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
這個曾經天堂中地位最高的六翼天使,因為反對上帝耶和華,被上帝逐出天堂,貶至地獄,被罰一輩子掌管地獄,從此撒旦便墮落為惡魔和邪惡的源泉。
「撒旦」。
很明顯「撒旦」是一個人,至少魏仁武認為這就是一個人,因為在他的觀念里,本來就沒有神和惡魔的觀念,在他看來,這些無非都是有人裝神弄鬼而已,就像上帝之子耶穌,自稱耶和華的分身,行使着上帝的權利和義務,但實際上也只不過是耶穌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欺瞞世人的一種手段。
和耶穌一樣,這個「撒旦」也是如此,他也是為了達到自己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裝成惡魔,混餚視聽,通過所謂的靈魂交易,控制住一幫沒有自制力的人,為自己做事。
魏仁武見識過太多這樣的人,他才不會輕易被「撒旦」這種小把戲給欺騙,在他看來,「撒旦」所做的一切,只是一個開端,好戲一定還留在後面。
一想到這些,魏仁武忍不住偷笑起來,他覺得這個案子牽扯出來的「撒旦」實在是太有趣了。
「你在笑什麼?沒聽見我在跟你說話嗎?」袁景站在魏仁武的面前,一臉怒氣,他很嚴肅地在和魏仁武說話,魏仁武卻似乎不屑一顧,甚至還偷笑起來,這讓他如何不生氣呢?
魏仁武收起了笑意,一本正經地回答:「我聽見了的。」
「那我說了些什麼?」袁景才不相信魏仁武有認真在聽,至少那個偷笑表現得不是這樣。
魏仁武癟癟嘴,撫摸着八字鬍渣回答:「你剛剛說,王鵬和李威兩人渾身是傷,而且現在兩人人事不省,我到底對他們做了些什麼?」
看來,魏仁武確實有認真在聽袁景說話,於是袁景指着他背後被倒吊在樹上,失去意識的王鵬和李威,怒斥魏仁武:「那麼你現在告訴我,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些什麼?」
魏仁武輕描淡寫地回答:「我只是為了讓他們開口說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讓他們兩個人吃了一點苦頭而已。」
「這是一點苦頭嗎?這明明就是酷刑!」袁景音量提高了不少,他在這個案子上一直都是尊重魏仁武的,可是現在他徹底不淡定了,他真沒想到魏仁武手段會如此殘忍,因此他現在才能確信他的搭檔張德勝認為魏仁武不好接觸是正確的。
「大驚小怪。」魏仁武點燃了一根香煙,「他們兩個人是殺人犯,是罪人,受點苦頭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怎麼同情罪人了?」
「罪人也是人!」袁景長嘆一口氣,「沒錯,我選擇做警察,就是為了懲罰罪人,可是做警察就是要用正確的手段去懲罰罪人,而最正確的手段便是法律手段,而不是以暴制暴,如果因為對方是罪人,我們就要傷害他們,那我們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呢?如果我們和他們沒有區別了,那這個世界就會被邪惡所吞噬。」
魏仁武深吐一口煙圈:「膚淺!幼稚!只有你這種牛犢警察才會有這種想法,再者說,就算你不是壞人,我可沒說我是壞人,在我的觀念里,要想抓住最惡的壞人,就必須比他們更惡。」
「哎!看來咱們兩人之間的觀念有很大的衝突。」袁景對魏仁武表示了很大的失望。
魏仁武呵呵一笑:「可別忘了,是你找的我。」
沒錯,是袁景找的魏仁武,是他想向魏仁武學習刑偵推理知識,有得必有失,在破案的過程中,他的確在魏仁武的身上學習到不少,同時他又越來越看不慣魏仁武,但是他又必須去忍受魏仁武的點點滴滴,這就是他學習過程中必須付出的代價。
「汪元,你又把他怎麼樣了?」袁景十分擔心魏仁武會像對王鵬和李威一樣去對待汪元。
魏仁武把香煙扔到地上,用腳踩滅,回答:「他很好,很配合,不像這兩人,所以我只是把他綁了起來而已,毫髮無損。」
袁景一聽,長舒了一口氣,至少他還能完整地帶回一名罪犯。
這下,三名殺人犯已經被逮捕,「懺悔者」連環殺人案算是告一段落,可是卻牽扯出「撒旦」這個更大的陰謀,袁景的心裏不免有些擔心,他完全沒有破案的喜悅。
袁景問魏仁武:「關於『撒旦』,你有什麼看法嗎?」
魏仁武搖搖頭:「我能有什麼看法?除了知道他是個大鬍子,喜歡躲在暗處指揮別人做事以外,我根本對他一無所知。」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要指使汪元三人殺人呢?好像這人和他們三個人毫無關係,又好像這人和三名死者也沒有什麼關係,他到底想做什麼?」袁景一想到「撒旦」,腦袋都大了一圈,他根本毫無頭緒。
魏仁武撫摸着八字鬍渣:「具體他想做什麼,我真的不知道,不過就像我之前推測的那樣,『沙林』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弄到的,我懷疑這不僅僅是一個人這麼簡單,他可能背後有一個巨大的組織,就像當年讓『沙林』聞名全世界的『奧姆真理教』一般,而且他自稱『撒旦』,就更加和邪教分不開聯繫,而且你注意到他教唆汪元三人的殺人手法沒有?」
「手法怎麼了?難道不是為了迷惑我們,掩飾這是分別三個人的仇殺,而偽裝成一個不相干的的連環變態殺手而做的手法嗎?」袁景不懂魏仁武想表達的意思。
「沒錯,這確實是為了迷惑我們而做的手法,但是這也太詭異了一點,不是嗎?」魏仁武又提示了袁景一次。
袁景搖搖頭,他仍然不能理解魏仁武的意思。
魏仁武提出的問題,最終還是只能魏仁武自己來解答:「我的意思是,這就像是一種宗教儀式,比如佛教的誦經,教的禮拜,邪教也會有邪教的儀式,很多時候,邪教的儀式都和血液或者死亡有關,這就好比『奧姆真理教』大規模散佈『沙林』毒氣害人,他們只是為了祭奠一些壞東西的儀式而已。」
袁景開始有些明白魏仁武的意思了,他試問:「你是說,這個案子牽扯出來的,不僅僅是一個『撒旦』?這背後可能還有一個龐大的邪教?」
魏仁武點點頭:「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而且這三起案子又像一封挑戰書。」
「挑戰書?」袁景一臉懵逼,「送給誰的挑戰書?」
魏仁武指了指袁景:「送給警方……」
魏仁武停頓了一下,又指着自己的鼻子:「……和我的挑戰書。」
袁景心頭一緊,直感覺一股懾人的寒意侵襲背脊,他只是一個剛初出茅廬的學徒警察,他還存在學習的階段,能破一兩個命案,對於他這種新人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榮幸,卻沒有想到,案子沒有遇到多少,便捲入一場巨大的漩渦之中,而且這個漩渦很有可能是他這輩子都不會經歷第二次的戰爭。
魏仁武提醒袁景:「這件事,咱們還不能拿出去講,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為什麼?」袁景不懂,既然是難以避免的戰爭,更應該提醒警方,會有這樣的邪教組織要在他們地頭上興風作浪,這樣也好早做準備,避免被打個措手不及。
魏仁武搖搖頭:「既然對方發出了『挑戰書』,而且故意賣出過破綻,就說明他們沒有故意隱藏自己的行蹤,他們就是想讓我們知道他們的存在,如果我們告訴太多的人,就剛好着了他們的道,所以咱們再打探到更多的消息之前,先保密。」
「你是怎樣看出他們是故意賣出破綻的?」反正袁景是沒有看出來。
魏仁武指着被倒吊起來的王鵬和李威,回答:「王鵬之所以被我們識破,是因為洗潔劑,李威是因為『雙立人』水果刀,而汪元是因為突然多出來的錢,這些也是在『撒旦』授意下,王鵬才會去買洗潔劑,並且把洗潔劑留在了余冰潔家,而李威才會去買『雙立人』水果刀,另外汪元的錢本身也是『撒旦』給的。一個能夠策劃這三起連環殺人案的聰明人,怎麼可能剛好在這種低級的問題上犯錯呢?我覺得他完全是可以規避這些錯誤的,所以這些錯誤都是『撒旦』故意賣的破綻,他就是想讓咱們發現他的存在。」
聽完魏仁武的話,袁景茅舍頓開,如果是他,絕對不會想到這些讓他們破案的關鍵證據,竟然會是「撒旦」故意放給他的,魏仁武的思維果然超前他太多太多,他要在魏仁武身上學習的東西,還太多太多。
魏仁武撫摸着八字鬍渣:「這三人,你先帶回局裏,『撒旦』和他的邪教,我會暗中着手調查的。」
袁景點點頭。
「『撒旦』。」魏仁武自言自語了這兩個字後,突然他的額頭冷汗直冒,全身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然後就是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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