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先傳後改!
------題外話------
冷寂的乾清宮裏,貢妃輕輕一笑,把頭低下伏在洪泰帝的胸膛上,輕輕笑道,「光霽,你放心的睡吧。我雖為你生了一個像我一般的傻女兒,卻也給你生了一個像你一般聰明的兒子,他們都會沒事的。」
這時,外面傳來內監的唱聲,「大長公主起轎!」
這裏有一室的榮華富貴,卻冷得宛如一個令人窒息的冰窖,外面的一切熱鬧都與他們無關。燭火搖曳中,貢妃望着趙梓月離去的殿門,久久不語。燈火將她憔悴的影子投在明黃的帳子上,映出的全是無邊的寂寥。
空曠的宮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你好好睡吧,我會陪着你。」
偌大的乾清宮中,腳步聲聲,趙梓月終究是離去了。
拍了拍趙梓月的肩膀,貢妃笑着握了握他的手,「光霽,咱們的女兒要嫁了。你何時才能醒來?」睜着他緊閉的眼,她幽幽一嘆,又笑,「不過你沒醒也是好的,若不然,你肯定看不上那晏家的男兒,不會讓女兒嫁給他。這樣豈不是誤了女兒的姻緣。」
這些日子以來,他被貢妃伺候得很好,臉上的鬍鬚修剪得整整齊齊,身上的衣服干&一&本&讀&小說 {.{yb}{du}.}乾爽爽,看上去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唯一的不同,就是女兒這樣的他,卻叫不醒轉,他也無法和常人一般體會女兒要嫁人時身為父親的心情。
「父皇,女兒要嫁了……你快快好起來。」
趙梓月抽泣一聲,跪倒在床前,狠狠叩了三個響頭。
「我的女兒真好看。」貢妃微笑着,一絲不苟地把髮簪插在趙梓月的發上,隨後像世上每一個看着女兒出嫁的母親一樣,帶着期許,帶着祝福端詳了片刻,輕輕一笑,「去,給你父皇辭行吧。」
貢妃笑着接過妝盒,左右端詳着趙梓月的臉,輕笑道:「這是母妃早就為你備好的,給你添一份嫁妝。」翻開盒蓋,裏頭是一支金點翠嵌珠石的仙鶴金簪,用寶石鏨成蝴蝶與花朵的形狀,極是精巧漂亮。
「娘娘,奴婢把東西拿來了。」
月毓很快打了帘子進來,遞上一個精緻的紫檀木妝盒。
說罷,她喊了一句月毓。
仿若心肝被人生生揉碎,趙梓月嗚咽着,哭得喉嚨憋緊,喘不過氣兒來,可一慣愛哭的貢妃,卻沒有半滴眼淚,她微微笑着,一邊替她拭淚,一邊哄道,「不早了,乖,不要誤了時辰。」
「梓月公主,時辰不早了。」
趙梓月哽咽着剛喊了一句,門外便傳來崔英達的咳嗽聲。
「娘,我不嫁了,我不嫁了,就留在宮裏,陪你和丫丫……」
「好了,要出嫁了,往後便是大人了,不要學母妃這般軟弱,除了哭什麼也不會。你不必想太多,丫丫還是個孩子,他們不會為難她的,崔公公是個好人,我會求他去照料着……梓月,你只管去便是。」
像個小孩子似的,趙梓月的淚水像斷了線兒的珠簾,濕了貢妃的膝蓋。這一回,貢妃沒有安慰她,只是靜靜地看着她哭,等她哭得抽泣着總算止住了淚水,她才拿過絹子來替她拭淚。
身在宮闈之中,趙梓月即使為人性子再單純,也能聽懂得貢妃話里的意思。她聞言一驚,猛地撲過去,緊緊擁住貢妃的腰,把頭靠在她的腿上,淚如雨下,「母妃,我們一定能離開的。我會回來帶你,還有……丫丫……,我的丫丫,他們也不准我帶走,嗚……」
「告訴他,母妃永不會是他的絆腳石,不必顧及我而受制於人。」
她的眼睛盯着牆角的一盞宮燈,像是陷入了某種憂傷的思緒。
可是說到此處,貢妃卻遲疑許久,都沒有出聲兒。
滿殿的寂靜里,趙梓月仰着頭,靜靜的聽。
貢妃緩緩搖頭,抑止了她,接着又柔聲叮囑,「梓月,他們不會允許你哥來見我,母妃沒有機會與他說話,有些話便只能由你帶給他了。你告訴哥哥,母妃是一個沒有本事的人,也給他出不了主意……」
「娘!」趙梓月哽聲不止。
「母妃……」梓月瞪大一雙淚眼看着她,貢妃仍舊只是笑,「我得在這裏守着他,一步也不能走,萬一他醒過來看不見我,該有多難過?」遲疑一下,她又輕撫着趙梓月的頭,低頭緊盯着她,聲音里滿是愛憐,「你乖乖的跟着你夫婿,不要為娘操心了,懂不懂?」
貢妃微微一笑,「傻女兒,誰說我要離開?」
她不相信,可看到貢妃花白的頭髮,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緊緊握住貢妃的手,輕輕道,「母妃,你與父皇的感情我都看在眼裏的,如今這般情況,你也莫要悲觀,今日我來,便是要告訴你……」說罷她看了看空蕩蕩的宮殿,壓低了嗓子,「哥哥會想辦法的,他會接你出去的,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們離開京師……哥哥一定會有法子的。你等着,好好的等着。」
貢妃入宮二十多年,在此之後,洪泰帝再無所出子女,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可是以一個帝王之尊,能做到這般,除了貢妃自己,估計沒有人會相信。就連趙梓月這個洪泰帝寵得如珠如寶的女兒,也心裏存疑。
「母妃!」趙梓月幾乎是驚詫的喊出了聲。
「在我之後,宮中這些年又納入過無數的妃嬪,她們都沒再有子嗣。為了平衡後宮與朝臣,你父皇也會去她們宮中過夜……可是梓月,他雖從來沒有與我說過些什麼,但是我一直在猜,他或許是沒有寵幸過她們的……」
趙梓月眼中含淚,搖了搖頭,貢妃卻笑了起來。
「她們是恨我的。都是女人,我知她們的怨恨,但我不是好女人,我才不要什麼婦德,我就是善妒專寵,我不許他去別的宮裏……」她笑着,又撫了撫趙梓月的臉,眼角的魚尾紋也遮不住她眸底的快活,「梓月,你哥哥是你父皇最小的兒子,而你是他最小的公主,你可知為甚?」
像是沉浸在過往的一些美好里,貢妃唇角帶着一抹少女般的羞澀,「我剛入宮那會,整日裏尋死覓活,想離開,想走,他總是百般討好我,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東西都搬到我面前來,哎,最終給了我一個恃寵生嬌的惡名,害得人人都妒恨我。」
「那就好。他若肯每天為你講一個故事,你嫁給他也不虧。你父皇啊,那時候也喜歡給我講話。但是他不會講故事,只會講他的報負,講他的宏圖大志,講他的金戈鐵馬……可我不樂意聽,我也不懂那些,但不管我懂不懂,他還總講,講得來就沒完……」
貢妃考慮一下,含笑睨着她,撫了撫她頭上的髮髻。
像這樣傻的問題,只有這母女兩個可以說出來。可貢妃第二個問題還沒有出口,趙梓月卻飽含淚水,說了一句更傻的話,「不過母妃,他答應我了,每天都給我講一個故事。」
「我不知道,娘。我和他……不熟。」
聽得貢妃的詢問,趙梓月愣愣看她,搖了搖頭。
「梓月,他會對你好嗎?」
貢妃一直絮絮叨叨的說着,說了許多的話,大多都是在為洪泰帝解釋身為父親不能早早為女兒定下親事的無奈。她聲音輕幽,柔和,聽上去似是欣喜於女兒嫁人,可喉嚨里偶爾冒出一絲哽咽,卻又像是在忍耐着某種情緒。
「女兒在父親的眼裏,都是寶貝,天底下再優秀的男子,都入不得他的眼,旁的公主十三四便開始選駙馬了,可你父親為何沒有為你選?梓月,不是他不疼你,而且太疼你,他捨不得你嫁人……」
「梓月,不要怨你爹。」貢妃臉上的笑容,比任何時候都要柔和,也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從容,若非那一閃而過的歉意,趙梓月一定會誤以為,他們面前的困境從不存在,「他想你嫁個好郎君,很早之前他就說過。」說到此,她微微偏開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無聲無息的洪泰帝,一始即往的帶着淺笑,「都說皇帝愛長子,百姓愛么兒。可你父親,最愛的是你這個女兒。在你還很小的時候,他就總是擔憂,他的女兒這麼美,這麼好的,這麼傻,該選一個怎樣的駙馬,才能讓他放心?」
「娘……」趙梓月聲音哽咽不已。
她沒有說父皇,也沒有說母妃,只用了尋常的父親和母親。
「女兒要出嫁了。」貢妃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輕撫着她的雙頰,聲音輕輕的,語氣似乎帶着笑意,「嫁過去了,就好好伺候夫君,不要惦念母親和父親。」
她的腦子裏,還是她光彩奪目的母妃,那一個令闔宮妃嬪嫉妒了一輩子的母妃,而不是面前這個完全失了顏色的中年婦人……她甚至不敢去想,若是哥哥見到母妃這般,會有多麼的難受。
嘴裏訥訥的,趙梓月只重複着同樣的一句話。
貢妃過來扶起她,額前的金步搖在燭火下搖曳着,映着她的白髮和她臉上的微笑,讓趙梓月心臟宛如刀割一般,「母妃,你怎的變……成這樣了?你怎的……變成了這樣……怎的……」
一道哽咽出口,她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眼角的淚水滾滾滑落。
「母妃……」
她這副模樣兒,驚得趙梓月倒退一步,幾乎不敢相認。
年華亂了胭脂,時光變了容顏。
此時天未大亮,屋子裏還燒着燭火。昏暗的光線下,洪泰帝靜靜的躺在床上,了無聲息,而她的母親——曾經美冠天下的貢妃娘娘,不過四十餘歲的年紀,不過短短的時日,已是滿頭花白的頭髮,眼角的皺紋多得她即便精心打扮過,仍然遮蓋不住憔悴與蒼老。
趙梓月覺得崔英達的聲音莫名的古怪而低沉,可她沒有多說,把青藤留在了外面,提着裙裾便跟着他入了洪泰帝的寢殿。
她急匆匆的問着,可崔英達卻是沒有回答,只看了虞姑姑一眼,皺眉道,「娘娘在裏頭等着公主,你且在這等着。」說罷,他鞠着身子一嘆,「梓月公主,隨老奴進去吧?」
「公公,我母妃和父皇可好?」
習慣了的舊時稱呼,崔英達並未更改,笑着過來朝她施禮拜見。趙梓月發現,好些日子不見,崔公公面上更添風霜,似是又老了許多。
很快,帘子撩了開來,「梓月公主來了。」
殿裏似是少有人伺候,顯得空曠冷寂,她喊一聲,似有回聲響過。
「兒臣梓月拜見父王和母妃。」
踏過乾清宮的門檻兒,她入得殿內,隔着一道屏風,緩緩跪下。
趙梓月鬆了一口氣,心底登時愉悅不少。想着久不見面的母妃與父皇,她顧不得身上穿了一身繁複的衣裳,風快地逶迤着一襲長長的裙裾,領着青藤便上了轎。
「你領大長公主去乾清宮,便說是哀家的意思。」
太皇太后見罷,咳嗽着揉了揉額頭,撫着長長的指甲,突地嘆了一聲,「痴兒,那你便去吧,只是去見了你母妃,不要哭,今日大婚,哭多了不吉利。」說罷,目光一轉,她喊了一聲虞姑姑。
說到最後,她的眼淚已經包不住的往下落。
見太皇太后斂着眉不動聲色,趙梓月頓了一下,再次深深叩一次頭,「母后,此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見到母妃與父皇。梓月生性愚鈍不堪,父皇病重,也未能侍疾床前,如今就要嫁人了,無論如何,也要前往辭行的……」
如今閨女要出嫁,她若還說不想見,那更不可能。
可這世上,哪一個做娘的不想見閨女的?她不信。
自打她的婚事開始籌備以來,已經無數次提過要見乾清宮見貢妃與洪泰帝,可每一次他們都以太上皇病體未愈,貢妃娘娘在殿中照顧,心力交瘁,不想見她為由拒絕了。
「母后,我想……去乾清宮看看母妃與父皇。」
咽一口唾沫,她深深叩拜在地,又換了一個請求。
她每一個字眼都溫和柔暖,無一處不像一個疼愛的女兒的母親,可這些話落在趙梓月的耳朵卻針針帶刺,句句銼心。她知道,即便她嫁了人,出了宮,但丫丫被留在這裏,她的心也就被留在了這裏。不管她走到哪裏,其實也沒能逃脫這座牢籠。
太皇太后看着她的頭頂,又道:「你不必擔心,這宮中嬤嬤們都有養育經驗,公主必定會受到極好的照顧,你便放心去駙馬府,來日生養一個孩兒,也就有了自己的依託,再顧不得與自己沒有親緣的妹妹了。」
趙梓月垂着頭,眼皮眨動着,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梓月!」太皇太后咳嗽一聲,笑着打斷了她,「丫丫是我大晏的公主,雖非妃嬪所出,但太上皇既有冊封,身份自是一樣尊貴。公主哪裏有隨姐出嫁的道理?這般傳出去,不成笑話麼?人家會說我大晏皇室,枉亂綱常……」
趙梓月抬頭看了她一眼,塗了丹寇的手指拽着衣擺,遲疑好久才輕聲道,「母后,我母妃現在乾清宮侍候父皇……我若嫁人,丫丫便獨在宮中,我可不可以讓她隨我……」
「如今沒有人了,你且說來。」
「今日你就要出嫁了,往後也難見母后的面,有何事,便說吧,不必支支吾吾。」太皇太后笑着說完,見她還是沒有動靜兒,似是明白了什麼,回頭看一眼殿裏侍候的眾人,擺了擺手,讓她們都退下去了,方才慈眉善目的笑。
趙梓月低眉順目的跪於殿中,細着嗓子說話,便未抬頭。
「母后,兒臣有一事請求。」
大抵也是一宿未有睡好,太皇太后殿中的香爐里,還散發着一股子淡淡的幽香,而她病後的身子,仍是不太好,自趙梓月入殿起時,一直咳嗽不停。
天際未白,趙梓月早早起身打扮好,便去太皇太后暫居的章合殿叩拜。
七月初七寅時。
因了建章帝趙綿澤的繼位,趙如娜成了菁華長公主,而作為趙綿澤皇姑的趙梓月,按位分來說應當是「大長公主」,且因了她是太上皇最寵愛的女兒,太皇太后為了以示恩賢,自是把她的婚禮籌辦得熱鬧莊重。
這一日,是趙梓月與晏二鬼的婚禮。
一眨眼間,已是洪泰二十七年的七月初七。
這人世之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扮演着自己,永遠演不了別人,也走不了別人的道路,不管自己的路上是荊棘遍地,陽光燦爛,還是陷阱重重,都得邁開步子,不斷前進,在嘗遍酸,甜,苦,辣之後,等待生命的終結。從五月開始,京師的天兒徹底的入了夏,在京師城裏的人,也都由着歷史的巨輪牽引着,以不容抗拒與逃避的姿態,走入另一個人生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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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阿七怎的變成小狗了。」他說的是責備的話,聲音卻溫柔如春風拂垂柳,低低說罷,一把逮過她的腰來摟在懷裏,低頭吻上了她溫溫的唇,一直吻得她缺癢也不放,興許是真的等待了許久,在強烈的心理作用下,單單的一個吻,已是不夠,情難自製的兩個男女,一吻一抱,卻似亘古萬年,一舉一動,便是被翻紅浪……
夏初七瞄他一眼,低頭啃在他的肩膀上,「活該!」
「你看看我……」他拉着她的手,「看看我有多想要你?」
「你才是個沒良心的,就知道欺負我。」
聽了他的解釋,夏初七抿着的嘴上,已經是繃不住笑意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禁慾的滋味兒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煎熬,可他為什麼這般隱忍,無非是聽太醫說過孕期需要節制,若不然,對孕婦和孩子都不好。平常他過來,摟了她在懷裏,多少次親着吻着摟着抱着,那份焦渴不比她少,可他卻不得不假裝若無其事的離開,免得傷了她和孩子,也免得她以為他只顧着自己,一點也不懂得體諒她。
「小沒良心的!」他嘆一聲,捏她鼻子。
「為了我……和小十九?」夏初七愣了,「這從何說起?」
「傻七,這不是為了你和咱孩兒嗎?」
女人都是有脾氣的,即便是夏初七這樣有着漢子一般心性的女人,一旦傲嬌起來,那小模樣兒也確實能讓人頭痛不已。趙樽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目光里像是有些歉意,更像是無奈。他不喜解釋,可張了張嘴,還是出了口。
「去去去!你根本就不喜歡我,還留在這裏做甚?」
他略一沉凝,板着臉裝正經,「大晚上,小娘子忍心趕人?」
她紅着眼圈嗔怨的樣子,直接便秒殺了晉王殿下。
「趙十九,你趕緊給我滾蛋。」
猛地坐開了身子,她不再為他按捏了,臉也沉了下來。
夏初七真的好想哭。從趙樽回京到現在,兩個人其實有無數的機會,但他還真就沒有什麼實質上的侵犯,雖有主動求歡,也很少越過雷區。若非有迴光返照樓那三日,若非肚子裏揣了一個小十九,她都該懷疑趙十九是不是身體有毛病了。不過,世上有肉到了嘴裏還不吃的狼嗎?只有一個解釋,他根本就不想要她。
「男人素來比女人累,阿七難道不懂?」
「啊?」夏初七恨不得捏死他,「你還要分?」
趙樽唇角不着痕跡的彎了一下,正色道,「二百積分。」
「爺……孕婦也是有需求的。」
看他這個時候了,還能雲淡風輕,夏初七心裏不免生出了一絲惱意,手指惡劣地在他身上一捏,他痛的「嗯」了一聲,嗓音兒飄出一絲呻吟來,含糊,性感,說不出的撩人,聽處她心底里像有一根羽毛在撓,臉兒騰地一熱,越發不能自抑。
趙樽鼻翼里輕「嗯」一聲,點頭道,「爺允許你倒貼。」
「嘿嘿嘿,瞧這個架勢,爺是要我倒貼的意思?」
她恨着自己,冷笑聲聲。
他說得一本正經,夏初七卻驚得張大嘴,合不攏了。她設定積分制的初衷原本是為了扼制他的,結果很顯然,她根本就沒有這位爺繃得住,他可以攢多少積分都不用,她卻會看見他的身體就流口水,實在太不爭氣。
「為你服務,不必給分麼?」
「啥分?」夏初七略有不解。
「阿七準備給爺多少積分?」
他還是沒有動靜兒,她按了幾下,不悅地磨了磨牙齒,手指沿着他的腰便往下而去,不料手還未及臍下,便被他一把按住。他低笑一聲,摟着她的腰翻身過來,唇角掠過一抹戲謔的笑容。
「喂,你該不會真的睡着了吧?」
夏初七惡狠狠瞪一眼他的後腦勺,咽了咽口水。
趙樽趴在不動,像是舒服得睡了過去。
「爺,你有那麼多積分……就不想用嗎?」
嘴上這麼說,可她手上的力道卻拿捏得極准。為他按了一會頭部,見他愉快的哼哼,興致也上來了,把他翻過來趴在床上,輕輕從他的肩膀沿着脊背慢慢地往下摁到腰窩。她原本是沒起「歹心」的,可晉王殿下實在非常人可比,腰身柔韌有力,肌肉堅實卻不顯累贅,淺古銅的顏色健康又極有男人味兒。即便他一動不動,那一副身子板兒也要人命。慢慢的,她似乎不是在單純的按摩了,而像是在調弄美男……
夏初七嘟嘴,「虐待孕婦!討厭!」
「再重一些。」
趙樽沒有辯解,瞄一眼她高高隆起的小腹,嘆一聲。
夏初七微微一愣,差一點曝笑出聲兒,那強忍的情緒,令她的表情扭曲不已,「爺,你該不會以為,做為騎馬的人,還會乖乖地幫馬按摩吧?」
「被人騎在身上……馬會舒服嗎?」
心裏這般想着,他強抑着一股子衝動,沙啞着嗓子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比欠抽。
「宿夕不梳頭,絲披兩肩,婉轉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趙樽微微睜開眼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臉,還有那臉蛋兒上毫無瑕疵的瑩白肌膚,不由喉頭一緊,而她渾然不知,更是垂低了頭,幾根頭髮順着落在他的脖子裏,痒痒的,酥酥的,混着那一股子與眾不同的女兒香,撩得他情動不已,只覺得她放在額頭上的小手,宛如烙鐵一般,生生切割着他的神經。
考慮了一下,她為他按摩的手上加勁,「舒服嗎?」
尤其是在感情上,更是逼不得。
有時候,不能把一個人逼得太急。
可夏初七知曉,他並沒有睡去。她拿不準趙十九對太皇太后的感情,想要提醒他不要被一隻披着羊皮的母老虎偽裝的溫柔哄騙了去。但即便心裏這樣想,她也能理解,趙十九從六歲離開柔儀殿到坤寧宮,一直被張皇后撫養,在十餘年的時間裏,不管張皇后的內心怎麼想,但至少在表面上,她給足了趙十九母愛,那是在他離開貢妃之後,能得到的唯一一份母愛。
趙樽眸子緊闔,只有眼皮在輕輕眨動,似睡非睡。
「趙十九,其實你比誰都清楚,那個太皇太后,她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喜歡過你。她不僅從來沒有把你當兒子,當年貢妃私藏前朝皇帝的畫像一事,定然也脫不了她的干係。在她的賢名之下,到底沾染了多少鮮血,你也不會沒有考慮過的,對不對?」
對於那個把趙十九養大的太皇太后,夏初七其實一直不知道他到底存着一分什麼樣的感情。見他沉默,她微微一笑,雙手撐在他肩膀上,把他輕輕平放在床上,自己則騎上他的腰,垂手替他按摩起太陽穴來。
夏初七點了點頭,「太皇太后已經許久不理會朝中之事了,東苑之行,卻點了我的名兒要我去,那時我便料想不對。她約了我,又約了阿木爾,無非是想借刀殺人而已。這一點,你也很清楚,對不對?」
「阿七,你都知道了。」
他寒潭似的深眸里,掠過一抹淡淡的波浪,神色凝重地撫上了她的頭髮。
她沒有直接說是誰,可趙樽顯然已經想到。
夏初七撫着他精緻的眉眼,湊過唇去吻了吻,笑道,「阿木爾並非一個沒有頭腦的女人,她敢忤逆東方青玄,敢冒着被你發現的危險做這樣的事兒,定是得了旁人的點拔,或者說有人給了她承諾。若不然,她怎會這樣傻?」
她突如其來的感慨,令趙樽眉頭微跳,「阿七……」
「東苑之事,也並非阿木爾一人之功吧?」
好一會兒,待他從唇上抽離,夏初七才半闔着眼一嘆。
「趙十九!」夏初七反擁回去,緊緊摟着他精壯的身子,鼻子發酸。於逆境之中,深情一抱,緊緊相擁,兩個人都動容不已,相擁相吻着,只覺心貼得更近,任是世間多大風雨,也再不能把他們分開。
「我知道。」他緊了緊她的肩膀,掌心輕輕撫着,「這世上,再無比阿七更了解我的人。」說到此,他目光垂下,視線落在她的唇上,輕輕啄了一口,「有了你,不論成敗,此生足矣!」
「趙十九,其實我與你玩笑的,我並未怪你。做大事之人不拘小節,若我真為了這樣一件小事,與你為難,又如何做得你的妻?如何能與你肩並肩闖這個天下?」
夏初七怎可能不理解?他二人目前處境艱難,在京師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任何一點小岔子都出不起,也輸不起。趙十九有趙十九的籌謀,她相信他終會乾坤扭轉,撥開烏雲見月明。可是在那一場暴風雨來臨之前,多樹敵絕非好事,尤其是東方青玄這樣的敵人,更是不宜硬碰硬。
「他說下不為例,若還有下次,他會親自動手。」趙樽說罷,見她不動聲色,表情不辨喜怒,眸色慢慢沉下,輕輕托起她的下巴來,「阿七,眼下沒有比你和孩兒的安全更為緊要的事情,你可理解?」
「所以,你收下繡帕,便是同意了?」
如果那個女人不是東方阿木爾,東方青玄應該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便直接解決了事兒。但說到底,他還是要保她的妹妹……於是,他今日過來,雖然只遞上一方繡帕,什麼都沒有說,可意思卻很明白——他在拿如花酒肆的秘密來要挾趙樽,從而保全阿木爾。
在酒桌上的時候,其實她就已經猜了個不離十。在東苑的時候,阿木爾指使弓箭手想要射殺她,可是卻被趙樽抓住了箭。這件事兒夏初七能猜中,趙樽與東方青玄自然也會知道。趙樽知曉之後會不會報復,或者會做出什麼事來,她沒法子完全料中,但東方青玄顯然要給他一個交代。
夏初七眉梢輕揚,並無意外,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阿七想我說,我便說。東方青玄故意挑了今日過來,是為了與我交易。」
大眼瞪小眼,兩個人互看着,夏初七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朝他翻了個大白眼兒,露出一副狼牙森森的樣子來。趙樽喟嘆一聲,知曉她孕婦心性兒重,只得展開手臂,把她裹過來,靠在自己肩膀上。
「……說了不懂。」
「懂。」
「不懂。」
「你懂。」他捋了捋她的頭髮。
「我哪裏曉得,初戀女人繡的帕子,若是沒有原因,你怎會收下?」
被人誇獎總是愉悅的,尤其是被心愛的男人誇獎。夏初七哼了一聲,心裏舒服了不少,可還是沒有輕易饒了他,哼一聲,推了推他的手。
「你才傻!既然要丟,為什麼還要拿?」她不高興的嘟着嘴巴,手指頭便往他身上掐去,這一掐,用了十成十的力,痛得趙樽悶哼一聲,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搖了搖頭,輕輕摟她過來,一邊為她寬衣,一邊低低的道,「阿七這麼聰明,還需要爺解釋麼?」
「再脫爺就光了!你傻不傻?」
「……阿七,這般着急做甚?」趙樽無奈地配合着她,脫掉左袖,又脫掉右袖,眼看上衣脫了,她又要來拔褲頭,不由哭笑不得地扼住了她的手腕,冷不丁的一個翻身,便把她調轉過來,緊緊勒在自己的懷裏。
「才不信你會丟。說,到底藏哪兒去了?」
丟掉了?夏初七不太相信的撲過去,在他的身上四處摸了起來。可任由她渾身上下都找遍,還是沒有找到如花酒肆時東方青玄遞給他的那一方繡帕。她不由着惱,拽着他的中衣便往下脫。
「那東西爺怎敢留着?先前便丟了。」
見她終是憋不住問了出來,趙樽低笑一聲,巴掌輕輕拍在她的手心上。
「東西呢?拿出來,饒你一命!」
「嗯?」趙樽冷峻的眉頭微微一皺,似是仍然不解,目光凝重地走了過來,微微彎腰摟住她,「到底所為何事?」見他這般,夏初七不大高興的攤開了手。
「受不了!趙十九,你還跟我裝傻?」
夏初七翻了個大白眼兒,猛地一下坐起來,瞪向他。
「阿七似有不愉?」
她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明顯沒有專注在他的問題之上。趙樽睨她一眼,抿着嘴角沒有吭聲,放下巾子,起身去剪了剪閃爍不停的燈芯,等回頭時,正好撞上她一雙瞪大的眼睛,不由皺起眉頭。
「嗯。」
「怎的了?」他手上動作略略遲疑。
「嗯。」
「今日耽擱這樣久,困了吧?」
「嗯。」她有氣無力。
「身子舒服了?」
夏初七穿上一件由晴嵐特製的「新式孕婦睡衣」走入內室時,趙樽正半敞着衣襟,斜斜地躺在床上,翻着她白日裏看過的一本書。看她過來,他起身扶她坐下,拿起干絨巾,為她絞頭髮。
「至少……」拖曳着嗓音,夏初七映着燈火的眸子,微微一沉,「得等小十九出生,我才能讓她離開。不是不信任,而是我賭不起。」
「這樣好。」晴嵐鬆了一口氣。
夏初七微微闔上眼,唇角翹開一個弧度,「不,我會告訴她,北狄人還沒有走,北狄與南晏的關係,因了東苑之事,又有了嫌隙,在事情還沒有解決之前,不宜再生事端,讓她還是先安心留在楚茨院吧。」
「你想要答應她?」晴嵐也有與她一樣的擔心。
思量良久,她一嘆,「明兒我和她說吧。」
上次顧阿嬌走得匆忙,又是在老顧頭患病的時候離開的,時間過去這麼久,作為女兒想回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她沒有理由不讓阿嬌回家看父親。但若讓她帶着這樣大的一個秘密離開楚茨院,夏初七又覺得不安。
可如今她主動說起想離開看她父親,夏初七卻有些為難了。
只要人不離開,總歸不會出什麼茬子。
顧阿嬌自從入得楚茨院之後,便與夏初七住得很近。兩個人朝夕總見,加上上次趕製赤古里裙,夏初七懷孕的事兒,便沒法子再隱瞞她。不過,那姑娘心思細膩,她察覺出來了,卻懂得避嫌,從來沒有主動問起,夏初七為免生事,也沒有專程向她解釋過此事。但是,她雖然相信阿嬌不會做對不住自己的事,卻也不願意因一些細小的疏忽大意害了小十九。故而,這些日子以來,她便以顧阿嬌的安全為由,讓她不要離開楚茨院半步。
「嗯」一聲,夏初七鬆緩了緊蹙的眉頭。
「她便沒再多說,徑直去了。」
「然後呢?」
「我說你身子不大舒服,已經睡下了。」
夏初七眉頭微微一蹙,「那你怎樣和她說的。」
晴嵐遲疑一下,道,「也沒說什麼,只是問借了針線,臨走又支支吾吾地說,要找你問問,不知這些日子,她那事兒的風聲過去沒有?她這般久沒有回去,惦念她臥病在床的老爹,想辭行……」
夏初七微微一愣,「她說什麼了?」
晴嵐知她素來喜歡玩笑,輕哧一聲,無奈地笑了笑,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心念一轉,凝了聲音,「七小姐,今天晚上你一走,顧氏阿嬌便過來了。」
「那是你不懂,我與爺兩個,就喜歡偷情的滋味兒!」
這個問題夏初七早就與趙樽探討過。說到底無非是自私與責任之間的問題,人活着,不僅僅只是為了自己要活下去,更得為了尊嚴而活下去。不過,這些話她從來沒有與晴嵐說過,這個時候,自然也不必解釋那麼多,只搖了搖頭,心情愉快地揚起下巴。
晴嵐笑,「你若是真與爺跑了,那才好呢。」頓一下,她柔和的臉色倏地沉下,幽幽一嘆,「這般令人窒息的日子,不僅是你,我瞧着都替你兩個難受得緊。七小姐,有時候就連我也不免會想,為何你與殿下不離開呢?天大地大,又豈會沒有你們的容身之地?」
「你是怕我跟着他跑了?」
夏初七嘻嘻一笑,掬一把水拍在胳膊上。
鄭二寶盡心盡力去伺候他家爺沐浴去時,晴嵐也把褪盡衣裳的夏初七扶入了木桶,一邊為她身上撩着水,一邊輕笑道,「你不在院子裏,可算把我幾個擔心壞了。」
見到趙樽送夏初七回來,一直等着未睡的晴嵐與鄭二寶幾個,懸着的心才總算落了下去。備水的備水,輔床的輔床,拿胰子的拿胰子,楚茨院內室里忙成一團。
回到楚茨院的時候,風雨已散,只是屋檐之上,偶有幾滴積水滑下來,落在石階上,「叮咚」作響,點輟着一個不一樣的雨後之夜。
如花酒肆的飯局是午夜時分才散去的。
~
「噗」一聲,夏初七笑不可止。
「來來來,俺們一起吃豆腐!」
說罷,他把盤子往前一推,為趙樽與東方青玄都獻上了一塊豆腐。
「喜歡吃豆腐,一會俺再上灶上煮一盤,各位不必客氣。」
席上暗流涌動,趙樽與東方青玄都似渾然不知,自顧自飲酒說話。而陳大牛這憨直的漢子,也不知倒底有沒有聽懂夏初七的話,他呵呵大笑着,愉快地道。
他刻意遮掩一個其實人人都已經看出來了的「真相」,無非是免得烏仁難堪。但就元小公爺這樣的性子來說,這也實在不可思議。他自己都是混世魔王出身的,整人,逗人,戲耍人,更是擅長之事,如今處處護着烏仁瀟瀟,到底真像他所說的玩玩那麼簡單,還是動了心?
可是很明顯,元祐不願意這樣。
實際上,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隔着一層窗戶紙。要是不戳破,有些人便永遠也走不出來,她故意調侃打趣,無非是想要烏仁正視與元祐之間的事情罷了。
她先前故意逗烏仁,自然並非隨意的調侃。
「我哥!」夏初七舉起兩根手指來,做投降狀,保證一般沖他比劃着,止住了話題,笑嘻嘻地往他碗裏也夾了一塊豆腐,「來!反正大牛哥家的豆腐多,隨便你們吃。」
「我是你的誰?!」元祐板着臉,佯裝生氣。
「咦,你幹嘛老打岔?」夏初七朝他擠眼。
「楚七!」元祐不等烏仁開口,突地挑高眉梢喊了一嗓子,打斷了夏初七,也順便把話題接了過去,「我說你這是做甚?你我兄妹兩個這般久不見,你怎的不與我多說兩句,卻是逮着烏仁公主不放?」
「莫非……不好吃?」
輕咳一聲,她斂住神色,故意湊近她幾分,神秘一笑。
她亂眨的眼皮兒,求助一般的語調,笑得夏初七合不攏嘴。
「楚七……」
烏仁瀟瀟微微一窘,恨不得把頭埋到碗裏去。
說到此處,她小眼神兒爍爍生光,像是剛剛反應過來,低頭望向烏仁瀟瀟,有意無意的笑道,「烏仁,豆腐好吃嗎?要不要再來一塊?」
夏初七勾了勾唇角,眸中黠意更甚,「喪家弔唁,飯菜中都有一道豆腐。所以,去喪家吃喪飯也叫吃豆腐飯。有些人為了填飽肚子,經常厚着臉皮去蹭飯吃。時間久了,這『吃豆腐』一詞就成了『佔便宜』的意思。隨着時間的演變,『吃豆腐』三個字,慢慢又被人用在了男女之事上頭,占對方便宜,就叫吃豆腐……」
幾個男人正在慢飲細聊,聽她說典故,都不免抬起看來,饒有興趣。
夏初七一撐額頭,唇角的笑容擴大了,「哎!怎麼上個茅房,把魂兒都上沒了?」自顧自說完,她放下筷子,環視一圈眾人,笑道:「反正閒着無聊,我給大家說一個『吃豆腐』的典故吧。」
她第三次夾了同樣的菜,說了同樣的話,就連遲鈍的陳大牛都好笑不已,可烏仁瀟瀟似是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沒有反應過來,仍然用一句「好的」打發了她,明顯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烏仁,來,還吃一塊豆腐。」
烏仁眼睫毛胡亂眨動着,又是垂頭,「好的。」
「烏仁,來,再吃一塊豆腐。」
見她細嚼慢咽地吞了下去,夏初七笑着挑高眉又夾了一塊豆腐放入她碗裏。
烏仁似是神思恍惚,聞言拿筷子的手微微一抖,「好的。」
她殷勤地為烏仁布着菜,把一塊白白嫩嫩的豆腐夾在了她的碗裏。
「烏仁,來,吃一塊豆腐。」
看他幾個說話,夏初七輕瞄一眼烏仁瀟瀟鬆氣的樣子,忍俊不禁。
「來來來,甭提旁的事兒,喝酒才是正經。」似是為了轉移眾人的注意力,元祐笑吟吟地拎起酒壺,為滿桌子的人都斟滿了,又趕緊切換上男人之間的話題。
「那是那是,表哥一向如此,表妹我佩服萬分。」
即使是兩個人同去同回,本來也沒有什麼,可經他這般一解釋,反倒是令人生出了無限的遐想來。夏初七臉上帶笑地睨他一眼,不知道這廝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不由呵呵奸笑兩聲。
什麼叫做越描越黑,便是他這樣了。
看着她的窘樣兒,元祐丹鳳眼微微一斜,摸着下巴打了個哈哈,一副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樣兒,「不要胡說八道,我與烏仁公主只是在廊下偶遇。雨後地滑,見她差一點滑倒,小爺我素來憐香惜玉,自是得上前幫扶一把,領她回來……」
「我……沒去酒窖。」
烏仁瀟瀟面上登時一紅,慌不迭的解釋。
「你兩個不是把酒窖里的酒都喝光了吧?怎麼才來。」
氣氛微微一滯,夏初七瞄了一眼元祐的眼神兒,瞭然地鬆開她的手,唇角上揚,露出一個「如花」般的詭異笑容來。
「沒事,多謝!」
「小心點兒!」夏初七及時扶住她的手臂,帶着黠意的眼睛撲閃一下,突地低頭瞄向她的眼。可烏仁卻像有意在躲避她什麼似的,不敢直視她的眼,飛快地別開頭去,低低道了一句。
元祐兩隻手裏各拎了一缸子酒,臉上帶着一種志得意滿的「賤笑」,入內看到趙樽時,還拋了一個極為「誘人勾魂」的媚眼兒,樣子看上去怪異無比。比起他的坦然來,烏仁瀟瀟的表情就有點兒忸怩了。鬢發微亂,腦袋微垂,眼睫亂顫,入座時,她還差一點絆到自己的裙腳摔倒。
半盞茶的工夫之後,元祐與烏仁瀟瀟一前一後地走入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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