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當夜色如水退卻,晨曦漸漸發白的時候,醒來幾番又沉睡幾番的趙恆,睜開眼睛到的是白色天花板,他還迷迷糊糊聽到細語:「救苦救難的老天,若他能平安無事,我葉清柔願代他去死!」
那聲音就如初春明溪中的碎冰,響亮清脆,帶着沒有水分的鄭重,誰聽到,都不會懷疑發誓女子口氣中的誠意,女子態勢無比虔誠,俏麗的臉龐帶着聖潔之意,她輕輕俯身如秋葉般貼近趙恆。
捕捉到字眼的趙恆心中一種恍惚,他做了太多的夢,有風雨有叢林有廝殺有思念,卻從未有過此刻的溫情,不等他睜開雙眼,就感覺有溫香近前,兩片柔唇冰冷中帶着憐惜,碰到了他的雙唇。
那一刻的溫存,有如七彩迷離的幻境。
趙恆悄悄地睜開眼眸的一隙,偷偷望過去,正見到那如玉的面頰,關切凝重,葉清柔前所未有的嬌柔,正蘊含深情的凝目望着自己,隨即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如春花般燦爛:「你醒來了?」
顯然,她發現趙恆已經醒來,趙恆微微感受着唇間的溫潤,隨後睜開眼睛着難得一笑的女人,想要說話卻被她伸出手指按住,葉清柔聲音輕柔道:「別說話,你失血過多,需要好好休息。」
趙恆着天花板,擠出幾個字:「這是在哪裏?」
「疆城!」
葉清柔把臉重新俯下來,貼在趙恆耳邊回應:「你殺完阮心亞後,我們也趁機滅掉士氣削弱的吳鈎和殘餘樾軍,然後連夜帶着受傷昏迷的你撤離,雖然途中還有零散交火,但最終安全撤回。」
趙恆咳嗽一聲:「幾個人回來?」
「七個!」
葉清柔思慮一會,沒有隱瞞的告知了趙恆:「你我、林墨哲、鬼魂、越小小,還有華公子和中年男子,其餘人全都死在撤離途中了,而且除了我和林墨哲無傷外,你們全都受了或大或小的傷。」
趙恆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雖然核心人物都還活着,但他對樾軍的兇狠和堅韌還是頗為感慨,繼而想到如果邊軍戰敗,三十萬大軍不知能否扛住樾王?扛不住,那將會對華國邊境生出災難。
趙恆深深呼吸:「華少呢?」
葉清柔指指外面:「估計在花園喝酒。」接着她又補充上一句:「這所小別墅是華家在疆城的產業,我們逃到這裏後華少只找醫生幫大家處理傷口,並沒有把我們回到華國的消息散播出去。」
心思細膩。
「要不要請我喝一杯?」
裹着衣服的趙恆在葉清柔扶持中,走到花園涼亭見到正喝酒的華雁軒,華少依然一副雍容華貴弱不禁風的樣子,整個人躺在涼亭的椅子上頗有一種落寞之感,唯有喝酒的時候會露出淡淡笑意。
「你有傷在身,不能喝酒。」
見到趙恆和葉清柔出現,華雁軒臉上笑容變得燦爛起來,他揮揮手讓人端來一壺好茶:「還是喝一壺熱茶為好,而且就算我給你酒喝,葉小姐和越小姐都會反對,所以你還是不要讓我為難。」
趙恆笑了起來:「吝嗇就吝嗇,找藉口幹嗎?」
葉清柔微微一笑退後幾步,隨即識趣轉身離去,她清楚兩人的談話會涉及機密,而她還是不要呆在現場為上,着葉清柔消失的身影,華雁軒也揮手讓四周守衛退去:「你身邊都是好姑娘。」
華雁軒給把一杯熱茶推給趙恆,自己捏起一杯紅酒道:「越小小背着你翻山越嶺,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葉姑娘在你手術後兩天沒合眼,一直守護在你身邊等待甦醒,老弟,你此生無憾啊。」
他似乎知道趙恆要說什麼,於是輕聲調笑補充:「你有什麼要謝就謝她們,我就沒什麼好謝了,相反應該是我謝你才對,沒有你的班子成員,我這條半死不活的命,怕是早丟在邊境叢林了。」
「她們、、我趙恆要謝。」
趙恆端起面前的那杯熱茶,着裹在四件衣服中的華雁軒,抿入一口茶水回道:「你、、我也要謝,先不說一路上照顧和戰死的華氏護衛,單單回到疆城秘而不發消息,我趙恆就要謝謝你。」
華雁軒目光玩味的迎接上趙恆目光,隨即淡淡一笑:「這有什麼好謝的?秘而不發,第一是我懶惰,第二是我心性恬淡,莫非我們回到華國還要宣告樾軍我回來了,讓他們憋屈讓他們痛苦?」
「你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趙恆輕輕搖晃着杯中茶水,很直接的戳破那張紙:「你如宣告你從樾國回來的消息,無論對華家還是軍部大軍都有利無弊,至少能振奮華家聲望和士兵士氣,之所以秘而不發是為了保護我。」
在華雁軒笑而不語中,趙恆嘆息一聲:「我不僅是樾軍要除掉的惡魔,也是華國無數勢力的眼中釘,當我從樾軍手上拿到我的詳細情報時,我就知道我已被人出賣,有人不想我活着回華國。」
「你是擔心消息傳出,會有人來要我腦袋。」
趙恆眼裏划過一絲感激,他清楚華雁軒把他們帶來華氏花園,自己也留在這裏療養,目的也是保護他們不受傷害,不然華雁軒一到疆城就可把五人名正言順拋下,領着中年男子獨自飛回京城。
華雁軒低頭抿入一口紅酒,緊緊身上的衣服笑道:「我說過,咱們並肩作戰過,也喝過酒,算是半個朋友,你和越小小還帶着我們衝出邊境叢林,作為半個朋友的我,怎麼也該為你做點事。」
燦爛笑容中,他握着精緻的高腳杯:「不管四大家族甚至華家跟你有什麼恩怨,也不管多少人想要殺死你謀取利益或出氣,這一時期,我都要全力保證你的安全,恩怨分明,這是我的原則。」
趙恆輕輕笑起來:「你是一個奇怪的人。」
華雁軒輕輕咳嗽一聲,目光忽然變得真摯:「我不是一個奇怪的人,我只不過分得清楚恩怨,我現在不遺餘力保護你,但以後、、、如果你我不得不站在對立面,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殺死你。」
趙恆發出一聲大笑:「好!真性情!」接着他又玩笑着開口:「其實我現在心裏很矛盾,既不想跟你相互殘殺,但又渴望將來跟你成為對手,畢竟這年頭,要找到你這樣有趣的對手,很難。」
華雁軒跟着大笑起來:「一樣!一樣!」
兩人從始至終沒有談起雁門的摩擦,也沒有聊起華國女神北如煙,似乎那些矛盾那些人從來沒有存在過,兩人更多是截取相識的片段記憶,在華雁軒重新倒上一杯酒後,趙恆拋出一個話題道:
「也不知道現在邊境大戰怎樣了?」
「聽說快要生死決戰了。」
華雁軒的臉上多了一絲凝重,他手指輕輕摩擦着杯子邊緣:「只是情況很不樂觀,我在樾都呆了一些日子,我從樾國頂尖層面的人物探知,他們對戰局自始至終都很自信,似乎是勝券在握。」
他呼出一口長氣,拍拍自己的胸膛道:「雖然我不出他們底氣何在,但那種感覺卻讓人毫不懷疑,他們一定會取得勝利,我已把收集的東西寫成報告給軍部,希望軍部能夠找出陰謀所在。」
「勝券在握?」
趙恆低頭抿入一口茶水,他想起杜天雄所說的,不可遏制的陰謀,輕輕皺起眉頭回道:「雖然十萬邊軍難於抗衡三十萬樾軍,但後面還有軍部的精銳部隊,樾人有什麼底氣和能耐打贏這一場?」
華雁軒嘆息一聲: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從樾國高層聽過四個字。」
趙恆抬起頭:「什麼字?」
「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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