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講到這裏,張筷子的眼皮又合住,似乎又困了。他永遠無精打采。
故事已經結束了。
可我心裏還有許多疑問。追問道:「這就完了?」
張筷子點頭:「完了。」
我有些急了,說:「五天之後你回去了麼?」
張筷子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角噙着笑意:「當然,那真正的將軍棺在一個更隱秘的地方,可樹根全死了,它就無處遁形。裏面的屍骨沒有頭,跟傳說一樣。」說着他還補充了一句,「更沒屍變。」
我說:「那你拿到東西了麼?」
張筷子點頭:「裏面有一串八十八顆的玉葡萄。」
我眨巴眨巴眼睛,道:「不是青蛇麼?」
張筷子哈哈大笑:「我張筷子的眼睛只會瞎一次。」說完就往床上去,想要躺下睡覺了。
我還有最後一個疑問:「你還沒說你為什麼進來呢。」
張筷子把手掌從上鋪伸下來,我看到他的手指奇長無比,上面長滿了老繭。更奇異的是,他的指紋是淡黑色的。
張筷子輕聲說:「這蛇毒光吃藥可不行,裏面的煞毒需要結合實踐..如果你早一個月進來,你就能看到我是怎麼療毒的了...」說着就躺下了。
我呆了呆,看了看一旁虎哥驚懼的眼神,忽然明白張筷子口中的「療毒」了。
我躺下身,腦子裏還是張筷子講的故事。他的將軍墓一行,始終有一個人貫穿前後。神秘的老人,神秘的野狗。
「龍風清,反過來,不就是清風龍嗎?」那個被鎖着的陣勢不就叫清風龍勢麼?
得,好好的盜墓故事成了神話故事了。
又是悠閒地過了一個月,在張筷子的庇護下,我的日子過得相當舒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用小皇帝的生活來描述自己實在不過分。
我還以為我就要這麼百無聊賴地過去七年。
直到有一天,我們正在午休,獄警打開牢門進來,「95029527!」
我突然精神抖擻,9527是我的編號。頭鋪上的張筷子也跳了下來,全然沒有了昏昏欲睡的模樣。
我們倆站到獄警的面前。我心裏突然發怵了,難道是張筷子在牢房裏的惡霸行為被人舉報了?作為二當家的我肯定脫不了干係,想着我扭頭掃了掃牢房裏的其他人。
他們都一臉迷茫,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心裏更忐忑了。
獄警看了我們一會,終於開口了。「9502,你刑期已滿,出獄了..9527,你的律師幫你上訴了,無罪。走吧。」
張筷子跟着獄警走了,而我還呆呆站在原地。
無罪?!我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疼。我真懵逼了,那律師不是我請的。再說,得多厲害的律師才能把整整七年上訴成無罪?
「9527..你不想走?」獄警扭過身,一臉的不滿。
「哦,哦,不,不。」我立刻慌了,結結巴巴應了幾句,扭頭對監獄裏的人說「再見..」說罷追着獄警就跑出去。
牢房裏的其他人臉色都很複雜。我們走了之後,虎哥一臉兇狠,一屁股坐在了原本屬於張筷子的頭鋪,道:「以後老子就是頭兒...」
辦完了手續,我領取了入獄前的衣服行李,心情複雜地出了監獄。
我仔細檢查了行李,那塊玉還在,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戴到脖子上。不一會,張筷子也走出來,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裝,帶着一大號的墨鏡,氣勢逼人,像是黑幫老大。
張筷子掃了我脖子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好好做人,小心一點,別再被抓了。」
我使勁點頭,試探道:「大哥..我的律師是你請的?」
張筷子一愣,愣愣地看着我半晌,才道:「你的案子本來就不應該判這麼重,我只是找人招呼了那鑑定你案子贓物的老學究一頓.他就自願跑出來當證人,把那堆贓物說的一文不值..」
贓物一文不值,對我這種行為來說頂多是個警告罰款罷了。
這時,一輛黑色轎車駛過來,停下。下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戴着金絲眼鏡,衣冠革履,一副成功商賈的模樣。
那人碘着大肚子跑到張筷子跟前,擦了擦汗道:「筷子哥,你出來拉?」
張筷子淡然點點頭,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那中年人探尋的眼光看向我,張筷子輕輕點頭,中年人就繼續說:「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們損失了三個人,老冀都折進去了。」
張筷子身子一震,失聲道:「老冀都折進去了?你們怎麼不等我!咱們還有人能找到那的位置麼?」
中年人面露慚愧:「他們等不及了,我沒攔住..前些天我帶人搜了那裏,只找到了老冀的手機。裏面有線索。」
張筷子點點頭,原本懶散的氣息一鬨而散,整個人露出一股如同尖刀般鋒銳之氣,「事不宜遲,我們走吧。」說罷,張筷子扭頭,「陸安,你要一起麼?」
我愣了愣,那碘着大肚子的中年人也愣了愣,上下打量着我。
半晌,我還是搖了搖頭:「算了,我手藝太淺,還是不拖累你們了。等我以後學成,再去找大哥你也不遲。」
張筷子點點頭,道:「以後想通了來巨鹿找我,還有,你應該叫我叔叔的。」說着便上了車。
大肚子中年人也收回目光,笑眯眯地向我點點頭,也上車,轎車絕塵而去。
只留下錯愕的我站在原地..
轎車開了一會,中年人突然問道:「筷子哥,那孩子明顯是個青盜雛子,為啥要拉他入伙?」
青盜,是盜墓賊里等級的底層。
盜墓由古至今,雖每朝皆禁但屢禁不止,而後又分為「摸金、發丘…」等四類,各有風俗,然千年時光已過,先前些盜墓門派已然衰退,其後人或忘卻手藝,或淪為散盜。而流傳至今,盜墓界乃是盜墓世家獨大,且又根據盜墓技藝分為三級,即:青盜,紅盜,和神盜。
青盜指青皮之意,寓意剛出道的散盜。紅盜指血染紅袍之意,寓意經驗老道殺人如麻的老道。而黃盜,卻是指盜墓技藝已堪化境的盜墓賊,從古至今也就一古派中的複姓人才有此本事,而多穿黃袍祥雲內襯,故名黃盜。
張筷子在閉目養神,眼睛也沒睜:「還記得去年成人禮出的事麼?」
中年人思索了一會,驚道:「他是拿張漢古玉的那個孩子?」
「恩。你也知道那古玉意味着什麼,如果此行有他,可能會就輕鬆多了。」張筷子的眼睛依然沒有睜開。
中年人眼睛散發着奇異的光,道:「我們為什麼不把東西搶過來?那本來就是張漢那孩子用命換來的東西!」
張筷子眼睛蒙地睜開,眼睛射出一道鋒銳的光,中年人身子一顫,便不吭聲了。
張筷子繼續道:「他只是個孩子,有選擇的權力。至於為什麼不搶,那是我大哥的意思..正如他所說,陸安的確是個不錯的孩子。誰..不是從青盜雛子過來的?冥冥之中,我們張家人越來越少,如果沒有些新鮮血液,我們還怎麼在各大家族裏立足?」他的語氣突然冷起來。
「是是..筷子哥教訓的對..」中年人不敢再吭聲了。
他們的對話我自然不知道。黑轎車開走後,終於出獄連個接的人都沒有。我拿出我的手機,開始翻找着聯繫人。終於翻到一個人,停下了。
付大金。
我猶豫了幾下,還是沒有給他打電話,這裏攔不上的士,只能坐公交。
等了半個小時,才有一輛幾乎報廢鏽跡斑斑的破公交晃晃悠悠過來,坐在公交上,我盤算着究竟該去哪裏,跟張筷子一比,我才知道我以前的小打小鬧有多可笑,想到這裏,我忽然後悔了,其實我應該跟張筷子走的,可他們已經走遠了,我似乎臉張筷子聯繫方式都沒留,真的要跑到巨鹿去找他?
想想還是算了,什麼事都要靠自己才行。
可哪裏才是我出獄後盜墓輝煌人生的開始呢?我思來想去,卻還是不得不妥協了,我還是去找付大金吧。
我倒車到了火車站,買上票去了臨近的一個小城。有意思的是,買票的時候路人紛紛給我讓道。是我的青皮頭嚇到他們了麼?亦或是剛出獄的人都有一股煞氣?
坐上火車,離那小城越來越近了,我的心情也複雜起來。
付大金真是一個讓我心情複雜的人物,他是我的良師益友,對我像親兄弟一樣。可如今我卻無法面對他,也可以說,他無法面對我。
我們的相遇很戲劇,我們的分別很戲劇。可以說沒有他我也入不了這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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