃子?剛想轉頭問他,盛北弦已經站在他身後。
伸手從冰箱裏拿出食材。
「你要做飯?」楚心之驚詫,不由得想起了上次某人做的飯,實在不敢恭維。
盛北弦點頭,脫了西裝外套,扔在客廳的沙發上。
「寶貝過來給我打下手。」
「好。」
楚心之拿了一把小芹菜,放在小盆子裏,擰開了水龍頭。
盛北弦聽到嘩嘩的水聲,想起什麼似的,走過去,將楚心之拉出廚房。
楚心之一臉不解的看着他,不是說好了讓她打下手嗎?
「水太涼了。」盛北弦說着,抽了幾張紙幫她擦乾淨手指上的水漬,「寶貝忘了?你的例假快來了。」而且,她的手,一到冬天本就容易疼,他怎麼捨得。
楚心之:「……」好吧,他連這個都記得這般清楚。
盛北弦將她安置在客廳的沙發上,又將空調的溫度往上調了兩度,才轉身去了廚房。
楚心之蜷曲着小腿兒,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裏播放着娛樂節目,裏面的主持人和嘉賓開懷大笑。
楚心之也隨着笑起來,可心思卻在廚房那兒。
裏面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楚心之笑得更厲害了,想想也知道,盛北弦肯定手忙腳亂。
她有點好奇。
當即穿了拖鞋,貓着腰悄悄地過去看着盛北弦。
嗯,果然跟她預想的差不多。
盛北弦一點也不像在做飯的人。
身上連個圍裙也沒穿,還穿着那件昂貴到令人咋舌的黑色襯衫。
袖扣解開了,挽在小臂處。
一手握着鍋鏟,一手拿着炒鍋,翻炒着鍋中的菜。
有模有樣。
即使是做飯,他的動作也優雅,好看。
楚心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對着盛北弦的背影拍了一張照片。
真帥!
悄悄退出了廚房,窩回了沙發上。
電視中的節目還在播放,楚心之聞着滿屋子的花香,心中像是被幸福填滿了,要溢出來一樣。
不多時,盛北弦出來了。
端出了三盤菜。
芹菜炒肉絲,糖醋小排,還有一個清炒藕片,熱氣騰騰的,看着很有食慾。
盛北弦:「要不要再吃一點?」
楚心之夜晚在食堂吃了很多,一點也不餓,可被他這麼期待的眼神盯着,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
盛北弦轉身,盛了兩碗白米飯出來。
楚心之低頭看着碗,「盛北弦,我覺得你的飯煮的不錯。」
白米飯軟糯香,不干也不稀。
盛北弦一陣好笑,「寶貝這算是在誇我嗎?」
「算。」楚心之笑着回答。
她夾了一塊看上去很美味的糖醋小排,試探性地咬了一口。
糖醋小排放進嘴裏的時候,她甚至不敢用力咀嚼,只用舌尖舔了一下下,沒有想像中的酸得要命,或者甜得要命。
反而——
酸得很適度,甜得也很適度。
酸酸甜甜,很好吃。
楚心之陡然睜大了眼眸,難以置信的看着盛北弦。
「我覺得你最近肯定苦練廚藝了,或者得了高人指點。」楚心之十分肯定的說。
盛北弦夾了一片藕片餵到楚心之唇邊,輕笑,「如果高人是劉嫂的話,我還真得了她的指點。」
「你真的有在練廚藝?」
「嗯。」
楚心之頓時湧起一股愧疚,「我當時讓你做飯只是隨口說說。」
他工作都忙不過來,哪裏有時間做飯,大不了等她得空了,自己學做飯。
盛北弦捏了一下她的臉,「我覺得寶貝說得很有道理,我們兩人總有一個得會做飯,要不然劉嫂不在,就只能叫外賣了。」
楚心之:「……」好吧。
兩人吃得極慢。
晚飯吃完已經十點半了。
碗筷就扔在桌子上也沒收拾,盛北弦就繞到桌子另一邊,抱起楚心之,往樓上走。
他每一步都走得穩健,楚心之的心卻砰砰砰跳個不停。
明明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而且這種事他們做了也不止一次兩次了,她還是會緊張。
緊張的不行。
上好的木門被盛北弦一腳踢開。
楚心之還來不及欣賞房間的佈置,就被壓在冰涼的門板上。
鋪天蓋地的穩落在她的脖子上,帶着他一貫暴烈、強勢的味道,吮得她的脖子有些疼。
羽絨服的外套,被他扯下來扔在地板上。微涼的指尖探進了珊瑚絨的睡衣,一路往上……
楚心之呼吸急促,雙手插進盛北弦的發間,身子越來越燙,明明背後就是冰涼的木板,她的體內卻像燒着一團火,急切地想找到了滅火的東西。
盛北弦動作有些蠻橫,粗糲的指腹在她皮膚上摩擦。
這感覺……
如同被一股大浪拍上了沙灘的小魚兒,急需要水來滋潤。
一個天旋地轉,楚心之被帶到了床上。
同樣的花香味傳來,她才睜開迷醉的雙眸,看清了房中的景象。
白色的大床鋪滿了玫瑰花瓣,整個天花板上都是一閃一閃的小燈泡,暖暖的黃色燈光,特別好看,像是無數隻小眼睛一眨一眨。
楚心之看得痴迷,身上陡然一涼,才驚覺睡衣被他褪去了。
全身上下光溜溜的,躺在他身下。
在他灼熱的目光下,楚心之突然就害羞了,雙手環胸。
盛北弦啄了她的手親吻,揶揄道,「剛剛不知是誰說的,喜歡我,喜歡吻我,喜歡和我做最親密的事情,現在害羞成這樣?」
楚心之惱了他一眼。
饒是她臉皮再厚,到底是女孩子,被他這麼說當然會不好意思。
臉都紅了,脖子也是緋紅一片,
這般動人的景色,他怎麼忍得住?
燙人的吻落在她精緻的鎖骨上,濕濕熱熱的感覺,讓楚心之忍不住顫抖,此刻也不顧不上害羞,伸手去拽他的扯衫,手指扯着他的紐扣。
她,有點想要了。
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盛北弦像是有意折磨她,一會兒親親她的脖子,一會兒吻上她的唇,就是不直奔主題。
楚心之在他懷裏不停地扭動着,伸手去解他的皮帶,沒羞沒臊。
盛北弦眼眸猝然一深。
唇角的笑意漸漸加深,小東西到底急了。
楚心之仰起頭湊上去吻他的唇角,雙手抱着他的背,修剪圓潤的指尖隔着襯衫抓在他的肩胛骨處,那裏是他的敏感處。
幾乎是一瞬間,盛北弦瘋了似的,坐起身,扯開了襯衫,動作有些粗魯,紐扣都崩壞了好幾顆。
黑色西褲被蹬掉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楚心之朦朧的眸子閃過光亮,坐起身抱着他的脖子。
盛北弦摸了摸她的頭髮,「我還沒洗澡。」
楚心之:「……」
萬惡的潔癖!
楚心之光着身子從床上站起來,許許多多的玫瑰花瓣沾在她的皮膚上,更加襯得膚白如雪。
盛北弦的黑眸又沉了沉。
楚心之撅嘴,從床上下來,撲過去,摟着盛北弦的脖子,紅唇毫無章法的吻在他的脖子上,輕咬着,啃噬着。
她就不信這樣他還能忍得住。
「老公……」她嬌軟着聲音,在他的耳邊呵氣。
溫溫熱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廓,心瞬間纏了起來。
這一刻。
他是真的顧不上什麼潔癖了。
扣着他的腰卷進了被子裏,直奔主題。
新婚之夜。
真是一個美好的詞。
楚心之被壓倒在床上,強烈的感覺襲來,她尖叫着快要死過去一般。
這一刻。
她算是真真明白了,之前的許多次,盛北弦真的克制了。
興許是今晚的氣氛太過美好,盛北弦壓根沒有憐香惜玉的打算,只順着自己的心意,往死里折騰。
不顧她的哭喊,不顧她的掙扎,也不顧她又打又踢。
整個人如同入了魔,只顧着沉浸在蝕骨的滋味之中。
楚心之抓着他的背部,撓出了好幾道血痕。
嗓子都喊啞了,他也沒停息半分。
直到,後來徹底失去了意識。
盛北弦抱着她,拿了一旁的毛毯,裹着她,去了浴室。
單手抱着她,另一隻手去擰開了浴缸的水龍頭,等到浴缸中的熱水注滿了,才將她放進去。
看來是真累着了。
這樣大的動靜都沒能把她吵醒。
盛北弦拿了毛巾,一寸寸幫她擦洗。
白嫩的肌膚上還殘留着情動時的顏色,淡淡的粉紅,煞是好看。
脖子,鎖骨,手臂,小腹上…。隨處可見紫紅色的吻痕和指痕。
盛北弦懊惱了一陣,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剛剛,他是有些瘋狂了,不是第一次要她,這一次卻怎麼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覺。
小心翼翼地幫楚心之洗完澡,又拿了乾淨的毛巾將她擦拭乾淨,才抱着放到一旁的軟沙發上。
走到床邊,將白色的床單扯下來。
火紅的花瓣瞬間抖落,下了好一陣花瓣雨。
盛北弦擔心楚心之着涼,動作迅速的換上了新床單,才將她抱到床上。
一放進被窩,楚心之就貓兒似的卷進去,頭也鑽進被子裏。
盛北弦被她下意識的嬌憨模樣逗笑了,扯了被子給她蓋好,又低頭吻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
轉身進了浴室,簡單的沖洗了一下。
出來時,才看到楚心之的一條腿伸出了被子外,小巧的腳趾蜷縮着,特別可愛。
他低聲笑了笑。
走過去,掀開被子鑽進去。
楚心之立刻抱着他的腰,纏過來,放在被子外面的一條腿也縮進來,擱在盛北弦的腿彎處,暖烘烘的。
盛北弦抬手撫了撫她微濕的髮絲,輕笑出聲,小東西是將他當成暖爐了。
盛北弦微闔着眼眸,毫無睡意。
一股暖暖的感覺從心臟處膨脹起來,像被棉花包裹了,又像被溫水滋潤了。
他稍稍側眸,一張絕美的容顏就在身側,睡得香甜,可能是做了美夢,她的唇角淺淺的勾起,唇瓣紅腫,帶着水澤。
盛北弦咽了咽口水,強壓下。
俯身過去,輕輕地吻了吻她的唇角,動作輕柔的不行,不忍心打擾她的美夢。
楚心之嘟囔了一句,還是醒了。
眨了眨眸子。
「對不起,寶貝,吵醒你了。」盛北弦含住她的唇瓣,舌尖鑽進去,舔着她的上顎。
「唔。」楚心之蹙了蹙眉,她從被子裏探出手,推了推他,「盛北弦,你怎麼還不睡?」
「睡不着。」
「嗯?」
「太興奮了!」盛北弦墨色的眸子中一點睡意也沒有。
他是真的太興奮了。
興奮到,只要一想起她是他的,他就想吻吻她,確認一下。
孤寂了二十多年的心,終於被填滿了,這種感覺簡直太美好,太幸福。
父親和母親出車禍的那一年,他的整個世界都黑暗了,沒有光亮,有的只是無盡的痛苦和孤獨。
他將所有的精力放在工作上,借着不要命的工作,來掩飾內心的悲痛。
很長一段時間,他的腦子處在一種機械狀態,一切外物都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如今,他該慶幸,還能再遇到她。
楚心之抓了他一隻胳膊,霸道的放在腦袋下,枕着,「盛北弦,我們還要做一輩子的夫妻呢,才第一天你就這麼興奮還得了?」
盛北弦眸子清亮。
這大概是他聽過的最好聽的一句情話了。
盛北弦,我們還要做一輩子的夫妻……
楚心之閉上眼睛,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盛北弦,上次你說我們小時候見過,我想知道。」
上次在老宅的花園提起,後來就被打斷了,她沒弄清楚他們小時候是怎麼回事呢。
「想知道?」盛北弦故意拉長了音調。
楚心之眯了眯眼睛,知道了他的意思,手肘撐在枕頭上,在他的唇瓣上親了一口,說道,「老公,我想知道。」
她的這聲老公着實愉悅了盛北弦。
跟她講起了小時候的事。
其實,他也不太清楚寶貝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家。
十四年前,她五歲,他十歲。
盛夏,午後。
盛家的後花園,花團錦簇,各色各樣的名貴鮮花爭先綻放,爭奇鬥豔。
這個時節,葡萄正熟。
大大的葡萄架下,垂下一串串晶瑩剔透的葡萄,圓潤如珠玉的葡萄一粒挨着一粒,誘人採摘。綠色的藤蔓爬滿了褐色的木架,木架後一白衣少年端坐,手裏捧着與年齡不搭的書籍——《企業發展戰略》。
才九歲的小男生,哪個不喜歡看漫畫,打遊戲。盛北弦卻偏偏與眾不同。
郁蔥蔥的綠葉投下一片樹蔭,他一動不動的坐着,神情極為認真。年紀尚小,已經能看出驚為天人的容貌氣質。黑髮濃密,眉眼如畫,菲薄的唇瓣微微抿着,白皙如玉的手指緩緩地翻動書頁,斑斑點點的光暈灑在他的臉上。
這一幅畫,靜謐而美好。
五歲的楚心之從前廳蹦到後花園,穿着粉色的泡泡裙,小臉兒圓嘟嘟的,頭上扎了兩個圓圓的小丸子,又萌又精緻,像個洋娃娃。
她一眼就看到葡萄架下垂下的串串葡萄,絲毫沒注意到葡萄架後的人。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掛在藤蔓上的葡萄,這種感覺無疑是新奇的。
她衝着葡萄架跑去,踮起腳尖摘頭頂的葡萄,不管怎麼高高踮起,也不能碰到那令人垂涎欲滴的葡萄。
兩隻眼睛環視一周,跑到不遠處找了個木凳子,放在葡萄架下,然後爬上凳子,去夠那葡萄。
她的這番動靜早就引起了盛北弦的注意。
透過木架的縫隙,盛北弦看到一個不知打哪兒來的小娃娃,竟然在偸葡萄。可惜啊可惜,踩在凳子上也夠不着,小女孩急得快哭了,滿頭大汗,仍舊不死心伸着小手去夠。
盛北弦看着好笑,「喂!」
猛地出聲,把小女孩嚇了一跳,腳下踩空,從凳子上跌下來,盛北弦驚詫了一秒,飛快地扔下手上的書跑過去抱着她,結果,兩人都摔倒在地。
楚心之摸了摸身下軟乎乎的物體。
「還不快起來?」聲音有些不高興。
楚心之眨了眨眼睛看着身下的男生,黝黑的眼睛露出光亮,小小嘴巴張大了。這個小哥哥好帥啊!
「起來!」盛北弦又強調了一遍。
楚心之看着他,髒兮兮的小手直接掐上了他的臉,「我叫楚心之,小哥哥你叫什麼?」
盛北弦蹙着眉頭,揮開了在臉上作亂的手,「你能不能先起來。」他推了推身上的小女孩,小女孩無動於衷,繼續趴在他身上。
「小哥哥你叫什麼?」
「……」
「小哥哥你好漂亮。」
「……」
「小哥哥,你嫁給我好不好?」
「……」盛北弦的內心完全是崩潰的,這是哪家的小孩子,這麼早熟,四五歲的年紀都已經知道嫁娶了。
「小哥哥……」小女孩還要說話,盛北弦已經捏住了她的胳膊,想要把她推開。楚心之卻好像知道了他的意圖,整個人緊緊抱住他,就是不讓他推開。嘴巴順便在他的薄唇上親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說道,「小哥哥,你好甜啊,是葡萄味的。」
盛北弦徹底怒了,他是盛家的嫡孫,在學校從來沒人敢接近他,都怕惹上麻煩,眼前這個連話都講不明白的小蘿蔔墩兒竟然親了他!
「小哥哥……」
「閉嘴!」盛北弦大聲吼道,用力將身上的人掀開,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女孩從地上爬起來,站在原地,委屈巴拉的低着頭,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楚楚,我們該回家了。」一個溫婉柔和的聲音傳來。小女孩只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她沒發現,盛北弦就站在不遠處,紅了耳根…。
此後,惦記了多年,卻在也沒見過那個叫他小哥哥的女孩……
……
楚心之微眯着眼睛,窩在他懷裏細細聽他講故事,直到講完了,她才看着他,滿臉的不相信,「盛北弦,你就編故事吧,我小時候怎麼可能這麼流氓,還親了你?你就欺負我記性不好,隨便胡說。」
盛北弦摟緊了她,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他猜到她可能不信,但這就是事實。
「那時,寶貝摔倒了,為了接住你,我生生的墊在了你身下,現在後背還留了印子。」後院的石子多,且尖銳,那次他確實受了傷。當時推開她,並非是不喜歡她,只是背後火辣辣的疼,實在忍不了。
早知道,他會惦念了她多年,他當時就應該緊緊地抱着她,死都不撒手。
楚心之聽了他的話,一骨碌從床上翻騰起來,連腿間的酸疼都忘了,她抱着盛北弦的胳膊,「你趴着,我要看。」
盛北弦順從地翻了個身,趴在床上。
他的皮膚很白,背後有幾道血淋淋的抓痕,看得楚心之一陣臉紅,那是她剛剛沒忍住抓出來的。
手指摸着他的腰間往上,仔細看,就能看出有一道道小小的淺淺的痕跡,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楚心之腦袋懵了一下,「難道你說的是真的?」
盛北弦翻身,將她摟在懷裏,「現在知道了?寶貝四五歲的時候就說了要娶我,現在終是做到了。」
「……」楚心之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知道小時候的自己頑皮了一些,瘋起來連母親都攔不住,可不曾想到,竟然連親別人的事都幹得出來。
想到此,楚心之忍不住咕噥,「要按你這麼說,我小時候還不知親了多少個小男生,也不知許下了多少次要娶別人的誓言……」
就是這一句話看似無意的話,徹底讓盛北弦變了臉色。
楚心之騙過頭看,看着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盛北弦的眸光黑沉,如同蒙上了一層化不開的黑色霧氣,狹長的眉張揚怒飛,薄唇抿出一股駭人的氣勢,渾身的氣息也嚇人,像是從萬年冰川里待了許久,冰冷寒森。
楚心之有點怵,抬眸揉了揉他的眉心,用着哄人的語氣,「我開玩笑的,我肯定只親了你一個,也只說了要娶了你一個,雖然沒什麼印象,但我潛意識裏覺得,這世間肯定沒人比你長得好看,所以,這種話我絕對沒有對別人說過。」
她一口氣說了許多話,口乾舌燥。
盛北弦的面容緩和了一下,仍舊帶着寒霜。
楚心之正想着怎麼平息他的怒氣,盛北弦一個翻身壓在她身上,吻着她微腫的唇,舌尖強勢擠入,楚心之自知理虧,回吻了他。
一瞬間,像是火星突然燃起了。
盛北弦整張臉佈滿了潮紅,拼命糾纏着她……
翌日,清晨。
楚心之一睜開眼,就覺得眼睛酸疼,又重新眯上,緩了好一會才重新睜開眼睛。
全身的痛感襲來,尤其是腰間,像是被生生折斷了。
扭過頭,對上盛北弦妖孽到極致的臉,有些怒。
昨晚她哭喊了半天,他卻想沒聽到了一般。
盛北弦睜開了眼,一雙清亮的眸子沒有絲毫疲憊之感,實際上,他早就醒了,閉目養神而已。
他湊過去,在楚心之脖子上吻了吻,「寶貝,早安。」聲音帶着晨起的沙啞,很好聽。
楚心之承認,對着這張臉,心裏的怒氣消減了大半。
盛北弦的一隻胳膊橫在她的腰間,圈着她,手指在腰間流連,不輕不重地捏着。
楚心之覺得舒服,也沒阻止,重新闔上眸子享受。
幫她按摩了將近半個小時,楚心之都快睡過去了,盛北弦才掀開被子,起床,「寶貝再睡一會,我去做早餐。」
楚心之閉着眼睛,喃了一聲,像是夢囈。
盛北弦看着滿室的玫瑰花瓣,好看的眉蹙了蹙,潔癖嚴重的他實在見不得一室凌亂。
在衛生間的簡單梳洗了一下,盛北弦下到一樓。
臥室里。
手機響了,是來短訊的聲音。
楚心之翻了個身,沒搭理。
隔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一聲。
楚心之從被子裏伸出手,在床頭柜上摸索了一下,終於摸到了手機。
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的光太亮了,刺得她眼睛疼,她調整了一下亮度才去看。
短訊是ch發來的。
腦子猛地清醒了一些。
程昊?!
難道他已經查到了戚邵東和高蕾的關係?
未免也太快了,才隔了一天而已。
[小公主,你要的資料已經發送到你的郵箱中,注意查收。]
楚心之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資料的內容。
強忍者快要斷掉的腰和腿,掙扎着起身,穿了衣服,從房間走出來。
「盛北弦,家裏有沒有電腦?」她扯着嗓子朝樓下吆喝。
盛北弦從廚房出來,手裏還拿着雞蛋,「臥室隔壁就是書房,裏面有電腦。」
「我要用一下。」
「去吧。」
盛北弦稍微猜想一下,便知道她要看什麼。
大概霍霆深已經將資料交給程昊了。
楚心之轉身進了書房。
打量了一眼四周,這裏的書房裝潢的跟景山別墅的那個書房差不多。不管是書架還是書桌,都是以黑白色為主,好在窗簾是天空藍的,增添了一抹亮色。
她走到辦公桌前,坐在沙發椅上,開了電腦。
電腦並沒有密碼,想來裏面應該沒有重要文件,她可以放心使用。
登錄了郵箱,裏面顯示了一條未打開文件,應該就是程昊發過來的資料,手指顫抖了一下,雙擊鼠標。
資料不多,一共三頁。
她細細往下看,前面記錄的是高蕾從小到大的事跡。
直到看到戚邵東跟高蕾十多年前就認識時,而且還生過一個孩子時,楚心之的腦子猛地空白了一下。
所以說,高蕾之前跟戚邵東在一起過?
高蕾跟父親在一起後還在跟戚邵東聯繫?
「寶貝,過來吃早餐。」盛北弦站在書房門外,沒有推門進去,給了她足夠的空間和時間。
楚心之回神,保存了文件,退出了郵箱,連瀏覽記錄也清除了,才關了電腦走出來。
出來時,她的臉色不太好。
「洗漱了麼?早餐做好了。」盛北弦捏了她的手。
楚心之搖搖頭,剛剛穿了衣服就出來了,沒來得及洗漱。
盛北弦倒也沒多問什麼,牽了她的手,帶到浴室,幫她擠了牙膏,「快刷牙,上午不是還有課麼?」
楚心之愣了一下,對啊,上午她還有課。
手接過牙刷,低頭刷牙。
盛北弦就站在一旁等着她,楚心之偏過頭,看着他,「盛北弦,你說我後媽出軌了我該不該告訴我爸?」
楚心之恨楚錦書,她現在特別想知道,當楚錦書知道自己為了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拋棄了自己的原配時,是什麼心情。
盛北弦微愣,心裏有點雀躍。
寶貝很少在他面前提起楚家的事,他知道,她覺得那些事情太過不堪,不想讓他了解。
現在她主動說起,他很開心。
「寶貝想讓楚錦書知道嗎?」他稱呼楚錦書而不是爸。因為他覺得楚錦書不配為父。
「我問你呢。」
「楚錦書知道後肯定不會放過高蕾。」盛北弦說。楚錦書那人,他見過幾次,十分了解,是一個面子比什麼都重要的人,知道自己的女人出軌,不會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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