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仁道:「是了,便是這個緣故。我和陸廣是同鄉,那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因為我已經全都記起來了。
那是六十年前的事,先前陸大哥說我生在開封,我只能信他,心裏卻沒半點影子,現下算是全想起來了。老漢我生於政和六年,老家也不是開封,而是開封府轄下的咸平縣,陸大哥是我家鄰居,我們打小就相識了,他長我兩歲,卻比我知事早得多。我們不到十歲時,中原大地便被金人攻陷,開封周遭飽受戰亂侵襲,許多青壯年都逃離了家鄉,去別處謀生。那時咸平有個大戶朱家,聽聞主人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叫做朱七絕,我和陸大哥長到十七八歲,成了鄉里的主要勞力,便時常到朱家幫閒。朱家院落雖大,但裏面佈置的井井有條,聽說這主人還會奇門遁甲之術,家中有許多機關埋伏,我們這些短工在他家中做活,從不敢隨意走動,是以也看不到他的家人親信幾次,我便是連主人的面也沒見過。
後來突然有一天,有大批武林人士從四面八方湧來,同時向朱家發難,朱家寡不敵眾,竟然滿門皆滅!朱家落敗後,我們這些青年沒了營生,中原又是義軍不斷興起,戰火連連,我們便決議到外面闖闖,去陝南興元府謀生。我和陸大哥交情莫逆,自然邀他一齊前往,哪知陸大哥卻悄悄地和我說,他獲悉了朱家的一些私密,這些私密中暗藏着驚天的財富,他要去尋跡破秘,我不會功夫,不能一起辦這件大事,他要我先尋地方落腳,等他破了私密,再接我來共享富貴。
我心中十分納悶,朱家當時戒備森嚴,從不允我們輕易出入走動,陸大哥如何能夠獲悉什麼秘密?再則他說我不會功夫,他和我一起長大,他又幾時會功夫了?陸大哥聽了我的疑問哈哈大笑,告訴我說,我們剛去朱家幫閒不久,他便盜了一本武功秘籍,偷偷練習起來,這幾年下來,竟也小有所成,他怕被人知曉,便連我也瞞過了。後來他每次去朱家,都處處留心,看有沒什麼好處可占,沒想到無心插柳,竟被他獲悉了朱家的大秘密!
陸大哥說,這個朱七絕武功蓋世,才智過人,他囤積了敵國的財富和無敵的武功放在某處,令外人不得而知,然後將這私密分成若干線索,另藏了他處,要讓後人在他死後自行找尋。陸大哥獲悉這些線索共有七個,分別儲在七個寶貝物事當中,其中有五件寶貝他是知曉的,他怕自己找尋秘密時遭遇不測,是以將這五件寶貝都告於我知,要我將這些事藏在心裏,一旦他不幸身故,那麼便可將這秘密告訴他的子女。
邵掌門,這些事我今日既想起來了,便都說給你們來聽,陸大哥我這一生只怕是再難相見了,他也沒什麼後人,老漢總不成把這秘密帶進棺材。這五件寶貝,分別是一副圖畫、一本經書、一把鐵尺、一座寶塔和一枚扳指,陸大哥當時說,這些東西有的在朱七絕的至交手中,有的讓江湖大豪取去了據為己有,有的被朱大俠傳言中的弟子帶走了不知所蹤,眼下他只有鐵尺的眉目,預到江州一探,待他稍稍安穩,再來興元府尋我。
後面的事便無關緊要了,我在興元府一待數年,也沒陸大哥的訊息,後來被人攛掇結夥去了西域察赤,在那娶妻生子,又過了十年,內子不幸死於地動,我也震壞了眼睛,便又決議回到中土,路上結識了呂大哥他們,再後面的事,大夥也都知道了。」
邵旭等聽他說完這些,心頭都是一震,近日來朱七絕之事在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可苦於沒有思路線索,便似沒頭蒼蠅般亂闖亂尋,更有人為此互相爭鬥、大打出手,搞得武林風波不斷,沒想到這麼一件大隱秘事,居然就輕易地從一個市井老漢嘴裏說出。
翁仁毫不為意,撣了撣衣袖,又道:「邵掌門,老漢說了這件私密,也不知對你們有沒有用,你們喚醒老漢記憶的大恩,便道謝再多也不算什麼。老漢這就回懷寧去,明日午時,我和呂老哥準時再上山來,那時大夥再好好歡聚。」邵旭見他誠意綿綿,也不推卻,使人送他下山去了。
戎飛嘆道:「妙哉!妙哉!虞家小妹子,適才有外人在此,我不便誇讚,戎某真是服了你了!先前聽聞江湖上傳言你斷案如神,我見了你還將信將疑,心道你這麼個柔弱姑娘,便是從娘胎中開始看書學藝,又能攢下多少?今次親見你推演的神技,真算是心服口服,果然不負女中狄公的雅號!佩服,佩服!」
邵旭也道:「老翁說的故事七零八落,虞家妹子居然能夠串聯起來找出真相,更最終令老翁重拾記憶,的確令人大開眼界。師兄,婁兄弟,老翁後來說的朱七絕之事,你們可怎麼看?」
戎飛沉吟道:「眼下不少武林之士都在覬覦朱七絕的寶藏,便連金國王府也驚動了,只是大家礙於沒有頭緒,這才表面風平浪靜,不起波瀾。若老翁說的屬實,那麼這寶藏的私密,咱們便已掌握了大半。這件秘事,可不能隨意對外人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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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之英道:「翁老伯說陸廣知曉五件寶貝,那座鐵塔本屬鶴鳴觀,後被八台派弟子周幻鷹盜了去,眼下卻在小弟手中,那本經書在少林寺藏經閣,前些時日險些失竊,幸喜最終仍被找回,那副圖畫真真切切的在盧軒手裏,鐵尺當是指花前輩和黃琛從朱家尋來、後來傳到伯父手中的物事,只是當年以黃逐流之強,也沒有搜到,那枚扳指卻不知是何物,如今又落在何處。」
邵旭道:「老弟,當年黃逐流上門挑我邵家,一則為了尋仇,二則也是聽聞過他叔叔的傳言,知道兩家失和乃是為了什麼寶貝,是以要看個究竟,只是他不知此為何物,因此就算勝了我爹爹,卻仍被他老人家耍的團團轉,最終空手而去。當時你我年紀幼小,爹爹不敢和我吐露實情,我們就更加看不出來了。」
婁之英奇道:「難道那時鐵尺就在我們眼前?我怎麼毫無印象?」
邵旭道:「當日的情形,不知你還記不記得?」
婁之英道:「我怎會忘?那日邵伯伯不敵黃逐流,臨終之時,將你祖上的玉佩傳與了你,卻被黃逐流奪去毀了,那又怎會與鐵尺有關?」
邵旭道:「爹爹當時還傳給了我甚麼,你可想的起來。」
婁之英思憶片刻,道:「嗯,當時邵伯伯和黃逐流過招,用的是你們潛山派祖傳名劍,叫做……叫做月華鋒,被黃逐流以內力震斷,邵伯伯說,寶劍雖斷,卻仍是潛山派的信物名器,是以交給你好好保存。難道……難道說……」
邵旭道:「不錯,那把鐵尺,其實就藏於斷劍之中!」
虞可娉拍手道:「此計甚妙,將鐵尺溶於歷代相傳的寶劍之中,寶劍的年歲可比朱七絕長的多了,黃逐流便再聰明十倍,也難以猜想得到,更難得邵大哥的令尊臨危不亂,寶劍雖斷卻仍能穩住陣腳,不漏絲毫破綻,區區一把破劍,更不會惹那位氣宗懷疑了。」
邵旭嘆道:「這物是我花祖師傳下來的,爹爹不敢辜負他老人家,才處心積慮溶開月華鋒,將其藏於劍內。其實什麼朱七絕的寶藏,我可從不稀罕,至於他的武學秘籍,我連本派的絕學都尚未參透完全,又怎會去學他人的功夫?何況就算學來,也於我發揚潛山派無半點益處。兄弟,我和你說,這柄鐵尺,眼下正在我的手中,而你那裏又有寶塔,我若將尺子給你,到時候你追蹤盧軒,再將圖冊奪來,七寶中佔了三個,尋找朱七絕的寶藏大有希望。我要重振潛山派聲威,瑣事纏身,無暇助你,不如就將鐵尺送你,由你去參詳線索,你看如何?」
婁之英大驚,忙搖手道:「使不得!那是邵伯伯留給你的遺物,如何能夠給我?何況寶塔是鶴鳴觀之物,我遲早都要送去歸還,至於朱七絕寶藏云云,我要來又有何用?邵大哥莫要說笑。」
邵旭「哼」了一聲,道:「鶴鳴觀也是當年圍攻朱家的眾豪之一,你當這寶塔他們是怎生得來的?難道是朱七絕親手送與的不成?眼下機緣巧合落於你手,那也都是天意,你送回給他作甚?兄弟,我勸你趁早打消此念,這塔本就是周家小子偷了去的,他必不敢聲張,此時江湖上無人知曉在你手中,這等悶聲發大財的事,如何不做?」
婁之英道:「大哥,非是我矯情,一來佔了別人的物事,總歸心中難安,二來大家把朱七絕的什麼寶藏說的天花亂墜,可這些東西於我何用?我既不貪圖富貴,亦不要揚名立萬,他的蓋世武功,真有其才也好,以訛傳訛也罷,我也都不要學,又何必去趟這個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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