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另,麼麼大姑娘小媳婦兒們。小說寫出來,人物任人評。不過切記,不可攻擊親媽作者。作者是個好孩子,她善良大方又熱情,可愛嬌媚易推倒,大家要深深的,深深的熱愛她。
實在鬱悶,我的筆記本空格鍵有點失靈了,可能敲打得太多,今天反應特別不靈敏,打字像蝸牛在爬……啊啊啊!難道是要換本本的節奏?
------題外話------
「知道了!」
外面,遠遠的傳來夏初七低低的聲音。
陳景囑咐着,在她先前坐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守着趙樽。
「那你小心點!不要跑遠了。多帶兩個人。」
她這個人平素里為人隨和,見天兒樂得跟什麼似的,可那都是她的外面表現。實際上,她是一個極為固執且行事果斷的女人,一旦她決定了什麼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不要說他陳景,就是營帳里那位爺,也磨不過她。
一看她的表情,陳景就知道阻止不了她。
「放心,山人自有妙計。」
夏初七莞爾一笑,看着他的眼睛。
「不行,你做什麼去?」
她興奮地拿過狐裘帽戴上,就想往外跑,卻被陳景攔住了[一][本][讀.小說 ybdu。
她愉快地打了一個響指,笑眯眯地看着陳景,「陳大哥,你在這兒守着殿下,千萬不要讓人打擾了他。你曉得的,他好些日子沒有睡覺了,這一覺,一定得讓他睡飽,我去去就回。」
「放心,有我楚七在,就不能短了口糧。」
可如今大雪封堵,為了節約糧食,軍中將士都縮減到一日兩餐了,哪裏還有什麼好吃的?陳景狐疑地看着她,目光里活生生寫着「吃個屁」三個字。
她興奮的一拍大腿,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對對對,是好消息,應該慶祝一下,晚上弄點好吃的。」
可再想想,趙樽這幾日身體有恙,整日沉悶,哈薩爾「自殺」的消息,於情於理都是一件振奮軍心的好事兒。
都不是好東西!
她太了解這些政治家的陰謀了。
雖然趙樽沒有告訴她什麼,可她隱隱察覺出來,這件事根本就沒有那樣簡單。不是山海關通了,驛道通了,糧道通了,糧草就能運過來的。漠北十二北神出鬼沒,搶得了第一次,不能搶第二次?朝廷若有心,真會讓趙樽困於此處?
看了看陳景興沖沖的樣子,夏初七都沒好打擊他。
陳景微微一愣,又笑了,「關係大了,山海關一破,驛道通了,我們就不必再困在這個地方了。」
「去!」夏初七翻了個白眼,「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具體情況還不明朗。不過,如今哈薩爾重傷昏迷,朝廷已然從關內調遣了二十萬大軍前往北平府。到時候,他們與右將軍在山海關內外夾擊,想想,沒了哈薩爾的北狄大軍,不就是被咱們的人包餃子嗎?」
「這事兒新鮮,陳大哥,你趕緊給我講講。」
夏初七有點兒興趣了,坐直了身子。
「啊?跳樓自殺!」
陳景憨直的臉上,笑意未退,「雖然北狄軍極力封鎖消息,可還是有傳聞流了出來,說是哈薩爾失足從山海關城樓跌落,身受重傷,至今仍昏迷不醒。可據我們的斥候探來,據說不是失足,而是他為了一個女人,自己從城樓上跳下去的。」
「比城牆塌了更大的事。」
不管是山海關,還是嘉峪關,這個時候在夏初七的腦子裏都沒有多大的概念。她不是很有興趣地挑了挑眉梢,懶洋洋地問,「啥事兒,城牆塌了呀?」
「斥侯剛打聽來的消息,山海關出事了。」
陳景面上難得帶了一絲喜色,多日來不見的喜色。
「陳大哥,出什麼事了嗎?」
夏初七點了點頭,沒好告訴陳景,她在趙樽的湯藥里動了手腳,是強迫他「睡覺」的。而這個時候,她不能讓任何事情,任何人打擾他,驚動他,包括陳景也不行,天大的事都不行。
陳景是興沖沖走過來的,肩膀上的雪花還未化,看到夏初七像一個門神似的坐在帳門口,他顯然愣了一下,隨即拱了拱手,壓低了嗓子,「殿下睡着了?」
「小齊,殿下呢?!」
這茫茫大雪原,上哪兒想辦法去?
夏初七安慰着孫正業,等他諾諾地離開了,自己卻有些頭痛。
「你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
可如今沒有足夠的糧食,沒有足夠的冬衣,沒有足夠的藥材,沒有足夠的生活貯備,甚至很快連火炭都用不上了,十五萬大軍怎麼辦?又一次,她心裏升起了往常趙樽常說的「大逆不道」的念頭。真惹急眼了,十五萬人去做強盜也能吃飽穿暖,活人真能讓尿給憋死?
夏初七讚許地給孫正業豎了豎手指。
「你做得對,先不要告訴他。」
孫正業搖了搖頭,也低低說,「沒有啊,這幾日殿下情緒不大好,我沒敢說。」
「告訴殿下了嗎?」
夏初七噌一下坐直了身子,看了看趙樽的方向,壓着聲音。
「小齊,營中好些兄弟感染了風寒,但藥材貯備快用光了。你看如何是好?」
孫正業過來的時候,她正百無聊賴地閉着眼睛打盹,思考要怎樣才能在草原上找點好吃的給趙十九打個牙祭。
可時不時都會有的稟報,都會讓他操心。
他太累了,太需要休息。她不能讓旁人來打擾他。
「我在呢,沒走,沒走。」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她不敢再離開,伸手蓋在他的眼睛上,坐下來,又替他按摩了許久,直到他再一次昏沉沉睡過去,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替他掖好被子,轉頭出去,拿了個凳子坐下來,守在帳門口。
夏初七嚇了一跳,這樣強的藥性反應,他還能說話?
「阿七,別走。」
他沒有回應,她愉快地笑了笑,滿意地下了床。可她剛躡手躡腳地準備離去,他卻突然一把抓緊了她的手,把她抱了過去,像是不安,又像是緊張,聲音低啞的呢喃。
「好好睡一覺,什麼都會過去的。」
低低說着,夏初七放開手,低頭吻了他一下。
「你啊,就是一個操心的命!」
每一次她睜開眼,他總是醒着的,要不然就是半醒半睡間,滿頭是汗的突然抱緊她,令她心悸不已。所以,先前他喝的湯藥里,她特地加了一些幫助睡眠的藥物。很快,藥性發作了,他沒有了聲音,頭靠在她的懷裏,呼吸均勻了起來,可眉頭還緊緊鎖着。
他太缺睡眠了。
收藏好藥碗,夏初七滿意了,半哄半騙的把他拉到床上躺下,又替他脫去了身上的衣裳,生了一個火爐,這才靠在床頭上,把他的腦袋挪過來,一邊兒替他按摩着頭部,一邊兒小聲陪着他說話。
他挑了挑眉,調侃一句,不疑有它,「咕嚕嚕」把藥喝光了。
「哎!爺的阿七,怎變成管家婆了?」
「趕緊吃藥。」
她哼一聲,把藥碗放在案几上,叉了叉腰,奪過他手上的書,狀似生氣地瞪他一眼,這才嘟着嘴巴把藥碗端起來吹涼了,試了試溫度,放在他的手上。
「喂,你又在百~萬\小!說?怎麼不聽我的話。」
夏初七低低笑着,雙手勾着他的脖子,與他摟抱着膩乎了一會兒,突然想起自己的事情來,火急火燎的起身拿一張薄毯搭在他身上,囑咐他閉上眼睛先休息一會兒,自己則拿了方子出去,找孫正業要了藥材,又去伙房裏熬好了,才端了藥碗入營帳。
「又說傻話,誰苦了?這日子就算苦啊?去!我覺得開心着呢。」
「阿七,爺不會讓你一直吃苦的。」
趙樽抬頭,目光深了深,看着她,突然拉她下來坐在自己的腿上,環住她的腰身,一個吻,落在她的眼睛上,他的唇冰涼,聲音卻極暖。
「你放心,天無絕人之路,我們會有辦法的。」
「才怪!」夏初七瞪他一眼,「你這個人啊,就是不愛惜自己。」說罷,她拉他過去坐在鋪了軟墊的椅子上,然後把他的雙手放在自己的懷裏,讓他變得暖和一點,自己卻伸手替他揉着額頭。
「嗯,好多了。」
「不辛苦。」夏初七踮着腳尖兒,左右偏着腦袋,觀察他的面色,「今天頭有沒有好些?」
他憐惜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唇邊有笑意,「辛苦了。」
「我在給你配藥。」
夏初七回頭一看,正是頂着風雪進來的趙樽。她心裏一暖,抿着唇笑了笑,像一隻快活的鳥兒似的撲了過去,愉快地拍掉他肩膀上的雪花,拉起他的手湊到唇邊兒,呵着熱氣兒,笑眯眯地告訴他。
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阿七,你在做什麼?」
可她卻不知道趙樽到底是怎樣想的。她的印象中,他是一個有主意的人,也是一個腹黑到極點的主兒,很少讓自己陷入這般的被動。如今,為了哪般?
軍令如山。她懂。
如今的大草原,缺衣少食,糧草斷絕,甚至在茫茫白雪下,都沒有地方能狩獵,即便野外生存能力再強的人,到了這個時節,這個地方,都得抓急上火。然而,最讓她覺得扯蛋的是,沒有朝廷的聖旨,大軍不能私自拔營退出漠北草原,至少在還沒有餓肚子的那一刻,他們還得遵守命令。
她能做的,就是照顧好他的生活,還有他的身體。
很明顯,大道理他比她懂得更多。但每一種痛,不是親身經歷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哪怕她是他最為親密的人,她也不能真正感悟他的痛楚。
她把自己聽來的大道理繞着彎兒地講給他聽,一遍遍講那些心靈雞湯故事。可不論她說什麼,他的話都很少,少得她都抓狂了,不得不放棄心靈雞湯的治療。
她試圖開導他。
沒有了哈薩爾來騷擾,營中無大戰。整日裏,他忙着肅清軍紀,整肅兵員,排查兵卒來源,做事比往常更為嚴厲認真,看上去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可夏初七知道,他與往常不一樣了,具體哪裏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就是如今的他藏得很深,很難猜測,或者說,他心裏已然埋了一根刺。一根觸摸一下,就會疼痛的刺。
這十來天裏,他實在太過沉默。
頭疾引發的原因,是他思慮過甚。說白了,心病。
這一次頭疾來勢洶洶,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厲害。雖然他仍然一如既往地不吭聲,不喊痛,但整整十來天時間,他睡不好覺,整日整夜的都睡不着,眼睛裏佈滿了一層紅通通的血絲,看得她心疼不已。
趙樽的頭疾復發了。
除了日復一復無奈地看大雪,她如今只操心一件事情。
而且這個時候,她也管不了這些了。
他若知曉,一定會很傷心。
北伐軍中的將士好多都跟了趙樽有一些日子了。可十五萬大軍,十五萬的數目註定了裏面的人將會良莠不齊。私下裏,已經有了一些對趙樽極為不利的言論,夏初七混在營中,都聽在了耳朵里,卻只能當成沒有聽見,更不敢告訴趙樽。
外面那些流言,終究傳入了軍營。
自打山海關一線被北狄軍佔領之後,朝廷再沒有消息傳過來。駐紮在錫林郭勒草原上的大晏軍隊,就像落入了汪洋大海中的一個孤島,無人問津,卻又人人都知曉糧草被焚之事。因此,這些日子以來,營中的氣氛極為凝重,極為詭異。每日士兵們見了面,都像肚子裏揣了事兒,不再像從前。
漫無邊際的雪花,紛紛揚揚,就好像永遠也沒有盡頭。
漠北草原上的冬天實在太過漫長。
……
……
「走吧,我們也出發。」
問世間,情為何物?看這痛楚,她此生都不願再涉情事。
趙如娜深吸口氣,長長一嘆。
「哎!」
其實楊雪舞也並不放心李邈,只是礙於她的吩咐不敢輕易離開趙如娜。如今見她都這樣說了,而且那般堅持,她沒有再猶豫,默默上馬,互道珍重,跟在了李邈的身後。
「那……好。」
「我心意已決,你去吧。」
「可是,郡主……」
看着她離去的孤單背影,趙如娜默了默,回頭看了看楊雪舞,躊躇着說:「楊姑娘,你跟上你們家大當家吧,她情緒不太對。有個人在身邊,一旦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我去遼東,有麗娘和綠兒就夠了。」
去遼東和漠北不在一個方向。李邈速度很快,說話間已然策馬插入另一條小道轉了方向,身影隱入了一片微雪茫茫之中。
「郡主言重了。」李邈淡淡擺手,神態極為清冷,「江湖人間,人間江湖,有今日莫問明日,若還有明日,你我自當把酒言歡,更不必論報與不報。告辭。」
「大當家的……」趙如娜微微一笑,「大恩不言謝,你我若有來日,菁華必當重報。」
「郡主,就此別過吧。」
冷風無言,李邈亦無言的沉默了一下,然後率先翻身上馬。
「好。大當家的,此去漠北,路途兇險,你要保重。」
但她沒有多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易,有些事情經不起打探,有些秘密經不過深挖。事已至此,總歸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深深沖李邈施了個禮。
可如今她說阿七是……唯一。
如果她沒有記錯,先前街上那個女人是喚李邈做「姐姐」的。
趙如娜心裏略有吃驚。
「你不是說阿七可能有危險嗎?我得去漠北。」略略停頓一下,她別開臉去,看着遠處在冷風中瑟瑟發抖的一根光禿禿的枝丫,呢喃般低沉着嗓子,「阿七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唯一的妹妹,我不能看着她出事。」
「你呢?」趙如娜微微吃驚。
想到「親人」兩個字,她嘲弄地彎了彎唇,神態麻木地將懷裏的錢袋掏了出來,倒出一些銀兩,交到趙如娜的手上,淡淡地說:「郡主,我這兩個隨從身手都不錯,她們會護送你去遼東。」
每個人都有親人,每個人都願意為了親人付出……
李邈又怎會不懂?今日趙如娜的處境,還有她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歉意,和當年她娘躺在床上時的樣子一模一樣。無助,徬徨,無奈,可憑一己之力,根本就改變不了那些男人的野心,也改變不了任何的時局。她今日能做出這樣的舉動,已屬不易,她又如何能去要求她更多?
「你不必多說,我都懂。」
她想委婉的解釋,可李邈卻阻止了她。
趙如娜臉上的歉意更深。為了哥哥做的事情,越想越是難堪,神色極是為難,「大當家的,對不住……」
李邈看着她,默默的,好久沒有吭聲兒。
可看着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趙如娜卻不敢說得太深。有些話,牽涉太廣,她只能咽回肚子裏。「大當家的,大概就是這樣。更多的,我不能告訴你。」
她大概問了一下趙如娜先前留書的情況。
這個時候的李邈,已經恢復了平靜。至少,看上去很平靜。
雖然不知道李邈與哈薩爾到底有什麼故事,可趙如娜不傻,多少也能猜出一些,也可以想像她此時心裏的難受。女人的心事,只有女人才知。雖然先前他們並沒有多說什麼,可趙如娜看得出來,那個北狄的太子爺一定在她的心裏。只有心裏裝了那個男人的時候,她看他的眼神,才會有那樣深沉的痛楚。
「我們都好。」
「沒有,你們還好吧?」
「你沒事嗎?」
「嗯。」李邈沖她點了點頭。
「大當家的,你回來了?」
可終究,她還是來了。雖然她的臉色實在難看。
她不知道李邈何時會過來。
先前在街上的驚魂一幕,趙如娜如此想着還無法回神。
李邈打官道奔出去追上趙如娜的時候,她正與楊雪舞和錦宮另一個叫麗娘的姑娘坐在一個山坳子上,看着白茫茫的天地發呆。
……
……
七年。如今,也算有個了結。
他們四年相守,三年分離,跨越了長長的七年時光,有過許多的前塵往事。從城牆墜下的短短距離里,那些片段走馬燈似的在他腦子裏過了一遍。除了刻骨銘心的思念之痛,餘下的大多是美好。他原就想感受一下她當日墜崖之痛。此時不免又想,當日她是否也曾像他這般,回憶了一遍過往?
「邈兒,我此生必不會負你。」
他也一直在笑。三年了,他的心從無此刻這般安定。
她說,「沙哥哥,從此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可這一刻,在獵獵的冷風中,他終是又看見了她的笑容。
從她將箭射入他的身體,決絕離去開始,他就知道,他真的失去她了。
哈薩爾緊緊閉着眼,面上詭異地帶着微笑。
山海關的城門洞開了,無數的北狄兵士簇擁到了城樓下面,他們伸出了手臂,看着從城牆上跌落的太子爺面如死灰的臉。他在極快的跌落,可那個已然遠去的女人,終究沒有聽見他瀕臨死亡的呼喊。
可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誰都知道今日的太子爺不正常。
北狄將校們的呼聲,直入雲霄。
「太子殿下!」
李嬌尖銳吶喊着,彎腰半伏在城牆上,看着那個自始至終都不屬於他的男人,失聲痛哭。這一瞬間,她終於承認,她真的沒有同他一起跳下去的勇氣。這個世上,除了她那個傻姐姐,誰可以為了別人去死?
「哈薩爾……啊……不要啊!」
他忽然回過頭來,「你哪裏都不如她。她會為了我去死,你卻不會。」最後一個字說完,他怪異一笑,身體突然往後一倒,整個人從高高的城樓上落了下去。
李嬌滿臉淚水,卻不敢再走近,「我到底哪裏不如我姐姐,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裏不如?」
哈薩爾突然惱了,一腳踹開她,「滾開!」
「不要,不要啊。」李嬌發瘋一般抱住他的小腿。
「不必了。」他整個人站上牆垛,聲音極冷,「你好好活着吧,她希望你活着。」
「我……我也願意替我姐姐去死……我知道,當日她是為了救我,才被晏軍的箭射下懸崖的……可如果老天給我這樣的機會,我一定會替她去死的……」
李嬌一愣,傻乎乎呆住。
「為什麼當初死的人,不是你?」
李嬌哭喊着,抱緊了他的腰,飛快朝北狄將校們使眼神兒,讓他們過來阻止顯然已經陷入了某種癲狂狀態的哈薩爾。可他們腳步未動,哈薩爾卻突然甩開了李嬌,看着她,像還在夢中一般,沉着嗓子問她。
「哈薩爾,不要這樣,我姐姐她不願意看見你這樣!」
他身上的戰甲在寒風中冰冷刺骨,冷風吹得他的發梢一陣陣翻飛,他轉過頭來,看着她,又像沒有看見她,更多的像在自言自語,「當日她孤零零從懸崖落下時,是怎樣的感受?」
「不要……哈薩爾……你要做什麼……」
終於,她纖細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官道上,越來越遠,遠得似乎再也看不見。他無聲地閉上眼睛,雙腳不知怎樣就爬上了牆垛,身後一眾跟過來的人頓時炸開鍋了,他們呼着,喊着撲了過去,李嬌更是像瘋了一般,撲過去狠狠的抱住他。
他終於喊出了聲,可聲音卻小得他自己都聽不見。
他在城牆上,她在官道上。
「邈兒——」
他胸中沉痛難忍,而今日的疼痛,比當日她掉落懸崖時還要痛一百倍,一千倍不止。那個時候他還有仇恨支撐,如今連仇恨都沒有了……他還剩下什麼?
如今她就在眼前,可她卻離如天涯……
即便他奪得這天下,又與何人共賞?
沒有了她,即便他奪得這天下,又有何用?
可如今,她不需要,她不再需要他了。
自從她三年前掉落懸崖那一日起,支撐他活下去,支撐他一定要奪得北狄江山,要攻入南晏天下的支柱就只有兩個字——復仇。為被晏軍射下懸崖的李邈復仇,也為了他當日的承諾,一定要為李家復仇。
它固若金湯,它重兵駐守,可此時,整個天地就像只有他一人。他呼呼喘氣,大張着嘴巴,冷風灌了進來,他卻像沒有感覺,無聲的吶喊着,哭泣着,可喉間卻像突然間就失去了語言功能。
山海關,這是天下第一雄關。
冷風在城樓上嗚咽。
「邈兒……」他無聲的張着嘴巴,俊朗的五官皺在一起,面色扭曲得像在哭泣,可一滴淚水也沒有流下來。
他僵硬地伏身趴在牆垛上面,極目遠眺向官道上策馬飛奔的一人一騎。那人飄飛的袍角越來越遠,在濕冷的雪花中,從此遠離了他的世界。
城樓上風聲很大。
「你們放開我!」僵持之中,哈薩爾赤紅着雙目,突然像一頭髮怒的猛獸,推開了攔在面前的眾人,隻身奔向了關隘,又以極快的速度跑上了山海關的城樓。
「不可啊,殿下。」
可很快,他被更多的人攔了下來。
一大片將士齊刷刷跪在潮濕的地上,城門口捅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齊聲請命,李嬌也隨後騎馬趕到,哭天喊地的叫他。但他就像失心瘋了一般,整個人都不對勁了。閉了閉眼睛,他狠狠放開那名兵卒的領口,倉惶得像一隻被打慌的兔子,死勁去掰扯城門上的鐵栓。
「太子殿下,今日你要出城,除非從我等的屍體上踏過去!」
「太子殿下!」那人面色煞白,嚇得瑟瑟發抖,「您殺了我……也不敢開!」
「打開!打開——」
見此情形,城門口的人恍惚反應過來了,他們急忙忙趕在哈薩爾衝過來之前,把半開的城門「哐啷」關上,插上了鐵栓,守在了城門口。哈薩爾大口喘着氣,赤紅着眼看向緊閉的城門,然後咬牙切齒地奔過去,一把拽住兵卒的領口,大聲咆哮。
「太子殿下,您冷靜,冷靜一下。」
「不許開門!誰敢開門,我便殺了誰。」一位北狄將軍大聲吶喊着,飛撲過去攔住已然失去了理智的哈薩爾,拽住他的馬鬃,活生生把奔騰的戰馬勒停下來。然後,他氣喘如牛跪在當場,與眾將校一起聲聲哀求。
「開門!本宮讓你們開門。」哈薩爾氣惱到了極點,聲音幾乎是在嘶吼。
守城的兵卒左右為難,僵持在了那裏。
有人喊開門,有人喊關門。
他們都猜測出來了,他們的太子殿下是要出城去追那個女人。可那個女人是大晏人,她出城沒事,但哈薩爾卻不能追出去。山海關外不遠就駐紮着元祐的兵馬,他要跟着追出去,結果只能落在元祐的手上。
緊跟哈薩爾身後的北狄將校們嘶聲大喊着,也沖了過來。
「不要!不要開門!關上,快關上。」
守城的兵士看到遠遠過來的一群人,山呼海嘯般吼着什麼。而他們的太子殿下滿身鮮血,騎馬沖在了前面。以為有什麼緊急軍情,誰也不敢多問,聽令地拉開了鐵栓,打開城門。
人還未到,他先咆哮了出來。
「開門——」
「駕」一聲,戰馬飛奔而去,直接沖向了山海關的城門。
他飛身上馬,一個巴掌狠拍在馬身上。
雪,還在下,風,還在吹。過了好一會兒,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手掌握緊刀鞘,慢慢用力撐起身來。隨着他的動作,他受傷的手臂鮮血汩汩而下,但他卻渾然未覺,甚至絲毫也沒有發現他的盔甲磨蹭在傷口上,到底有多麼的疼痛。
四周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那是一種痛苦到極致後的無意識抽搐,他整個人都軟了。
他半跪在地上,嘴角一直在微微抽動。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耳邊的聲音很多,很多人都在喊着這一個稱謂,可哈薩爾就像根本沒有聽見一般,默默的呆立在那一處。或者說,他根本就已經把周圍的人排除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神在時,可橫刀立馬。神去時,如枯藤萎地。
人活着,就靠一股精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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