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
楚心之拖着下巴,望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秦暖,「你這是打算讓他酸死?」
秦暖搖頭。
「我可從來沒打算讓他吃醋。」她道,「最近有些忙,不想讓他打攪我。」
楚心之低頭笑笑,沒再多問。
她相信,秦暖做事有分寸。
她既喜歡韓子赫,肯定不會一直吊着他,總會有點頭答應的一天。
秦暖抬眸,瞥了一眼不遠處隔間的兩個男人。
「你這也太沒自由了,出來聊個天盛少都跟着,沒意思。」
隔間裏,兩個男人,一個是盛北弦,另一個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秦暖約楚心之出來聊天,而盛北弦正好需要跟人談項目,就約在同一個餐廳。
「肚子大了,他不放心。」楚心之淺抿了一口果汁,笑着說。
阮征邢坐在一旁,見兩個女孩子聊得正歡,也不插嘴,靜靜地聽着。
他挺好奇的,學妹回國不久,竟然能跟盛北弦的老婆玩得這麼愉快。
他覺得以秦暖不愛搭理人的性子,不會主動與人交朋友。
可聽兩人的談話,秦暖反而成了那個活絡氣氛的人。
女人,果然是種奇特的物種。
秦暖很快解決完一塊蛋糕,端起一旁的咖啡隨意攪拌,開口說,「聽說你參加的全國珠寶設計大賽,進入半決賽了?」
楚心之點點頭。
以她的資質,本以為會在第二輪淘汰。不曾想,竟走進了半決賽。
不過,每一輪的比賽她都花費了最大的心思,不管在哪一輪淘汰,她都不會太遺憾。
秦暖喝了一口咖啡,笑着說,「真是服了你,放着豪門少夫人的舒坦日子不享受,非要參加珠寶設計大賽。」
楚心之淡笑,「好不容易碰到感興趣的事情,總想嘗試一下。」
這時,盛北弦跟人談妥項目,徑直走到楚心之身邊的位置坐下,沒去看對面的兩人。
「寶貝,回家吧,出來好一會兒了。」
「……」秦暖撫額,看了一眼腕錶,「才出來半個小時!」
還沒說幾句話呢,就要回去,盛北弦也太霸道了些。
秦暖以為楚心之會反駁盛北弦的話,誰知,她說,「好。」
秦暖:「……」
楚心之扭頭對她說,「下次再聊。」
秦暖:「……」
眼見盛北弦攬着楚心之出了餐廳,秦暖嘆了一口氣。
阮征邢望着兩人的背影,喃喃道,「楚心之跟你的性子有些相似。怪不得你們能做朋友。」
「你從哪兒看出我們性子相似?」
「秦暖,你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
……
盛北弦帶着楚心之出了餐廳。
沒急着回老宅,帶她到附近的大超市逛了逛。
兩人好像很少有這種體驗。
他一手推着推車,一手攬着她的腰,在很平常很普通的超市里逛着。
買什麼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種感覺。
楚心之穿着綿軟的裙子,腳下一雙平底布鞋。因天氣熱,髮絲都挽了起來,用一枚淡粉色的草莓發卡固定住。
她身邊的盛北弦,脫下了西裝,挽在臂彎處,只穿着深藍色的襯衫,下擺扎進西褲中,身量修長筆挺。
兩人在一起,想不吸引人的目光都難。
好在,早晨人不多。
兩人十分悠閒地逛着。
「寶貝想吃什麼自己拿。」盛北弦說,想了想,添上一句,「垃圾食品除外。」
楚心之挑了些新鮮水果,再三央求下,多拿了幾包薯片。
結賬時,遇到了舒雲嘉和蔣言玉!
「之之。」蔣言玉也看到了她,笑着打招呼。
楚心之愣了一下神。
她和舒雲嘉,和好了?
舒雲嘉也看到了楚心之,又看向她身旁的盛北弦,抿了抿唇,沒打招呼。
好像刻意保持着距離。
他其實挺怕自己控制不住內心,讓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感情再次浮上來。
這段時間,忙着設計大賽的事,楚心之都沒再問過蔣言玉和舒雲嘉的事。
不知道他們到了何種地步。
楚心之約了蔣言玉到超市一樓的小餐廳里聊天。
盛北弦給了她們獨處的空間,提着一包東西,坐在稍遠一些的位置。
舒雲嘉素來與盛北弦沒話說,便沒跟他坐在一起,到另一個位置坐下。
楚心之看着蔣言玉,「叔叔的病怎麼樣?你的身體還好吧?寶寶怎麼樣?你和舒雲嘉復婚了?」
「噗!」蔣言玉笑出聲。
「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哪兒回答得上來。」
楚心之:「那就一個一個的回答我。」
蔣言玉抿了抿唇說,「我爸的病……不太好,他自己知道了病情,死活不肯再接受治療。而且,醫生也說,病情在惡化,最多還有兩個月。」
楚心之眉心一擰,「怎麼會這樣,不是說能活半年嗎?」
蔣言玉嘆息,「癌症哪兒能說得准。」
蔣父不肯住院,也就隨了他的心愿,從醫院挪回家裏了。
至少,得讓他在最後的日子裏過得舒心。
「我的身體沒事,寶寶也很好。」蔣言玉唇間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湊近楚心之,「悄悄跟你說,我肚子裏的是女兒。」
「啊?」楚心之小小的驚訝了一下,羨慕道,「女兒多好啊,貼心小棉襖。」
蔣言玉扶着隆起的肚子,笑得很滿足。
楚心之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舒雲嘉,「你和舒雲嘉……」
蔣言玉眸子斂了下,語氣淡淡地,「我和他已經離婚了,你知道的,我這人做事不回頭。他是得知我懷孕了,每天要求陪我。我們就這樣了,不是夫妻,只是兩個靠着孩子系在一起的陌生人。」
楚心之皺眉,「你就沒想過,等孩子出生了,等她再大一些了,會叫爸爸媽媽了,你怎麼跟她解釋你和舒雲嘉的關係。」
「我還沒想那麼遠呢,走一步看一步吧。」蔣言玉看着楚心之,笑得溫和,「之之,別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
……
盛家老宅。
盛北弦帶着楚心之回來了,扶她在沙發上坐下。
張曉忙端過來一杯溫水,「少夫人,剛剛錦川先生過來找你了,你不在,他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我知道了。」楚心之點頭。
盛北弦端起水杯,放在她唇邊,「喝點水。」
「我不渴。剛才在餐廳喝了一杯果汁。」
盛北弦把水杯放下,攬着她的肩膀,讓她靠在他懷裏,「錦川對寶貝倒是上心,隔天就過來一趟。」
楚心之擰了他一下,「什麼錦川錦川,他是我爸。」
盛北弦頗具憐愛地笑了笑,捏玩着她一邊的臉頰,懷孕這些月以來,總算長出點肉了。
楚心之拿下他的手,「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一組設計圖沒畫完,大後台要上稿子了,我先把它畫完。」她起身,扶着肚子,往書房走。
盛北弦搖搖頭,挺無奈。
書房裏。
楚心之畫到半途,筆斷了。
「張曉。」她朝外喊道,「張曉!」
「哎。」張曉推門而入,「少夫人,怎麼了?」
「那個,我臥房書桌上有一支畫筆,幫我拿過來。」
「好的。」
張曉轉身離開,去了臥室。推門進去時,看到盛北弦站在裏面,面朝着衣櫃,看樣子正準備換衣服。
張曉尷尬極了。
她剛才還看見大少爺在客廳坐着,以為臥室里不會有人,她才直接推門進來。
盛北弦看她一眼,端着一張冷漠臉。
張曉抿唇,有些害怕,聲音很小很小,「少夫人讓我過來給她拿畫筆,我,我不知道大少爺在裏面。」
盛北弦沒說話,面上明顯不高興。
張曉緊張得冒冷汗,「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拿完出去。」
「嗯。」張曉小跑着到書桌旁,可能因為太緊張了,半天找不到畫筆在哪兒,急得她的手不停顫抖。
終於看到了插在筆筒里的一支黑色畫筆。
張曉拿起筆,不敢多逗留,轉身出去了。
回到書房,把畫筆遞給楚心之,「是這一支嗎?」
楚心之抬眸,「就是這支。」她伸手接過來,不經意間看到張曉的臉,臉色虛白,額頭都是汗珠,「很熱?」
「不,不是。」張曉搖頭,吞吞吐吐地說,「就剛才,少夫人讓我去臥室拿畫筆,我事先不知道大少爺在臥室里,然後…。沒敲門,我不是故意的,可大少爺看起來很生氣,他不會開除我吧。」
楚心之一愣,原來是這事。
「是我的錯。」楚心之揉着眉心說,「我忘了,他不喜歡別人進臥室。放心,這點兒小事,不會開除你的。」
楚心之安慰她,「別多想。」
張曉性子不錯。雖聒噪了一些,但也不是不分場合。
這段時間,張曉一直照顧她,盡心盡力又小心翼翼,她都看得出來。
聽說家裏還有兩個弟弟,父母都是賣小吃的,就她一個人來了大城市投靠表姐,挺樸實的一個女孩子。
張曉目含感激地望着楚心之,心底舒了一口氣。
少夫人是她來到這個城市後,除了表姐以外,對她最好的人。
想起郭雪,張曉的心裏湧起一股對楚心之的愧疚。
表姐說,如果她不把楚心之的設計稿拍下來發給她,她就趕她出去。
她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根本沒錢租房子。
這可怎麼辦?
她都拖了很長時間了。
楚心之抬頭看她,「還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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