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逸看着眼前的這個曾建東,越看越覺得此人有些不簡單。
這傢伙表面上看起來似乎腦袋少根弦,但是他說話做事,卻偏偏在凌亂中帶着那麼一絲不令人琢磨的套路,從一開始到現在,這傢伙自始至終都跟在自己身後,一直沒有怎麼出頭,卻偏偏很能惹事,卻又能夠很理智的將自己惹得事情化解掉,尤其是從他剛才那番話中可以聽得出來,這傢伙已經猜出了自己是寶義縣即將上任的縣委書記,在這種情況下,這傢伙竟然還敢使用激將法來對待自己,要求和自己同行,他敢這麼做只能說明一件事情,他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在眼中,至少,他不畏懼自己。
李天逸也對此人來了興致,他也很好奇,以曾建東這麼不簡單的人,有什麼理由閒來沒事跑到寶義縣來轉悠呢?
李天逸笑着看向曾建東說道:「好啊,既然你願意跟着我們一起轉悠,那就跟着吧。」
曾建東立刻衝着李天逸豎起大拇指,做出一副十分崇拜的樣子說道:「高人,李先生果然高人也,和你的身高一樣高,如此看來,你對寶義縣的局勢心中有數了?能不能問你一句,你打算什麼時候上任?」
李天逸笑着搖搖頭:「不好意思,這個涉及到了相關的機密,我就不泄露了,當然了,如果你能夠查到的話,那就算你本事了。」
李天逸這句話是對曾建東此人的一種試探。
曾建東卻十分狡猾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這個人一向比較懶,不願意在某些事情上浪費精力,既然你不說我也不問了。不知道你下一步打算去哪裏調研?」
李天逸沒有回答他,而是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對司機說道:「師傅,去寶義鋼鐵集團。」
十五分鐘之後,出租車停在寶義鋼鐵集團門口,司機說道:「30塊錢。」
李天逸不由得眉頭一皺:「師傅,這計價器上不是顯示的是12塊錢嗎?你怎麼能收我30呢?」
出租車自己瞪着眼睛看了李天逸一眼說道:「外地人吧?」
李天逸點點頭:「是外地人。」
「本地人來鋼鐵集團要麼做公交車,要麼騎單車,因為我們本地的出租車從汽車站到寶義鋼鐵集團出來不是按計價器收費的,都是一口價。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現在就去打聽一下。」出租車司機說道。
李天逸皺着眉頭道:「為什麼這樣呢?」
出租車司機道:「因為寶義鋼鐵集團畢竟是在縣城的郊區,距離縣城有10分鐘的路程,你別看只有10分鐘的路程,但是這10多分鐘的路程我回去是要空車的,這返回的成本是很高的。」
「不應該吧?我看這邊的人挺多的啊?」曾建東說道。
司機苦笑着說道:「你們是外地人所以有所不知道,這寶義鋼鐵集團已經快一年沒有發工資了,一個個工人全都窮得叮噹響,誰會捨得花錢坐出租車呢,而那些在工廠里當官的雖然有錢,但是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汽車,更用不着坐出租車,以前的時候,廠子裏經濟好的時候,這邊門口天天排着一長隊的出租車,因為前來這邊辦事的外地人很多,那個時候過來都是計價器打表的,但是現在工廠經濟那麼不景氣,沒有幾個人過來接洽業務了。」
李天逸聽司機似乎了解很多,便又問道:「那你知道寶義鋼鐵集團為什麼會落魄到如此地步嗎?」
司機不屑的撇撇嘴說道:「現在不管是寶義鋼鐵集團也好,寶義縣政府也好,甚至是遼西市也好,都對外宣傳是因為鋼鐵價格下跌造成的,說是什麼市場環境因素造成的。
但是說實在的,他們那套說辭我們老百姓誰相信啊?這裏面有一個最簡單的邏輯在裏面,在前幾年市場環境好的時候,這寶義鋼鐵集團可是日進斗金啊,據說一年的利潤都有幾十個億呢,現在的問題是,這些錢都去了哪裏了?如果廠領導好好的珍惜這些錢,不胡亂遭錢,即便是現在市場經濟不景氣,以寶義鋼鐵集團前些年所積累的這些財富,也足以渡過這次的危機了?
別的不說,就說這次縣委書記和縣長被雙規的時候吧,遼西市官方宣佈兩人受賄的金額分別是2000萬和1600萬,實際上他們的說法誰相信啊,我有一個朋友是在市紀委那邊工作的,據他私下裏跟我們說,僅僅是在縣長家裏發現的現金就裝了整整多半個屋子,光是點鈔機就壞了好幾台,保守估計他的受*賄金額也在一個億以上,就更別提寶義縣的一把手縣委書記了。據民間傳聞,從縣委書記家裏搜出來的東西價值至少兩個億以上。什麼叫小官巨貪,這就是典型中的典型啊!
你想想看,我們寶義縣有這麼兩個吸血鬼在這裏,寶義鋼鐵集團的那些中高層有幾個會是清白的,據說,大部分寶義鋼鐵集團的高層領導在燕京市都至少有五套房以上,那可是燕京市啊,每套房不值個千八百萬的,這些錢從哪裏來的?還不是從寶義鋼鐵集團吸血吸的嗎?」
出租車司機的話聽在李天逸的耳中,卻疼在他的心中。
此刻的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什麼。
他可以肯定,出租車司機的話絕對有杜撰和發泄不滿的情緒在裏面,但問題是,寶義縣的領導幹部們肯定是沒有把工作做好,沒有做到位,否則的話,老百姓不會有這麼大的怨言。
想到此處,李天逸的心中充滿了焦慮。
他知道,自己人雖然還沒有正式上任,但是卻已經隱隱感覺到,擺在自己面前的道路是那樣的艱難崎嶇,因為獲得民心是最艱難的事情,也是他這個新任縣委書記到任之後必須要做的事情。
路漫漫其修遠兮,他必上下而求索。
在出租車司機說話的時候,曾建東自始至終都沒有怎麼插話,只是在默默觀察着李天逸的表情。
等出租車司機說完這番話之後,李天逸也就沒有再多問什麼,而是直接拿出手機支付了車費之後,走下車,這才對自己說道:「司機師傅,雖然對於你的一些觀點我不敢苟同,但是你卻說出了很多大道理,我這裏呢,也送你一句話,雖然你收取30元車費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你的這種行為卻會嚴重影響到外地人對於寶義縣出租車整個行業的不信任,甚至會影響到未來寶義縣招商引資工作,所以呢,我建議你們出租車司機在以後拉客的時候,最好是在問清客人去處之後,明確跟乘客說清楚前往寶義鋼鐵集團的價格,否則的話,一旦將來縣委縣政府加強對出租車行業的整頓力度的時候,你可能會吃虧的。」
說完,李天逸衝着出租車司機擺擺手,向着鋼鐵集團大門口走去。
出租車司機望着李天逸離開的方向,充滿不屑的說道:「草,傻逼一個,你以為你是縣委書記啊,說話這麼囂張,老子就是要宰你們這些外地人,你能怎地?」
說完,腳下油門狂踩,一路狂奔離開。
李天逸他們走到鋼鐵集團門口,想要進去參觀參觀的時候,直接被鋼鐵集團的門衛給拒絕了。
李天逸無奈,便等在鋼鐵集團的門口,看到有職工出來的時候,就上前搭訕,想要了解一下情況,卻沒有想到,這些鋼鐵集團的職工警惕性非常高,對他們這些人帶有強烈的敵意。而且他們接連問了幾個人之後,很快門衛就趕了過來,強制把他們驅離走了。
等到李天逸他們離開鋼鐵集團兩三百米遠之後,李天逸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了。
程詩琪突然說道:「李天逸,我看這鋼鐵集團情況有些不太對頭啊,這明顯不是正常的節奏啊,似乎是在醞釀着什麼。」
李天逸點點頭:「是啊,很有可能之前那個老羅和老孫所討論的鋼鐵集團職工們要鬧事的事情是真的。」
曾建東嘿嘿一笑說道:「看情況應該是沒錯了,這個事情恐怕現在整個寶義縣的普通老百姓都知道了,但問題是,偏偏現在的縣委縣政府卻沒有多大的行動去阻止此事。看來,你這個新任縣委書記註定要面臨着上任之後就要處理群&體&性*事件的嚴峻挑戰啊。如此說來,我倒是短時間內不打算走了,我想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處理好此事。」
程詩琪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這是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曾建東也不生氣,笑嘻嘻的說道:「嘿嘿,我還真是這樣的人。」
程詩琪也拿他沒有辦法。這傢伙,真是夠死皮賴臉的。不過程詩琪也是聰明人,她也從曾建東的種種作為中判斷出來了,這個曾建東肯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主,所以,他看李天逸沒有趕他走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李天逸卻微微一笑:「不願意走就多待一段時間吧,我相信一定會給你一個意想不到的結局的。」
曾建東高傲的抬起頭來,看着李天逸說道:「哦?意想不到?你難道知道我的想法是什麼?」
李天逸反問道:「難道你認為我智商不夠嗎?還是情商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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