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感受到她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穆景浩閉着的眼突然睜開,幽冷的眸光轉暖,在她的頭落下輕輕一吻。
第二天客棧熱鬧非凡,僅着水紅肚兜,白綢長褲的孫二娘滿臉怒氣地揮舞着菜刀,追趕上身的玉面蝴蝶,嘴裏還不住地叫着,「淫賊,我要宰了你!」
原來,孫二娘一大早醒來,發現自己被玉面蝴蝶糟蹋,二話不抄起菜刀就砍,玉面蝴蝶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仗着功夫高強靈巧躲過,卻不敢貿然衝出酒樓,只能在屋裏竄來竄去。
大廳里的客人怕殃及池魚,都躲得遠遠的,只有林舒雲坐在角落裏,端着茶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穆景浩在林舒雲鄰桌坐下,唐七七為他倒了一杯茶,然後垂手站在他身後,一副盡忠職守的隨從模樣,林舒雲看到她,笑着頭。
穆景浩眸中閃過一道寒光,唇角微勾,招呼唐七七道,「七,早就跟你過,這些事不用你做,快過來坐下。」
唐七七太陽穴突突跳動,硬着頭皮坐到他身旁。
穆景浩含情脈脈望着她,還親手倒了一杯茶給她,唐七七想撓牆,該死的變態又開始演戲了,昨天演戲就招來一個採花賊,今天不知道又會惹上什麼麻煩。
正想着,玉面蝴蝶向着他們這個方向逃來,孫二娘脫下繡花鞋拿在手中,猛地向玉面蝴蝶投擲過來,他稍一閃身,繡花鞋竟然朝着唐七七的面門飛來。
唐七七連忙躲閃,在她反應的前一秒,穆景浩已經投擲出茶碗,將繡花鞋打落在地。
大廳里,玉面蝴蝶一邊逃竄一邊苦着臉告饒,「姑奶奶,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咱好聚好散行嗎?」
「我呸!老娘一個花黃大閨女被你糟蹋,你竟然想拍拍屁股走人,老娘今天不把你宰了就不姓孫!」
唐七七嘴角抽了抽,孫二娘這謊撒得也太大了吧,風騷如她哪裏像清白人家的女子了?
玉面蝴蝶全部注意力落在孫二娘身上,沒留意樓梯後面一個光着膀子的精壯男子向他靠攏,突然撒來一道密網,將他全身罩住。精壯男子迅速收網,將他打倒在地。
孫二娘柳眉倒豎,啐了玉面蝴蝶一口唾沫,「把他給我捆起來,老娘要慢慢折磨他!」
玉面蝴蝶被推搡到後院,時而傳來兩聲悽厲的嚎叫聲,一餐飯下來,他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他不會死吧?」唐七七有些擔憂,雖然是淫賊,好歹也是一條命啊!
穆景浩啜了一口清茶,不緊不慢道,「死不了,折磨半個時辰還叫得中氣十足,也難為他!」
唐七七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也是,我怎麼沒注意到呢!」
穆景浩瞥了她一眼,黑眸中融着淡淡的笑意,「不定你這齣惡作劇,還能成就一樁喜事。」
話音剛落,店二喜滋滋跑到大堂宣佈,「各位客官,咱老闆娘了,今兒個酒樓有喜事,各位賬單全免,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孫二娘早就看上那個白臉,此折磨非彼折磨,是逼着人家娶她呢!
眾人吃完飯退房的時候,剛好看到玉面蝴蝶苦着臉被孫二娘套上喜慶的紅袍子,店二樂呵呵道,「各位客官,何不留下喝一杯喜酒再走?」
穆景浩面無表情地道,「不了,趕路要緊,祝你家老闆娘和未來老闆百年好合!」
店二連忙道謝,「多謝客官,多謝客官!」
眾人又行了幾日,便到達每年受洪災最嚴重的江都。
穆景浩剛到江都地界,地方大官員早就聚集在城門口迎接,唐七七對外還是穆景浩的隨從「唐七」,一路緊跟着他,不管是陪酒吃飯,還是視察民情。
不知道是不是唐七七的錯覺,她總感覺暗處有一雙眼睛盯着她,但每次回頭都找不到可疑的人,她以為是自己想多了,告訴穆景浩,穆景浩也是她太勞累,讓她好好休息。
半個月下來,唐七七消瘦了不少,一個原因是太勞累,另一個原因就是睡不飽覺。不由暗自佩服穆景浩,他雖然貴為王爺,但下鄉視察民情,在河道上與民工同吃同住,工作盡職盡責,經常忙到深夜,也從來沒有抱怨一句。
如果他當皇帝,絕對會是一名好皇帝,唐七七不止一次這樣想。
一次跟着穆景浩去齊州巡視,唐七七趴在座位上睡着了,馬車經過鬧市區的時候,穆景浩將她叫醒了。
「到了嗎?」唐七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爬起來,迷迷糊糊就要下車。
穆景浩拉住她的手臂,淡淡道,「馬車剛進城,還有半個時辰才到縣衙。」
「那你將我叫醒做什麼?」她不滿地嘟囔,現在還困得慌呢。
「既然來到江南,就得好好遊覽一番,今日時間不是很緊迫,我們步行到縣衙,順便探訪一下風土民情。」
「好啊!」唐七七頓時來了精神,大老遠來趟江南,她一直陪他忙正事,沒有時間遊覽閒逛,今天有機會,一定要開開眼界。
江南風土人情與北方大不相同,作為從在帝都長大的孩子,唐七七對街上的吃的,玩的,充滿好奇。
穆景浩見她好奇地望來望去,心頭暗暗發笑,臉上卻是清冷的表情,一路跟在她旁邊由着她在攤前竄來竄去。
街道拐角處,有個雜技團在表演雜耍,唐七七擠到人群里,恰逢表演雜耍的猴子在拋橘子,三個橘子交替在空中飛來飛去,她連忙鼓掌為猴子助威。
突然感覺腳背被人踩了一腳,她低頭查看的瞬間,「噗」的一聲輕響,一道銀光擦着她的頭猛地射了出去,直直飛向猴子。
「啊!殺人了!」
尖叫聲四起,聚在一起的人群突然四散開去,亂成一鍋粥。
一枚柳葉刀插向猴子的胸膛,殷紅的血跡汩汩流淌。
驚叫聲,慘叫聲,交織一片。
圍觀的人紛紛作鳥獸散狀,其中有兩名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面上毫無慌張之色,隨着人群往巷子裏溜。
穆景浩犀利的視線穿越過慌亂和嘈雜,鎖定在兩人身上。
兩個男人快速奔至巷中,其中個子稍高一的責怪另一人道,「舵主只命令我們跟蹤,誰讓你貿然行事的,現在打草驚蛇,以後再辦事可就難了。」
矮個子辯解道,「前幾日舵主不是下令,讓我們殺了那個女人麼?我想着這是個好機會,所以」
高個子氣得翻白眼,「計劃早就變了,據是朝廷里的人改變了注意!你這毛躁的性子不改改,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r1
「行了,行了,我知道錯了還不成嗎?我呸,真是倒了血霉了,居然沒刺中那女人!」
兩人罵罵咧咧走遠,絲毫沒注意到巷子裏藏着一道鬼魅般的身影。
眼前一片血紅,猴子胸口插着一柄柳葉刀,倒在血泊之中,唐七七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如果她的直覺沒錯,那柄刀是擦着她的頭髮過去的,也就是,目標原本是她,若不是有人踩了她的腳,她低頭查看,那麼,她就被人當場爆頭了!
難道又是明月宮的人?
到底是誰這麼恨她,買通江湖的殺手組織,費盡千辛萬苦要將她除掉?
有人攬住她的腰。
是穆景浩。
他的目光透着一絲關心,「是不是嚇到了?」
唐七七搖頭,表情認真,「王爺,我以前是不是得罪過很多人?」
「不要胡思亂想,剛才那只是意外!」
「意外?」唐七七聲音拔高,引得其他人紛紛注目,指着當場死亡的猴子,激動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差沒命啊,他們絕對是衝着我來的!」
穆景浩知道她被嚇到,摟着她的腰往前走,一邊柔聲安慰,「不要想太多,本王在人群外看得很清楚,飛刀是衝着你旁邊的人去的。」
「真的?」唐七七不相信,哪有那麼巧的事情。
穆景浩將她凌亂的頭髮撥到耳朵後面,溫和道,「本王自然不會騙你,你有沒有留意到,刺殺事件一發生,你身邊的男子就消失不見了?」
唐七七皺眉,站在她旁邊的,確實是一名高大的男人,匆匆間只看到他的側面,刺殺事件發生後,她當場被嚇傻,哪裏還留意到他的去向。
她仍舊將信將疑,卻見趙平自街道那端匆忙趕來,對穆景浩抱拳道,「王爺,屬下剛才跟蹤王妃身邊的男子而去,發現他已經被人殺死在巷子裏。」
穆景浩了頭,目光轉向唐七七,道,「怎樣?本王沒有騙你吧,殺手想要殺的人,確實是站在你身邊的男人。」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趕路吧。」
或許,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唐七七甩了甩頭,將胡思亂想全部拋之腦後。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一整天,唐七七都覺得有雙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走着走着便猛地回頭望幾眼,卻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次數多了,她被自己搞得精神疲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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