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只能由你來生!那我肚子裏的這個又是什麼?
華遠晟,你終於說出了你心裏的話了!
沈夢柯站在門口,原本打算推開門進去看看的動作,徹底的停了下來,整個人像是被兜頭敲了一棒一樣,暈乎乎的,可思緒又異常的清醒!
胸口中憋着一口血,吐不出來,也可咽不下去!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可這樣被他親口說出來了,她依然覺得自己像一個大笑話!
她這一生就是一個笑話,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都是……
肚子悶疼悶疼,好像是孩子聽到了父親不要它而在傷心哭泣一般,它也是一個生命啊……
沈夢柯緊緊地捂着肚子,嘗試着平復自己剛被激起的情緒,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裏安慰着:別怕!別怕!它不要你,媽咪要你!
醫生說她不能激動,絕對不能激動!不能……
病房內,胡佳敏抓着華遠晟的手不讓他動,祈求的看着他,叫着他的名字,企圖讓他答應自己,「遠晟……」
華遠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焦急的甩開她的手,低喝道:「別說話,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你聽到了沒有!」
接着裏面又是一陣窸窸窣窣,沈夢柯不想再聽,也不想再看,退出了房門,腳步竟顯得虛浮無力,有種找不到邊的錯覺……
跌跌撞撞一路逃到電梯口時,與裏面大步走出來的人差點相撞到一起,沈夢柯腦子一暈,險些扶不住,身子已經被人焦急的扶起來。筆言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阿柯!阿柯!你怎麼樣了?」
「我……」
抬頭看清來人的時候,沈夢柯渾身積蓄的力量才像是終於用完了一樣,虛浮無力的緊捏着扶着她的陸水笙的手,低低的道:「孩子……孩子……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陸水笙低頭一看,只見她褲子上已經露出了血色,臉色一變,打橫將她抱起往急救室跑了去!
這孩子可是她的命!
沈夢柯渾渾噩噩,整個人都像是漂浮在雲海中一樣,渾身找不到着力點,痛,渾身都很痛,痛得她想哭,可分明又哭不出來……
迷霧遮住了眼,她什麼都看不到,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她光着腳踩在地板上,她四處觀望,像是在找什麼東西,可到底在找什麼呢?
「嗚嗚……嗚嗚……」
一聲悲涼的哭聲緊緊地糾纏着她的心,激起了她心底伸出最悲涼的聲音,聽着應該是嬰兒的,她沿着聲音找過去,一邊找一邊問,「誰?誰在哭?」
「媽咪!媽咪!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會說話的嬰兒,奶聲奶氣,有着那麼可愛動聽的聲音的孩子,必定是十分討人喜歡的,怎麼會有人不要呢?
怎麼會有那麼狠心父母呢?
「不會……媽咪……不會……不、不要你……不會……」
她想安慰那孩子,只是喉嚨好像被堵住了一樣,發出來的音節低啞的讓人根本就聽不到。
迷霧漸漸散去,那個孩子流着淚,好像就站在眼前,可她心痛得想要伸手抱住他的時候,他卻又迅速的後退了很長的一段距離,她的手伸不過去,也跑不動……
「別、別走……來、來媽咪這裏……來……別……走……」
床上的人斷斷續續發出不成音節的字符,讓人湊過去也聽不真切,陸水笙緊緊地皺着眉頭,握着她的手,嘗試着給予安慰,一言不發。
看着眼角不停滑落淚珠,悲痛到極致的模樣,真的恨不得能代替她受這一切本不該受的痛苦……
「別……別走……」
眼淚越流越多,枕頭都浸濕了,呼吸一口氣喘不上來,拖了好長,陸水笙一見,心中一緊,怕她就這樣陷在夢魘中再也回不來,趕緊叫住她,「阿柯!阿柯!醒醒?醒醒?」
「別……」
叫了一聲仍是不見反應,陸曜陸水笙趕緊搖着她,「阿柯!阿柯!阿——」
話還沒有說完,一陣清晰的嗚咽聲響了起來,陸水笙心口鬆了一口氣,緊緊地將她抱住,沈夢柯依然失神的抓着他,悲痛的喚着,「別走!孩子!我的孩子!」
「沒事的!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陸水笙使勁的將她扣在懷裏,任由她的淚水打濕自己的肩頭,一遍又一遍撫摸着她頭,嘗試安慰她。
可是,誰都明白,對於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哪是這樣的幾句話就能安慰得了的?
沈夢柯不想哭,可此時此刻,除了哭,她不知道能做什麼?她什麼都做不了,連自己孩子都保護不了的人,根本就不配做母親!
「阿柯,你吃點東西,好不好?」
沈夢柯在華瑞醫院出的事,當場就住在華瑞了,這一住就是三天,而這三天……華遠晟一次都沒有來過……
若是按着性子,陸水笙恐怕早就衝過去將華遠晟暴打一頓了,只是,最近在醫院也見不到他人,聽醫院的人說,他在沈夢柯出事的那天直接搭乘直升機出了國……
而這些事,他根本就不敢與沈夢柯說……
陸水笙深吸了一口氣,將東西湊在沈夢柯的嘴邊,笑着道:「阿柯!就算不餓,你也多少吃點,好不好?吳嫂特地為你做的呢!你聞聞看?」
「……」
沈夢柯依然不言不語,就那樣一隻手撫着從來沒有鼓起來的肚子,動作不緊不慢,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眼睛沒有一點點焦距……
「阿柯……」
正當陸水笙準備第三次開口時,沈夢柯忽然開了口,「陸師兄,你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住這裏了!」
這地方是華遠晟的,她不想再呆在這裏,呆在任何一個與他有關的地方!現在,聞着他的味道,她都會覺得噁心!
看出了她的心思,陸水笙也是樂得自在,點頭應下,當天就帶着沈夢柯出了院。
陸水笙在海邊有一棟私人別墅,那是他早些年買的,沒事就會來這裏度假,聽聽浪濤捲動的聲音,煩躁的心往往會變得無比的平靜!
如今雖是隆冬之際,沒有夏季那種海鷗翱翔的歡快氣氛,可冬天的海邊也自有一番意境,只是風有點大!
沈夢柯在這裏住了一個多月,身體修養的差不多了,每天最愛的事情就是吃過晚飯後,來海邊散步,陸水笙下班就會來陪她。
此時的沈夢柯已經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她變得不再開口說話,整個人鬱鬱寡歡,別人說話的時候,她好像在聽,又好像在神遊,讓人根本就抓不住她的心思。
他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我們回去好不好?已經走了半個小時了!」
出門之前,陸水笙特地將她攏在了大衣里,大衣里又穿了一層厚厚的羽絨服,應該是不冷的,可她今天走得太多了,手都冰了。
沈夢柯不說話,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陸水笙笑笑,拉着她的手開始往回走,沈夢柯就那樣跟着他一直往回走。
「今天累不累?」
沈夢柯不答,陸水笙又徑自道:「你知道嗎?我今天接到一個小病人,只有五歲,可你知道她做了什麼嗎?」
陸水笙故意不說,停下來,凝視沈夢柯,沈夢柯當真被他口中的那個「小病人」挑起了一絲興味,眼中隱隱流竄着一絲波動,仿佛含着期待。
陸水笙笑着道:「她把一顆楊梅塞進了自己的鼻孔里,都不知道塞了多久了!!要不是她媽媽進來發現她的鼻孔里有異味,只怕這一輩子都不會被發現!」
見沈夢柯眼裏隱隱流動着笑意,陸水笙欣喜不已,繼續道:「我把那顆楊梅夾出來的時候,她竟然也是一動不動,也不哭不鬧,甚至還睜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呢!」
沈夢柯真的笑了,一個月以來,第一次露出那樣的笑容,嘴角彎彎,笑容很淺,但是真實的出現在了她的眼裏。
陸水笙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時的心情,看到她這樣子,竟然比他完成了一大台手術還要興奮。
孩子,果然才是治好她的良藥!
可是,這樣輕鬆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門口站着的一個人便徹底的拉下了沈夢柯嘴角好不容易勾起的笑容!
「你來做什麼?!」
陸水笙一看到來人,幾乎是反射性的把沈夢柯往身後一藏,他實在想不明白,既然這男人已經消失了整整一個月了,現在又跑來這裏做什麼?!
「……」
華遠晟不說話,只靜靜地看着那個和陸水笙一起手牽手的女人,看她整個人裹在厚重的衣服里,臉被凍得紅彤彤,眼裏卻是空洞無比,心不可抑制得一抽,「丫頭……」
他看到了她嘴角剛剛還掛着笑容,那笑容在她看到他的那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一個多月未曾見她,她竟是這樣?
「丫頭!」他再次喚着她的名字,想要上前,可是沈夢柯卻是一動,避開了她的手。
華遠晟的手就那樣僵着,臉色僵硬得難看,尤其是看她躲的方向還是往陸水笙背後時,臉色漸漸鐵青……
陸水笙趁機將沈夢柯一摟,對着華遠晟叱道:「華遠晟,這裏不歡迎你!請你有多遠滾多遠!」
華遠晟蹙眉看着相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竟是那樣的般配,心中一痛,忽而低低的一笑,陰陰沉沉的問道:「陸水笙,這是我們倆個人之間的事情,與你有什麼關係?」
陸水笙寸步不想讓,絲毫不畏懼他的氣勢,堅決的道:「阿柯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為什麼不能管!我好歹未婚,如今的你是以什麼身份來管她?有婦之夫?難道你就不怕有損你公司的名聲!?」
兩個高大的男人,氣場誰也不輸誰,凌厲地眼神交匯,儘是爭鋒相對!
華遠晟凝了一眼那眼神空洞,卻緊握着陸水笙手的人,像是在擔心他一般,只覺得心中刺痛難忍。
放在身側的拳頭緊了又松,鬆了又緊,頭一低,似是思考了一下,才道:「你說得對,我是有婦之夫,所以我現在來找自己的老婆,帶她回家,誰能管得着?!」
話說着,華遠晟已經揮起了拳頭往陸水笙那邊甩去,陸水笙一驚,怕他會傷到沈夢柯,猛地將沈夢柯推開,舉起掌心迎了上去!
兩個人都是練家子,你來我往,本該是擋着的拳頭,誰也沒擋着,發泄似的,任由對方的拳頭打到自己身上,同時揮起拳頭又往對方身上打去,誰也沒有手下留情。
就這樣來來往往不過數十下,兩人嘴角都滲出了血絲,眼神卻越發的狠厲,打鬥讓人血氣更加旺盛,也更加激發了兩人心底的斗性!
「啊!」
就在華遠晟準備再次揮起一拳頭往陸水笙臉上砸去時,一道纖細的身影猝不及防的加入了戰鬥中,擋在了陸水笙的前面,毫無聲息!
華遠晟對上那雙空洞無神的眼時,驀地一驚,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堪堪忍住那揮出去的拳頭,一口氣憋在胸口喘不上來了。
「阿柯!」
陸水笙心臟簡直要跳出來,可又隱隱欣喜着,她肯為他以身犯險!
「你……」
華遠晟怎麼都沒有想到,那麼危險的「戰場」,她竟然會跑出來,還給陸水笙擋拳頭!滔天的怒火與妒火同時在心中燃起,他忍不住抓着她的肩膀,沉聲問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可惜,他怒火滔天的盯着沈夢柯,沈夢柯依然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拿那雙無神的眼看着他,可又好像不是看着他,而是透過他看着什麼東西一般,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你放開她!華遠晟,你還想傷害她到什麼時候!」
陸水笙已經緩了過來,才衝上來想分開兩人,只是華遠晟緊緊地箍着沈夢柯,他沒有辦法將他們拉開!
陸水笙掰不開他的手,忍不住激動地問着,「華遠晟,你難道真的要把她逼死,你才滿意嗎?」
華遠晟被他這樣的一句話弄得笑出了聲,眼中盡顯苦澀,看向沈夢柯那雙眼,陰狠的道:「她都那麼狠心的打掉了我的孩子,我逼死她給我孩子陪葬又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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