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釜底抽薪」的計劃。
休妻另娶!
如此一來,安國公不必擔憂百年之後,爵位落於皇帝之手。
而,淮南王也不必擔憂自家維護多年的宗室尊嚴和臉面蕩然無存,到了地下後,也無顏見一手打下淮南王府根基的老祖宗,更不必擔憂後人評價自己時,給自己安上個「荒淫無度」「腦殘智障」的標籤。
然而,不論哪一條路,如今,竟然都被老夫人輕飄飄一句話就給堵住了!
可,憑什麼呢?
「老夫人此舉,怕是不妥。」
淮南王強按滿腹怒火地說道,往常,礙於老國公和老夫人這兩位悍將在太上皇和皇帝心裏那獨一無二的地位,故,每每在遇到一些不曾踩到他底線的事情時,就多有退讓,但,這並不意味着老夫人就能隨心所欲地插手淮南王府的事情。
尤其,這種涉及到爵位變更的大事!
「宗室的爵位,需由陛下裁奪。」淮南王一臉慎重地沖皇宮的方向行了一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還望老夫人慎言!」
再如何地大權在握,簡在帝心,又能如何呢?
除非,老夫人想造反,不然,此事,想輕巧揭過?還真不吝於痴人說夢!
老夫人:「……」
連一聲「岳母」都不願意叫了,這就準備劃清界線了嗎?
呵!
瞥了眼自認拿住自己話柄,那張看似嚴謹肅穆的面容上,竟慢慢浮現一抹興奮和激動的淮南王,老夫人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嗤笑,嘴裏卻道:「此事,我自會與陛下說。」
「如若沒事,你們就先回府吧。」
安國公:「……」
這就準備攆人了?
連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這樣獨裁,真得好?
淮南王卻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就又行了一禮,一揮衣袖,就瀟灑離開了。
說實話,若非此地是太上皇賞給長公主的龍泉山莊,並非自家王府,早在「神醫」說出診脈結論的那一刻,淮南王就會按不住滿腹的怒火而暴起傷人了。
無它,誰讓「神醫」那張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竟然以一種很是同情憐憫的神情說早在十年前,他的身體就被數種不知名的藥物給禍害了。
即便在後院辛苦耕耘數十年,要麼就是做了無用功,膝下根本就沒個一兒半女,要麼就是僥倖有了一兒半女,這些孩子身體也特別孱弱。
呵!
這十年,淮南王妃雖一直未能有身孕,但,那完全是因為每月的初一十五這兩天,他按照規矩去了正院,卻也是與淮南王妃分床而睡的。
若在這種情況下,淮南王妃還能懷孕生子,那才是有問題,好不!
而,這十年來,不僅李側妃又為他生下了一雙兒女,就連其它幾位頗討他歡心的姨娘侍妾也都有兒女傍身。
算算,這十年來,府里又添了近十個兒女。
這些兒女個個身體康健,從小到大都沒生過什麼大病,就更不用說娘胎帶病之類的站不住,養不活之類的說法了!
照「神醫」那說法,府里的那些女人,包括他最為寵愛的李側妃,也都給他戴了一頂「綠帽」?
開什麼玩笑呢?!
……
直到,視線里,再也瞧不見淮南王那看似瀟灑狂放,實則卻滿是悲愴絕望的背影后,淮南王妃才膝行到老夫人面前,不由分說地摟住老夫人的腿,似哭還笑般地道:「娘,為何,此事,你不早告訴我?倘若……」
倘若什麼?
不外乎是此等大事,老夫人為何不早早出聲提醒?
偏要等到此事鬧將開來,再也無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將一切闔家不寧的爭端掐滅在萌芽狀態時,才將自己等人喚來連削帶打?
……
老夫人淡淡地看着淮南王妃,目光有些悠遠。
仿若透露淮南王妃,看向不知名的遠方,又仿若只是單純地由淮南王妃這番狼哭鬼嚎,卻沒幾分真情實意的表演,想到了某些讓人啼笑皆非的過往般。
安國公眉頭微皺,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卻在不小心與那連滿臉淚水也無法遮掩住猙獰可怖之色的淮南王妃的狠厲絕情目光撞了個正着時,瞳孔驟縮,毫不猶豫地將到了喉嚨的話又咽下肚去。
此時,連他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又何必惦記那所謂的「兄弟情」呢?
一直到此刻,那微微低頭,卻拿眼角餘光留意着這一幕的安國公夫人才輕舒了口氣,那一顆不知何時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砰」的一聲落回原地,緊繃的身體也跟着放鬆下來,唯有嘴旁一閃而逝的譏誚和嘲諷,卻將她此刻的真實情緒給出賣。
父子情、母女情、兄妹情……
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
人生在世,捫心自問,誰才是那個最最大公無私的人?
連向來公正的老國公和老夫人都逃離不了這個「怪圈」,就更不用說生來就將「自私狠毒、冷血涼薄」等性情發揮到極致的安國公!
不過,如此,也挺好的。
哪怕,困於內宅爭鬥的她,那向來康健的身體,早就敗於不知名的敵人之手,也不知能拖着這幅殘敗的身體能活多少年,可,又有什麼關係呢?
總歸,安國公府的爵位到手了!
這樣的想法,不僅安國公夫人,就連抱着老夫人雙腿哭天喊地的淮南王妃,以及雖一直做出幅「眼觀鼻,鼻觀心」的姿態,耳朵卻高高豎起的安國公府嫡長子傅君昊,和淮南王府嫡子佟清睿都有!
——退一步來說,就算拍着胸膛說只需要再為他們悉心調養幾年,就能拔掉他們身體裏殘存絕嗣藥物影響的「神醫」,在走出龍泉山莊的那一刻就被人暗殺了,那又如何?
總歸,只要老國公和老夫人活一天,府里的爵位就只會落到他們頭上。
兩老雖多年征戰邊疆,但,這些年的調養,身體裏殘存的暗傷已經少之又少。別說十年,哪怕再過二十年,也不可能就悄然離世。
而,待到那時,襲爵多年的他們,早已非「吳下阿蒙」。
故,別說府里那些「心大」的庶子,就連極度厭惡甚至憎恨他們的生父,也不能像如今這般隨意揉捏他們!
至於他們離世後,府里的爵位是否能順利承襲下去?又是否會淪為世人感慨的「富不過三代」的家族中的一員?
該享受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一呼百應的生活,已經享受夠了,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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