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掌總的是韓家大伯,只聽他大聲吆喝:「拉起個夯來!」其他人跟着喊:「喲喲嗨!喲嗨呀一個喲嗬嗨,啊嗨喲一個喲嗬嗨喲,嗨嗨呀胡爾嗨!」同時一起用勁,把夯抬高,猛地平穩放下。韓大伯又喊:「同志們吶,加把勁呀!」眾人回應:「加把勁呀!喲嗬嗨!」韓:「角角稜稜要打到呀!」眾人:「要打到呀,喲嗬嗨嗨!」韓:「旁邊的人呀,」眾人:「喲嗬嗨嗨!」韓:「往上站啊!」眾人:「往上站啊,喲嗬嗨嗨!」韓:「小心砸了你的腳呀!」眾人:「知道了呀,喲嗬嗨嗨!」韓:「高高地抬啊,穩穩地放啊!」眾人:「穩穩地放啊,喲嗬嗨嗨!,喲嗬嗨嗨!」
氣氛簡直嗨爆了。楊小貝手癢得很,特別想把手機拿出來攝像。要知道這種司空見慣的景象,再過幾年就會消失了。以後這種工程都是山東藍翔畢業生來做的……其他人也不閒着,一邊聽着號子說笑,一邊挖土方、挑土。
見楊小貝下車走了過來,都熱情地跟她打招呼,「小妹回來啦!」「小妹放假啦?」還有的大嬸就開始開玩笑了,「咱們小妹現在比大官都氣派,來回都是小汽車接送。將來得找個什麼樣的人家喲!」「那還用說?肯定不會找你家外甥!」大家嘻嘻哈哈地又八卦起來。說話的那個嬸子正好有個外甥想到這邊找媳婦,她這兩天正尋摸呢。可不就被人拿來說笑。
「我外甥怎麼啦?他家裏三間正房,個兄弟,要是小妹嫁過去啊,誰也不敢欺負她!」嬸子開玩笑的說。現在因為講勞力,以家中兒子多為榮。這要是到了後來,家中個兒子就是座大山,父母的臉都是青的。當然她也有個奢望,要是楊家能夠看上自己娘家那該多好?楊家現在可不得了,要人有人,要財有財的。不過楊家當家的不在,楊家老二也絲毫不接話茬,她就知道沒戲。也就轉頭把話題岔開了。
楊小貝笑眯眯的一個個叫人,實在不記得名字的她就沖人家傻笑。就這樣也被人誇了一路懂事知理。農村人都看中讀書人,但是如果你不是那麼的出類拔萃,或者是想楊老漢那樣非得供出一個的話,一般讀個小學會認字、數數就完事兒了。正好也年紀大了可以下地幹活。這不,一起幹活的十幾歲的女孩子多了。
別的同齡人都在干體力活,而楊小貝不僅是學生,還是「醫生」。無論從哪方面都讓人高看一等。所以大家對她都喜顏悅色的。哪怕是開兩句玩笑,也只是善意地說說而已。不過這也就是大家潛意識的一種舉動,如果楊小貝着的把周品正帶着回去,那八卦的熊熊烈火可是什麼樣的理由也澆不滅的。
堤壩就是道路,因為正在整修,車是過不了的,不過已經到了村子口,楊小貝也不急着先回家。先過去跟二伯、二嬸打了個招呼。因為工作輕鬆又能賺工分,兩個娃兒也被帶着一起來了。蓉姐兒正和一幫小的瘋玩,見到楊小貝就一頭撲過來,好麼,一身的泥!
平哥出生的時候有點難產,因此身體很不好,到現在也只是勉強爬幾步。鄉下帶娃都粗疏得很,楊小貝找到他的時候,他正一頭栽在土堆里,還一個勁地往裏面鑽——哥你這是要學土行孫嗎?
把平哥從土裏拔出來,拍拍他一頭一臉的泥巴,楊小貝也是服了。二伯母根本不在意這點小節——土堆里軟軟的,一點危險都沒有,不是正好給娃玩耍嗎?至於髒一點,哪個小孩子不是髒兮兮的?
的確,就像後世網絡上各種動圖一樣,在鄉下帶小孩你就別想乾乾淨淨的。何況現在是冬季容易着涼,十個有九個娃鼻子下面都掛着兩條黃龍。呼哧呼哧的,實在呼不進去了,一胳膊擦一下就是了。所以孩子們都帶着倆袖套——專擦鼻涕的。
對鄉親們來說,小孩子着個涼、發個燒啥的,再正常不過了。誰也不會大驚小怪地去看病。過幾天就好了,只不過鼻涕多流幾天而已。其實本來也是如此,小孩子感冒根本不用抗生素、抗病毒、打點滴等等興師動眾,只要疾病的發展過程過後自然都會痊癒。但是等到大家都只有一個孩子的時候,誰不是當個寶貝疙瘩生怕有什麼問題?在加上社會影響,大家都是這樣的,醫院都是這麼處理的,全部都是把小感冒都當做是大病來治療。
不過如果有的小孩子抵抗能力差,或者是家人疏於照看重複感冒的話,還是會有問題。比如很多,後農村娃都會有鼻炎,就是因為感冒沒有及時治癒,轉成了慢性炎症的。這也是這麼多鼻涕娃的原因。更嚴重的就是像小舅那樣腦膜炎等嚴重病變,導致各種遺憾終身的後遺症。
看了一下眼前這幫子「鼻涕娃」,楊小貝想了想,自己帶回來的藥還有一些,自從救了小舅以後,就只有上次王大娘一次病得比較重,她家人找上門來,給她吃了一盒降壓藥。她現在也有了一套血壓計、聽診器等裝備,是周品正買書的時候一起給她買的。診斷下來老人家年紀大了,血管老化後血壓有點高。吃過藥馬上就沒事了,弄得王大娘逢人就夸楊小貝是「神醫」,把她躁得慌。
時光如此之快,轉眼都快一年了。這些藥品也存放不了多久就會過期,到時候反而是浪費。楊小貝決定讓這些小孩子們都去自己家,給他們量一下體溫,然後該吃藥的吃藥,不用吃藥的,讓他們家裏人都經管點,多喝水,防止重複着涼。再怎麼說,這些都是她小時候的「哥哥姐姐」,帶着她闖蕩江湖的啊!
聽說了楊小貝的打算,二伯挺支持的。容姐兒最近也找了涼,都半個月了也沒好,二伯平時最心疼小孩子,只是沒有這個意識為了這麼點小事還要吃藥。楊小貝一說他就反應過來了,連忙趁大家休息的功夫說一下——畢竟要給小孩子看病吃藥,不跟父母說一聲可不行。
當然沒有人反對這個提議。大家都不好意思的很,小孩子家家的,哪有那麼嬌貴?不過楊小妹說了,不收錢,就是給娃兒們檢查一下,有嚴重的就吃點藥,藥也不要錢。雖然大家都覺得自家娃沒毛病,可人家說得對,這鼻涕老是流的,每天洗袖套也很煩啊!
雖然說了不要錢,可是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也沒有誰厚着臉皮真的就當人家送的了。還要不要臉皮了?後來孩子們都好了,一個個走出去清清爽爽的,加上一年以來每家每戶都從楊家這裏得了不少好處。大家還是你一隻雞,我一籃子蛋的拿了謝禮過來。有那幾個客氣的,比如王大娘家,還非得請楊小貝去吃了一頓飯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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