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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肯之死
「肯威!肯威!瞄準他們的桅杆!」海盜船詹姆斯二世黨號上,站在船橋一側欄杆後觀望的船長埃布爾-布拉莫大聲地向着甲板上正將炮門向外瞄準的二副喊道。作為一名與埃布爾一樣在加勒比海上混跡多年的老手,愛德華-肯威靠着他的直感打出了那驚艷的一炮,帶着迴旋的實心圓彈準確地正中了詭計號的前桅杆根部,不僅引爆了堆放在桅杆下的火藥桶將其整根炸斷,而且巨大的衝擊力還將兩門海軍的側舷炮震離了炮位,至少一時半會是無法修好的。
「準備接舷跳幫!」埃布爾拔出了自己的長刀和手槍,將舵輪轉交給了自己的大副,一馬當先地衝到了艦艏的側舷上,拉着一側的盪繩,背對着那艘顯然已經失去戰鬥力的軍艦,對自己的嘍囉們做戰前動員。
「夥計們,為了錢和女人!」埃布爾看似豪放地大笑着,看着面前這群稀稀拉拉但是卻士氣高漲的海盜們,事實上海軍的炮擊還是很厲害的,詹姆斯二世黨號在幾天前剛剛搶劫了一艘商船,還沒來得及進港補充船員,在突然撞上了詭計號的艦隊之後,戰死的海盜更多了,如今能夠參戰的海盜,僅僅有不到20個。
不過這也足夠了……埃布爾心想着,自己的人數雖然在劣勢,但不代表一艘普通的皇家海軍雙桅帆船就能把他嚇破膽,船上活下來的,都是前些年在加勒比吃私掠生意的老人了,基本上都已經是他和愛德華這種的老油條,對付一些海軍士兵(撒旦保佑他的雙眼,他甚至在對面人頭攢動的甲板上看到了皮膚白嫩的少爺兵)還是不在話下的。
「埃布爾,小心背後!」正拎着刀準備參戰的愛德華突然眼神一緊,大喝一聲。他們距離那艘軍艦還很遠,竟然就已經有人影拉着盪繩跳了過來!然而埃布爾還沒來得及轉過頭去,冰冷的刀刃就已經從後邊刺入了他的脊髓。
他像個破敗的布娃娃一樣倒在了甲板上,眼神冰冷的鄧肯-沃波爾甩了甩自己袖劍上烏黑的血液,冷着臉向着這群剛剛失去了主心骨的海盜們逼近過來。
愛德華下意識地抬起了自己的刀尖,埃布爾只是他的朋友,他可不會因為船長死掉了就像其他人一樣群龍無首,他可是打算風風光光地活下去,老家還有老婆等着他呢,雖然不知道現在她還生不生自己的氣了……
然而,就在針鋒相對的兩人即將短兵相接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另一個海盜驚懼的大叫聲:「快躲開!火藥庫點着了!」
愛德華與鄧肯俱是一驚,雖然是敵對的兩面,卻不約而同地向着側舷跳了過去,剛剛躍起來,桅杆下的火藥桶連帶着甲板下的火藥庫就這樣爆炸了,大量的氣體在一瞬間充斥了底部的整個船艙,像是撕碎紙片一樣撕裂了厚重的木質艙壁和外表覆蓋的鐵皮,整艘詹姆斯二世黨號就像是一個炮仗一樣被從海面上打了起來,在空中還未落下的時候被炸成了三截,木片、貨物和人影就像煙花一樣四散飛出去。
與之相同的,同樣是爆炸了火藥庫的詭計號,雖然僅僅斷了一根桅杆,然而卻已經止不住艙底冒得越來越大的水花了,二副和炮長收拾起大副和船長零散了一地的身體,宣佈棄艦,他們想天空中發射了煙花彈,現在只能祈禱附近的海域,能有皇家海軍的艦隊發現這個信號吧。不過信號彈如果引來的是海盜,也並非沒有一條活路,但如果引來了西班牙人……那就自求多福吧,烏德勒支和約的簽署並不能阻止那些早就已經與英國人在海面上殺紅了眼的西班牙人處決一些落水的皇家海軍。
「唐尼先生,你看到那位沃波爾先生了嗎?」被硝煙熏得有些灰頭土臉的肖梟找到了正在努力幫忙的二副唐尼,他們打算在船全部沉水之前將還剩下的火藥搶救出來,以備不時之需,畢竟在加勒比海上,火藥屬於生存所需的幾項基本物質之一,沒有火藥,槍炮就無法鳴響,而失去了炮擊能力的船是不可能在海盜橫行的加勒比海上存活下來的。
「他跳過去了,肖閣下,」唐尼指了指遠處海面上的散落的木片和漂浮着的貨物,那是屬於那艘海盜船的,如今大多的船體和零碎都已經沉入了海底,「他可能已經死了,閣下,沒有一個水兵會像他那樣魯莽地跳到敵人的船上,不過我承認他的爆發力的確很不錯,當時我還以為他會掉進海里。」
「哦,該死的他可不能死!他身上還有重要的軍事情報!」肖梟脫下了自己套在外邊的大氅,緊了緊自己腰上掛着手槍和軍刀的皮帶,「二副,我要調用一艘小船和一名體格良好的水兵,我們到附近的島嶼上去搜尋一下,沃波爾先生是皇家海軍優秀的特工,我相信他一定能游到海灘上的。」
「好吧閣下,如果您堅持的話……」唐尼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指了指腳下的小船,「這艘船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我覺得我也是個體格還過得去的水手,想必能幫得上您的忙。」
「你不用留下來清點我們的倖存者嗎?」
「達克萊斯會替我做完這些瑣事的,」唐尼指了指一邊同樣在小艇上不斷向上撈人的炮長,點了點頭。
「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肖梟一邊說着一邊在船上坐下來,拿起了船槳,兩個人劃着小木舟,搖搖晃晃地穿越過了還漂浮着燃燒木板與水兵和海盜的屍體的海面,向着遠處的島嶼劃了過去。
「這裏是哪裏?」一邊劃着,肖梟一邊打量着不遠處的那座聳立着峭壁的小島。
「伯納維斯塔角,我們在島嶼的東南邊,」唐尼略微回憶了一下,說道,「這座島嶼的東北邊有一個避風港,剛剛的風暴追得很急,或許我們可以碰碰運氣,說不定現在在港灣內能夠遇到商船。」
「耶穌保佑……」肖梟撇了撇嘴,剛剛這邊的炮聲震天響,哪怕是有商船恐怕也嚇跑了吧?
兩個人划過了不斷地路途,終於來到了近灘的淺水處,合力將船拖上沙灘之後,他們的確在沙灘上發現了打鬥的痕跡。
「不用拔刀了,」肖梟按住了唐尼的右手,看向了遠處峭壁上懸掛的木架式民居遺蹟,「唐尼,你的徒手攀岩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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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肯一邊喘着粗氣,繼續玩命地跑着,事實上他已經有些筋疲力盡了,他並非一個特別適應大海的人,平時進行刺殺也都是在島嶼上,很難像西印度群島的那群黑皮猴子一樣在大海上執行刺殺任務。
落水之後他狠狠地喝了幾口水,好在他在皇家海軍學過的游泳可是一點都沒有落下的,好不容易地爬上了海灘,卻碰見了那個在海盜船上與他針鋒相對的海盜,很可能是個小頭目。
他開始後悔魯莽地直接提議僱傭這個海盜帶他去哈瓦那了,天知道那個人怎麼會是一個比他還要貪婪的男人,坐地起價不說,現在還在努力地追趕自己,否則自己肯定會好好地躺在海灘上休息一段時間再起身尋找離開這座島嶼的辦法,在他看來每一個剛剛經歷了海難的人都有權利美美地睡上一覺,而不是現在這樣在叢林裏被人追殺。
那個維克托-肖如果現在在他身邊就好了,那個小子雖然總是冷着一張臉,但是也是個總有辦法的人,而且兩個人合作也能夠輕鬆地幹掉這個討厭的海盜。
「該死的!怎麼追得這樣緊?為什麼不放棄!」鄧肯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後依然鍥而不捨的身影,實話講,他身上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但是包裹里的那枚立方體血瓶和書信可是萬分重要的東西,絕對不能落到這個海盜的手中,無論他會不會拼寫!
明明只要甩掉他藏起來,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幹掉,而不是被迫地上前去拼刀,他可是個刺客,正面戰力還是比不得這些天天跳幫打劫為生的海盜,自己的手槍雖然是裝填好的,卻又因為泡了海水不能使用了,這局面當真是憋屈。
「嘿,為什麼不停下來好好地談談呢?我又沒有惡意!」那個混蛋依舊在身後戲謔地大呼小叫着,這聲音伴隨了他一路,就仿佛夢魘一般,更讓他震驚的是這人竟然能夠通過看他的一邊示範就成功地做出信仰之躍來!
信仰之躍,是兄弟會的刺客們歷代相傳的技藝之一,這種技藝可不是古時候以訛傳訛的「祖先與雄鷹的靈魂附身」,而是他們依靠着對身體的絕對掌控和對氣流的把握,可以像貓咪一樣,從高高的空中憑着身體落入乾草堆、水中等一些緩衝物中而不傷及自己的身體內,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得,無論是對身體的控制,還是對一躍而下的心理障礙,每年都有大量的刺客學徒折在這門課上。
而這也充分說明了那個混蛋所具有的極高的刺客天賦,這種人最好在這個島上就解決掉,否則自己去了聖殿騎士那邊之後,說不定那一天他就會來解決掉自己!
再次從崖壁上跳下來落入崖邊厚厚的腐殖質落葉堆中,再起身的一瞬間鄧肯就從腰間拔出了自己的手槍,將槍口靠近鼻尖聞了聞——火藥基本上幹了。也就是說……他現在可以開槍了!
跳過一條半身深的溪流,躲在另一邊的崖壁角落中,鄧肯將手槍的擊錘摳了下來,抬起至胸前,瞄準了面前的拐角。
噗通!那個傢伙從崖壁上跳下,再次使出了信仰之躍,跳進了下方的潭水中!機會來了!
鄧肯有些興奮地握緊了手槍的槍柄,聽着那濕噠噠的腳步聲向着這邊繼續急匆匆地跑過來……機會只有一次,鄧肯,你一定行的,你可是個刺客大師!一邊這麼在心中對自己說着,鄧肯一邊猛地從崖壁轉角後躥了出來,抬起槍對準了那邊下意識一停的海盜就是一槍!
子彈擦着愛德華的臉頰飛過去,熾熱的彈丸在他的臉上拉開了一道不是很深的口子,血液自然滲了出來,愛德華的怒火也在一瞬間騰地冒了起來,實話說,這個英國皇家海軍軍官打扮的人,他雖然有搶劫的意思,但是卻沒有殺他的想法,畢竟他也是個英國人不是?而且軍官還可能能在贖金上買個好價錢
這幾年在海面上搶的可都是西班牙人的軍艦和商船!他並沒有恐嚇過面前的男人,但他卻想要殺了自己,這就不要怪自己手下不留情了!雖然自己的手中只有兩把海盜用的普通長刀,但也不要因此小看了他啊!自己可是在與西班牙人的戰爭中活下來的老水手了!區區一發鉛彈,還取不走他愛德華-肯威的性命!
那個偷襲不成的軍官腰間同樣掛着軍刀,本以為他會像那些難纏的西班牙火槍手一樣上來搏命,卻沒想到他竟然縮卵地逃跑了!
但是,你現在想走可就有點兒晚了吧?通過剛剛的追逐,愛德華已經對這隻到處亂竄的「大老鼠」的逃竄方式有了一定的心得體會,現在的他鐵定能追上去啊!
那人扔掉了手槍就沿着小溪一頭的小瀑布跳了下去,在水裏滾了一圈之後,繼續沿着濕地向前跑去,而愛德華則一個縱身躍下,幾步就踩着濕地上的硬土跑了過去,揮起長刀就向着「大老鼠」的脖子上招呼過去。
結局很令人震驚,他竟然沒有拔刀招架,而是用一把從從袖子底下彈出來的笑道抵擋,可笑!這薄薄的刀片就算再結實,怎麼可能擋得住兩把長刀的劈砍?
然而事實證明這枚刀片卻是很硬朗,雖然被長刀砍得變了形,但是卻成功地擋住了一次危險的劈殺,但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愛德華回手一刀砍在了鄧肯的頸前,狠狠地一拉,直接切開了氣管與動脈,這位刺客大師直接就失去了意識,兩腿一軟倒在地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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