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接下來幾日,姜嫿閉不出戶,躲在家中修補醫書,幾日後方把醫書修補整齊。
不過這幾日功夫,整個蘇州都知她與沈家長子解除婚約,知她生辰那日發生的事情,這事兒倒是一面倒的罵沈知言和謝妙玉,也道沈知言瞎了眼,美人兒不要去喜歡個寡淡的玩意兒。
因此這幾日上門說親的忒多,都快把着姜家門檻踏破,惹的姜清祿惱怒不已,直接不許媒婆們上門。
姜嫿剛清洗過身子,一頭黑髮濕漉漉的披散着,春蟬握着布巾給她擦發,如意在一旁道,「姑娘,昨兒伯公叔公又上門催着老爺過繼,還給了個名單,上頭都是宗族那邊兩三歲的男娃,讓老爺挑個。」
姜嫿望着銅鏡里的芙蓉面發呆,淡淡的嗯了聲,心不在焉的問,「後來呢?」
如意道,「後來老爺煩不過,推說要去談事兒,才讓人把伯公叔公送了出去。」
姜嫿撫了下面頰,又嗯了聲便默不作聲。
房中丫鬟發現姑娘每次梳妝打扮總對着銅鏡發呆,其實她們瞧着姑娘面貌時也容易呆怔,誰讓姑娘長的那般美貌,她們身為女子每次服侍姑娘都會覺心跳鼓動,所以越發不明白,沈大公子怎能眼瞎到如此?
姜嫿的確是在盯着銅鏡里的容貌,算不得發呆,她只是覺得自個越發在意容貌和這一身皮相,到了有些病態的地步,每日她會服用一碗內調養顏羹,梳洗過後敷面全身塗抹桃花面脂,也因此身子越發的細嫩滑膩,輕輕一碰便會留下印子,好在消散起來也快。
頭髮擦乾,丫鬟們幫着她在身上塗抹桃花面脂,這面脂吸收很快,塗抹上也不會覺油膩,待穿上衣裳,梳好髮髻,姜嫿道,「尋個錦盒過來,幫着我把那本醫書放好,一會兒去青城山給神醫送去。」
今日又是試藥的日子,說起試藥,姜嫿沒甚別的感覺,就是藥有些難以入口。
丫鬟找來錦盒小心翼翼把醫書裝進去,又從小廚房取來路上的吃食,阿大與翡翠一同前行。
如意芸枝去讓馬廄備了馬車,姜嫿攜兩丫鬟去到大門前,車夫和馬車已備好,旁邊站着個躬身的馬廝,正是范立,姜嫿望他一眼,面上柔和,嘴角噙着笑。
范立雖躬身站立,眼角卻偷瞄姜嫿,見姑娘笑盈盈的望着他,只覺心如擂鼓,熱血,身子激動的微微顫慄着,他知姑娘不願用人做腳墊子,腳下立着一個小杌子,很機靈的上前把小杌子放在馬車下,容姑娘踩着杌子上馬車。
放好小杌子,范立也未退下,躬身垂頭站在一旁,耳畔聽見姑娘細軟的聲音,「謝謝。」
范立只覺渾身燥熱,低着頭不敢再看姑娘,入目的是姑娘一小截皓腕,腕上帶着個金絲紅翡的玉鐲,襯的那小截皓腕如羊脂白玉一般,柔弱無骨,讓他看痴了眼。
聽見馬車緩緩而動的聲音,范立終於敢抬頭望去,痴痴望着漸漸行遠的馬車。
車內,姜嫿不知在想甚,端坐在蒲墊上,聽見阿大抱怨,「那馬廝可真膽大,竟敢偷瞄姑娘,以為奴婢沒看見呢!」
姜嫿坐着不動,半晌才垂了眼眸靠上迎枕,伸手撥了下腕上的玉鐲。
心道,總有一日讓你償命。
馬車搖搖晃晃出城,姜嫿不多時便睡下,醒來已在青城山腳下,跳下馬車抱着錦盒上山,老神醫性子不好,待她卻算不錯的,時常跟他請教一些醫術上的問題,他也知無不言,姜嫿感激,也想有所回報。
到了半山腰的小院前,卻出了些意外,姜嫿見一抹修長的身影跪在院前,懷中抱着一個髮髻斑白的老婦,阿大驚道,「姑娘,這,這不是那燕,燕公子嗎?」想到對方功名在身,也不好直呼其名。
姜嫿自然也認出,他懷中抱着的是何氏,他的姨母。
這是出了什麼事情?
姜嫿抬腳幾步走到兩人面前,半蹲下身子,這才看清楚,何氏腹部插着一把匕首,衣裳上有少量血跡,她抬頭望了眼燕屼,發現他沒甚表情,可手臂卻再抖,他跪的直挺挺,等着姜嫿蹲下才有了些反應,微微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垂眸。
姜嫿伸手探了下何氏鼻息,燕屼一把握住她的手,語氣冰涼,「你想做什麼!」
&說我想做什麼?」姜嫿有些給氣笑,「自然是看看何姑姑如何了。」
燕屼漸漸鬆口手,姜嫿探過去,何氏鼻息已經很微弱,怕是隨時都要沒了氣息,她道,「可找別的郎中瞧過?這傷口……」
燕屼低垂着頭,聲音冷清清,「瞧過的,他們說沒法子,拔出匕首隻有死路一條,讓我來這兒尋張神醫,說他或許能救我姨母一命。」可他跪下求了半晌,連人都未見到。
&醫不願意?」姜嫿自然猜到,當初她可是跪了十天才求得神醫的一面。
燕屼沒吭聲。
姜嫿緩緩起身,低頭俯視身下男人,年紀稍大了些,卻也無妨,家世簡單清白,人雖冷淡,卻無壞心,真真是個不錯的人選,不過家中一脈單傳,若是直截了當的同他說招婿的事兒,怕他直接翻臉不認人,今日卻碰上這等事兒,簡直是老天爺都要幫她。
&姑姑只剩最後一口氣,折騰不得,神醫不救她,她也不能再堅持到找別的郎中,若是我有法子讓神醫答應幫你救人,你如何報答我?」姜嫿的聲音很柔和,泠泠動聽,說出來的話也讓燕屼拒絕不了,他仰頭,「你想要什麼?」
他的語氣頗為不善,姜嫿卻溫和的道,「我希望你應承我,待神醫救下何姑姑,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燕屼低頭,沒有半分猶豫,>
姜嫿頷首,「稍等片刻。」
推開院門,領着兩個小丫鬟進去,姜嫿又回頭望了眼他,他亦正好回頭,兩人視線對上,她輕輕一笑,眉眼彎彎,眼波流轉,靈動極了,「放心,何姑姑不會有事的。」
敲了門,張景林很快開門,讓着三人進去,看都不曾看一眼院外跪着的男子。
姜嫿進門就溫聲道,「神醫,外頭那位……」
張景林冷冰冰道,「不救,又不是開慈善堂的,憑甚什麼人都讓我去救。」當初誰又來救過他的家人。
姜嫿軟軟的央求,「神醫,您救救他們吧,我認識他們,那是何姑姑,待我極好。」
&救!」張景林毫不心軟。
姜嫿轉身從翡翠懷中取來錦盒,把它遞給神醫,「神醫,您救救何姑姑吧,這是我從別處尋來的《內經素問》,您若是願意救何姑姑,嫿嫿就把這個送給您。」
張神醫直直的望着她,滿臉不悅,「你在跟我談條件?」
姜嫿嘆口氣,「自然不是,這本《內經素問》本來就是我尋來送您的,昨日才修復好的,神醫可喜歡。」倒也不在提救何姑姑的事情。
張景林把東西收下,才道,「去讓外面的人進來吧。」
這是同意救人了?姜嫿眉開眼笑,跟神醫道謝,吩咐翡翠出去把人喊進來。
不多時,燕屼抱着何氏進來,張景林也不多話,指着一旁的竹榻道,「把人放在上頭,你們都出去吧。」
幾人退出,姜嫿最後一個出來,幫着把房門關好,院中有顆槐樹,樹上綴滿潔白的槐花,淡雅清香,沁人心脾,姜嫿指了指樹下的石凳,同燕屼道,「我們過去那邊等着吧。」又回頭和兩個丫鬟道,「我同燕公子有話要講,你們去旁邊等我便好。」
燕屼高大的身影默默跟在姜嫿身後走了過去,兩人在石凳上坐定,姜嫿才問,「何姑姑的傷是怎麼回事?」
燕屼坐的端正,脊背挺直,一雙長腿微微敞開,一手擱在石桌上,露出骨節分明的大掌,另外一手握拳擱膝上,手上還沾着血跡,「昨日夜裏去了別處做幫工,早上回去發現姨母倒在地上,家中翻箱倒櫃,應當是進了賊人。」
他語氣平靜,卻透着後悔之意,當真不該留着姨母一人在家。可家中貧困,姨母本就有舊疾,幾年前還摔着頭,每月所需耗費的藥材就是一大筆銀錢,幫人寫信寫字所賺銀錢實在太少,所以也開始接別的活計,偶爾還上山打獵改善伙食,皮毛還能賣錢,一舉兩得。
平日離家也總囑咐姨母閂好門,卻還出了這種事情。
姜嫿安慰道,「燕公子不必擔心,神醫定能救醒何姑姑。」
燕屼望着她問道,「你要我答應你什麼事情?」
姜嫿不回答,伸手撥了下手腕上的玉鐲,半晌才軟軟的說,「我前幾日同沈公子解除了婚約,這事情鬧的人盡皆知,伯祖叔祖又整日勸說爹娘過繼,爹娘整日煩惱,便想着招婿,可招婿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到的,無合適的人選,我,我是希望燕公子能答應嫿嫿,待救醒何姑姑後,能入贅姜家。」
「……」燕屼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冷着臉,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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