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大金打開隨身的頭燈,提在手上。那些斑駁的血跡在黃色的照耀下更顯詭異,我終於明白外面為何如此寂靜了。恐怕我們離開之時,這鎮子裏出了什麼恐怖的事。
終於避開了那些血肉,摸索着打開了燈。整個小飯館被照耀的通亮,我和大金更是驚恐,四處牆壁上濺滿了血肉,在桌椅倒塌的中心有一大灘濃血,還沒有完全乾涸。
我們看了一周,並沒有發現任何人的屍體,地上全是雜亂的腳印,這裏似乎被人匆匆收拾過。大金道:「恐怕是被人收拾過了,咱們離開也就一白天功夫,這兇案應該是發生在半天,咱們去找個人問問吧。」
我點點頭,又和大金在小飯館裏搜羅了一遍,飯館裏面休息的夾間也被什麼恐怖的龐大東西給撞了個稀爛。我看那處處狼藉的情景,腦海中蒙地浮現一種東西。
隨着大金轉了一圈,確實沒發現任何屍體。我們便悄然退了出來,四下尋找居民詢問。這小飯館位置不錯,乃是無登堡內唯一一條商品街的中央,可我們一出來才發現,這飯館臨近的商鋪卻是緊閉着屋門,黑着燈,內里似乎沒一個人。
找了一圈,總算是找到一個臨的最近的商鋪,這商鋪異乎尋常,此事仍亮着燈,房門半開,仍等待着生意。可我們卻徘徊在門口,猶豫着不敢進去。
因為這是一間壽材店,門口擺了兩隻紙馬,門口柱子上掛了一隻已經褪色的藍色古式壽衣,隨着夜風來回飄動,從遠處看就像一個人吊在高處。
大金一咬牙,勉強笑道:「這他娘,害怕個啥,仔細算來,咱們都是發的死人財,還算是同行。」說着邁着僵硬的步子就走進去。我也連連跟上,店面並不大,裏面堆放滿了紮好的紙人紙馬,角落蹲着幾個塑料大花圈,正中紙人紙馬里有個小櫃枱,櫃枱上放着一些金元寶。一個年旬六十的老人正戴着老花鏡,認真地疊着金元寶,我們進來,他竟然沒有察覺。
知道我們走到櫃枱前,他才聽到動靜,瞥了我們一眼,淡淡道:「客官是要些什麼?」說完一句,又去疊那金元寶。
我看那老者雖然態度冷漠,看眉目卻不似惡人,試探道:「老鄉,我們不買東西,咱們堡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啊?」
那老者聞言手上一停,又繼續疊元寶道:「看你倆應該是外鄉人吧,還是少問些事,最近堡子不太平,你們找個地方歇息一夜,明天趕早離開吧。」
大金聽這老頭所言,似乎了解實情,連抽出一根煙遞過去,邊遞邊說道:「老鄉,我倆先前在鄭老闆那飯館那吃過一頓飯,見他是個不錯的人,這次回來卻發現裏面血肉模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請老鄉解惑,省得我們心痒痒……」
老者一把打掉大金手裏的煙,呵斥道:「這裏怎麼敢抽煙草呢?要是燒了我的物件可怎麼辦?胡鬧!」
大金被老頭一陣呵斥也不惱,撿起地上的煙,夾到耳朵上,道:「大爺你就跟我們講講……這樣,你對我們講講,我們便買兩個花圈出去祭奠村外那些無人照料的野墳,這樣也算你一點功德了,你看如何?」
老頭把手裏疊好的金元寶扔進膠袋,看了一眼時辰,才道:「今天天色尚早,我的店還不開張,好吧,索性就與你們碎嘴一會。」說着便從紙人紙馬里翻出兩個小馬扎,扔到地上,示意我們坐下。
我們坐下來,老頭道:「你們要買花圈,也不必去給那些野墳上了,正好送給那鄭鍾……哦,就是那飯館的老闆……」
這一言出,我們立刻驚地從馬紮上跳了起來,互相看了看,大金道:「你的意思是說,鄭鍾他死了?」
老頭淡淡道:「不然呢?他招惹了山神,自然免不了報應。」
老頭語出驚人,這老頭自始至終始終未被鄭鍾提及,怎麼會了解一些內幕呢?莫非這老頭也是一個知情者,了解我們所不知道的事?
我一把就抓住老頭的手,明明是夏季,這老頭的手卻是冰涼。我急道:「大爺,到底是個咋回事,你趕緊說嘛……什麼山神?」
老頭急急掙脫我的手,道:「你急個什麼?我看你們對鄭鐘的死訊沒有太多的悲意,又如此關注他的生死,想來他和你們也是有仇的吧?」
這一句話出來,我幾乎都要給老頭跪下了。這傢伙說的太准,都要比上城隍廟門口的李瞎子了。
大金跟我一樣着急,對着老者連連點頭:「大爺啊,不,老神仙,你是咋知道的?」
老頭擺手,道:「我哪是什麼老神仙,我也只是猜你們有仇,你可知道,這村子裏十之都是骨子裏恨他的,只是畏懼他掌握的邪術……既然你們與他真有仇,我也就不隱瞞了。」
見老頭終於打開了話匣子,我和大金連忙坐好,靜靜聽那老頭講來。
原來鄭鍾並不是本村子的人,而是一年前搬來的外戶,攜着妻女在本地開了間小飯館。開始人們見鄭鐘面相忠厚,飯菜又廉價,小飯館曾一度爆滿,座無空席。可人多是非多,尤其是飯館之類的地方,當地有個少子幫的痞子在裏面喝多了酒,連掀了三條桌子,還揚言要殺了鄭鍾全家。
當時鄭鍾臉色很難看,我們都當是那少子幫的人喝多了酒,只勸他別太在意。誰知第二天,那痞子就吊死在了村外大樹上,死相恐怖。村裏的人都傳是鄭鍾會邪術,懷恨在心害死了痞子。傳言越來越厲害,以至於根本沒人敢到他飯館裏吃飯了。
說來也怪,一向睚眥必報的少子幫老海竟然沒有追究此事,而那鄭鐘不知為何,也仍死死堅持着小飯館,沒過多久,鄭鐘的老婆得病死了。大家都說是他亂用邪術得了報應。從那之後,鄭鍾就很少跟外人接觸,整天神出鬼沒,據說有人還看見他在野外抓蟲子,塞到自己嘴裏……
老頭講的我們大多都聽老海說過,可萬萬沒想到,這鄭鍾竟然是個外鄉人!這一下我們就從中嗅出了不尋常之處,有哪個正常人會跑到這窮山惡水的地方開飯館?我們犯了一個先入為主的錯誤,就是過於相信鄭鐘的話。他所說的和老海所說的一結合,我們就認為是真相,可殊不知,其實他對我們也有所隱瞞。
這樣一來,鄭鍾之前對我們所講的話出現了很多漏洞……他曾說他少時見過後山慘劇,估計也是怕我們起疑心將道聽途說地講了一遍。可是,他既然不是本地人,又是從何處來,到了這裏,生意做不下去索性關門就好,為什麼一直支撐着賠本買賣?或許,鄭鍾本身就是看上了這望穿破大墓里的東西……
鄭鐘的面紗一點點揭開了……
見我們從思索中反應過來,老頭就繼續講。
本來鄭鐘行事孤僻,自然沒人會去惹他。可好巧不巧的是前些陣子有一隊人闖了進來,這些人不明鄭鐘的恐怖,一隊人扎進了他的飯館,之後鄭鍾竟然帶他們進瞭望穿坡。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只知道他們一行十幾人全部埋了進去,只有鄭鍾和三個領頭的跑了出來。
少子幫的老海只聽他們在望穿破里得了寶貝,便將那三個人截了下來,搶光了財物。當然老海是沒敢動那鄭鐘的,可鄭鐘不知給老海灌了什麼湯,竟引得老海帶全部少子幫的人風風火火地沖了進去,最後只有鄭鍾和瘋瘋癲癲的老海跑了出來……
講到這裏,老頭竟然老淚縱橫:「我那愚笨的獨苗子也在那少子幫里,我早就勸過他,望穿坡是山神廟,偷山神爺的東西是要遭報應的,誰知這兔崽子就是不聽。非得跟那老海鬼混,一併被山神收了。老海瘋了,前些天也吊死了。只剩下鄭鍾知道發生了什麼,可老海死的恐怖,村里風言風語更加厲害,誰也不敢去問他。少子幫里的人,可大都是我們鎮子裏的娃啊,就這麼不明不白沒了。」
我見老頭那一副老淚縱橫的模樣,不由升起同情之心,安慰他道:「人死不能復生,你可要保重身體,那惡人鄭鍾恐怕也得到應有的報應了吧?」
老頭重重點頭:「就在今天中午,那飯館裏的夥計瘋瘋癲癲跑了出來,說是看見了大黑蛇。等我們進去看的時候,那鄭鍾已經被什麼東西啃得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了。再問那夥計,他已經瘋了,只是不停地喊着大黑蛇……可我們都沒看見什麼大黑蛇,甚至連動靜都沒聽到。我猜,就是鄭鍾偷了山神的東西,終於輪到他報應了。鎮子裏的人怕真有大黑蛇傷人,到了夜裏連門都不敢出,一個個膽小鬼,我可不怕,我的爺爺曾告訴,我山神只吃惡人,我一直相信,所以從不害怕。」說吧,老頭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模樣。
我和大金面面相覷,莫非行兇者竟是那望穿破的黑蛇?這也難怪我們白日在那草甸子裏逛了半天沒驚動它了,原來它根本就不在家。可令我費解的就是,鄭鐘的飯館正處當街,那水桶粗的大黑蛇是如何避開眾人的眼目的?這麼說來這黑蛇已經有了近妖的本事,竟然會害怕我這一塊小小的惡人璽,足見其不凡之處。
老頭話說完,我們也常常出了一口氣,滿眼都是喜悅。最後的威脅也被消滅了,我們此行也是收穫極豐。胸口的一口鬱氣吐出,身子都輕了許多。我連連向老頭鞠躬:「謝謝老人家了,這他娘的山神還真給力……」
我心中對那敬業的大黑蛇又喜歡起來,全然忘了就在不久前還差點被它給吞了。
大金給老頭硬塞了些錢,老頭推脫不過勉強收下,到:「鄭鍾死了是件喜事,不過……聽村里人說,村東頭的老獵人林山也出了事,似乎是犯了山神的忌諱……」
「什麼?!」我和大金同時驚叫一聲。
我焦急問老頭道:「林山也出事了?」
老頭點頭:「據說也跟鄭鍾一樣,被吃了個乾淨……難道他也幹了什麼犯忌諱的事兒?不應該啊……」老頭兀自自言自語着,我卻是撒開腿跑出了壽材店,認清方向直向那林山的小木屋跑去。
林山死了,林梵音可是什麼都不知道,自己獨自一人回家了,她剛剛從望穿破回來,孤身一人又無防具,萬一大黑蛇尋仇找來……
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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