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心心在休息室吃好晚飯,周品正又打包了一大堆吃的喝的,才把楊小貝他們送上了火車。乘務系統和貨運系統不是一家,但是都是內部職工,拜託一下就給提前開了後面放上車了。這時離開車正好還有一個鐘頭,別人都還擠在檢票口,他們已經舒舒服服躺下了。
火車要開一天兩夜,後天凌晨才會到市里。那邊周品正已經安排好了讓二舅去接站,火車上的吃食用品也檢查了無數遍,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這倆人一個老弱一個少女,火車上人多情況複雜,萬一碰上個什麼事兒,那可咋辦?
這條路一天,楊老漢也累了。他躺在臥鋪上看着周品正來來回回的轉,只覺得眼暈,出聲道;「小周啊……」
周品正心裏一顫,終於來了!
從周家出來,楊老漢沒有表現出很氣惱,還時不時的和小貝聊兩句,但是並沒有跟他說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就知道楊叔肯定有話說,只是就像逃避一樣,維持着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努力的忙前忙後……可是,該來的還是會來,該面對的,一樣要面對。
「楊叔,您說,我聽着呢!」周品正心虛忐忑,楊叔會說什麼呢?讓自己不要去楊家了?不答應這門婚事了?還是把自己罵一頓,替小貝出氣?
「今天這事兒,你辦得不地道。」楊老漢說起來,火氣又隱隱上來了,真想念自己的老煙杆,手怎麼就這麼癢呢?
「哎!都是我不好……楊叔你就罵我吧!」周品正苦着臉,蹲在楊叔的床前,任打任罵的德性。
「我罵你幹啥?我又不是你爹!」楊老漢沒好聲氣的說。「別啊楊叔!您就是我親爹!」周品正急了,你不當我岳父了,我咋整?
……楊老漢都氣樂了。挺好的小伙子,咋就鬧不明白呢?是他的問題嗎?他又沒有說啥,要解決的是你自個家的問題啊!
「我問你,要是小妹進你家門,每天被這麼猜忌瞧不起,別說我不同意,小妹也不能接受。你打算怎麼辦?」看小妹的模樣,還有小周這熱乎勁,也沒有要斷的意思,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無奈啊!孩子大了不由爹,還不是要為她把話問清楚!
哦,原來不是說不同意,是問自己解決辦法啊!周品正鬆了一口氣,把他一路上決定好的事情說出來,「叔!我媽她……就那樣了,怎麼說都說不聽。你放心,我已經把戶口本拿出來了,前幾天也打聽好了,年後就去買房子,以後咱們出來單過,絕對不讓小貝受委屈!」
房子?楊小貝也沒聽他說起過。以前倒是自己提起一次,被周品正乾脆利落的否決了,怎麼,現在改主意了?
「什麼房子?」楊老漢也問道,說實話他對周家的房子並不十分滿意,哪怕這是周家人心中的驕傲。地段好、「寬敞」他可不覺得,就那老式的木樓房,也就比縣城那些房子精緻一點,多憋屈啊!跟自家剛起的大瓦房來說就更不能比了,多寬敞!地面多平整!玻璃的窗戶多明亮!
「是這樣的,去年開始有商品房了,我已經在托人打聽,買套地段好又寬敞的新房子,到時候作為我們的婚房。我媽她現在身體不錯,到時候離得近一點我也能照看到,就不用擠在一起了。」周品正耐心的跟楊老漢解釋道。
哦?是新樓房?那還不錯!楊老漢有點滿意,但還是端着沒讓周品正看出來。雖然人家也就這麼個兒子,搬出去好像有點過分,但是人都是偏心的,誰讓周家阿婆這麼個態度呢?他兒子鐵了心要跟自己女兒過,他肯定是同意這個計劃的。
「到時候按照最新式的裝修,我也訂了全套的進口家電,家裏就我們兩個,還有將來的……孩子,保證小妹住得舒舒服服的。」本來沒跟小貝說,是想給她一個驚喜,現在驚是足夠了,還是說出來壓壓驚吧!
「唔。」楊老漢沉默了一會,說道,「不住在一塊兒也好。但是總免不了要接觸,到時候難道又要吵鬧?」事情哪有孩子們想的那樣簡單。村里也有分家後,婆婆一言不合把兒媳婦教訓一頓的,怎麼着?分家了也是兒媳婦啊!
從今天的情形來看,周母顯然是個沒成算的。到時候別說和今天一樣口出惡言,就算是成天上門找茬,她是長輩,你們又能拿她怎麼辦?
「不會的!」周品正誠懇的說,「我媽那個人,就是腦子一根筋,她要是不喜歡,就不會一直湊過去,大不了不理人。」今天本來也是這樣,誰知道她哪根筋不對,又衝出來了?(其實是餓昏頭了!)現在她知道闖了禍,理虧氣短,等他回去再表明立場,「兒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她基本上就消停了。
事已至此,該說的楊老漢也說了。日子是小兩口過的,既然他們不聽勸,要挑戰高難度,他也沒法子,更加覺得意興闌珊,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話說了。
周品正有點忐忑,這是……同意呢?還是不同意?楊小貝輕輕揮了揮手,讓爺爺先休息,他們兩個到月台去說話。
每次乘火車,月台上都是擠滿了匆匆忙忙的旅客。難得這次「走後門」,月台上安安靜靜的,只有他們兩人走路的腳步聲在迴響。冬天黑得早,頂棚上昏黃的燈光照射下來,把兩人身上染上一層溫暖的黃色光暈。
「房子的事情,你定下來了嗎?」沉默了一會兒,楊小貝問道。「還沒呢!回來的時候太晚了,要年後了。」周品只不好意思的說,「因為還沒有確切的消息,我就沒跟你說。」
「是嗎?」楊小貝似笑非笑的撇了他一眼,周品正半邊身子都麻了。她還不知道周品正是什麼樣的人?總是暗搓搓把事情都解決了,再輕描淡寫的拎到自己面前。「你這樣不對,那是我們以後生活的地方,怎麼能不問我的意見呢!」
「啊!」周品正狂喜。他還以為……是啊!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小貝願意一起打造他們未來的家,這樣的想法讓他滿滿漲漲的,心裏好像有一團火,連寒冬夜裏的風吹過來都是溫柔的。
「是我想的不周到。小貝你有什麼意見呢?」周品正拉着小貝的手,輕聲的問道。
「唔……我也不知道房子是怎麼樣的啊!不過呢,我不喜歡什麼新式的裝修,比較喜歡傳統的中式風格。」楊小貝偏着頭想了想,說道。她也沒有裝修新房的經驗啊!不過這種感覺不壞,帶着對未來的憧憬和對兩人小窩的期盼,打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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