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就不能再和從前一樣三天兩頭在外面晃了。雖然教科書暫時還沒有到位,但是熱心的施老師已經把自己的一套教材搬給她了。這讓她在感動之餘,更是一點藉口都沒有了,只要一有空就乖乖地去二班聽課。二班的同學也讀見怪不怪了,班主任重點看顧,本身也是強悍的存在,呃……你們開心就好,隨意!
二舅來過一趟,他最近忙得不可開交,隨着消息的擴散,越來越多的鄉親們趁着閒暇時間去抓黃鱔。如今驚蟄已過,收上來的產量倒是越來越多,可惜縣城裏的餐館已經飽和不說,都是精明人,眼見着東西多了自然就開始壓價。賣不完得往家帶,二舅只好把價格一降再降,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價格已經跌至毛一斤。市場已經接近飽和,嘗到了甜頭的鄉親們還在不斷地送過來,二舅每天為了這麼多黃鱔焦頭爛額的,少不了還要去市場上面來擺攤零售,才能勉強消化掉每天收上來的鱔魚。
二舅開始有點慌了,急急忙忙地來找楊小貝拿主意。楊小貝哪有什麼好辦法?她現在自作自受,被絆在學校里也走不開。見二舅一付垂頭喪氣的樣子,沒辦法只好讓他去找周品正——上次不是說要合夥來着?也不是自己要坑他,反正他閒着也是閒着,還是讓他幫忙想想辦法吧。
周品正這段時間也正好在忙這件事情。之前楊小貝他們說起的時候,他就敏銳地感到這是個很好的商機。無論是水產、果蔬、養殖等,以前他做的只是二道販子,鄉下收上來,再轉手賣出去。上次聽楊小貝大致地說了一下,似乎可以從源頭做起,生產、銷售一條龍,把成本和市場全部抓在手裏,把它做成一個「綠色產業」。
當然現在一切都是紙上談兵,楊小貝也是泛泛地說了幾句。但是周品正卻記載了心上。這段日子他就淨琢磨這事兒了。比如現階段鱔魚的行情,他也密切關注着,自然知道具體的情況。以前他做生意的時候也這樣,什麼東西價格好,大家下次就一窩蜂地全賣這個,然後價格暴跌,倒霉的話進價也買不出來,全部都砸手裏了。
二舅聽從楊小貝的指點找上門來,周品正也正好想去找楊小貝呢——他沒見過易家人,本來想着再去說服楊小貝合夥做這生意,在他看來,還是大有可為的。誰知道楊小貝就已經遣人上門了。
聽完易二哥的自我介紹,周品正自然是熱情接待。雖然他搞不清楚易、楊兩家的具體關係,為什麼楊小貝不讓自己的哥哥來主持生意而是用易家人,但是他牢牢記住一點,小貝說易慧芬是最重要的人,兩家關係也肯定不淺,他還是好好招待,殷勤備至才行。
易二哥比周品正還迷糊。生意不好做了,楊小妹讓他來找這個姓周的幹嘛?這一口普通話,憋得易二哥胃疼。看上去年級和自己也差不多,難道他有銷路?
兩人寒暄了一陣,周品正直接邀請易二哥出門,帶他上了一輛吉普車,就往市裏面去了。前些天他跑來跑去就為了搞這輛破吉普,這年頭太高調了不行,二手車又不好找,就這麼一輛破車還是他厚着臉皮在叔叔那裏軟磨硬泡,才讓他鬆口托關係在市里弄到的。
易二哥自從上了車,就激動得不停地左摸右看。哪個男人不喜歡車?大哥當過兵,學會了開車,他卻沒有機會摸到方向盤,拖拉機倒是開的溜,可那能一樣嗎?冷不丁被周品正帶上車就走,聽說這車還是他自個兒的,易二哥羨慕得眼珠子都藍了,把這趟要幹嘛去的差點忘了一乾二淨。
一路上盡顧着看車了,等到車子停在市水產公司門口,易二哥才反應過來。嗨!早說有車嘛!這回可以直接送到市水產公司,這邊不只是供應市里,還供應省城及周邊城市,再多的量也吃得下!
易二哥茅塞頓開,他每天都在縣城裏面打轉,壓根沒有想過要把貨物運到更遠的地方——當然了,他就一輛二八大槓,也不可能想太多。到市裏的班車倒是有,一天就一班,早上去晚上回,指望他來撘運就別提了,要被售票員懟死的。本來就擠得跟沙丁魚罐頭似的,你這水不拉幾的還往上拖?
易二哥興奮地跟着周品正去辦公室找人。之前跑這輛車的時候,周品正早就把這邊的關係摸清楚了,這會兒熟門熟路地直接帶着人去找水產公司的收購部主任。一進門他就熱情地跟人家打招呼,「李主任!您瞧,我幫你把貨源找到了!」
一邊套近乎,一邊手上也不含糊,一包「中華」不着痕跡地遞過去。那位李主任眼前一亮,立馬手一動將香煙划進抽屜里。本來只是很矜持地坐在辦公桌後面,馬上站起來熱情招待他們,作勢要倒水裝煙。
也不怪他眼皮子淺,作為熱門單位的採購員,還大小是個主任,一包香煙還不足以讓他動容。可是這個浦海人不一樣,出手就是闊綽。中華煙現在可是國煙,周總理他老人家接待外賓就用這個牌子的。李主任從前只是聽說,他是個老煙鬼,上次跟周品正聊得不錯,很是對兩地的煙草品牌做了一下比較,也表達了對中華香煙的嚮往之情。他倒是沒有想到,這次過來人家出手就是一包,果然的大老闆!
中華煙可不好買。價格貴倒不說,關鍵還有價無市。周品正拿出來一包也心疼,不過在這種時候是裝逼利器,比說一百句話都好使。這不,李主任的態度馬上轉變了,人家認為他是有本事的人,馬上就把位置放平,正經重視他們起來。
「小周啊!這位就是你說的有水產貨源的?有什麼品種?每天能出貨多少?」李主任注意到跟着周品正的易二哥,雖然看起來比較精明能幹,但是總體還是一副農村漢子的打扮,不像是做大生意的。他最近也頭疼,上頭說是要搞什麼改革開放,之前定期供貨的國營漁場最近都有一趟沒一趟的,明顯比之前的態度敷衍不少。可是往上頭供貨是壓力不僅沒有小,反而在年後缺口越來越大,可把他愁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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