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半面這裏許多次,我還是第一次進半面睡覺的房間裏面,黑乎乎的,就和他那半張臉差不了多少。
進門有張供桌在門口,上面有個派位,蓋着一張帘子,我還以為裏面供奉的是老頭的靈位,我也拜了拜。
結果我拜完了,身後呼呼的颳了一陣陰風,身後好像是跪着什麼人正等着聽命於我,我這才手腳冒汗,半面這傢伙搞得什麼鬼,難不成他養小鬼了?
正當我心裏犯嘀咕,手腳冰涼的時候,後面那傢伙說:「棺材門人怎麼換人了?」
那聲音渾厚有力,聽來就不是等閒之輩。
我尷尬的抽了抽嘴角,胡扯說:「我是我師父新收的徒弟,接了師父衣缽。」
「徒弟?」後面那東西似乎也挺意外:「既然如此你說吧,有什麼要我幫忙?祖師爺在上,我定然幫你」
「沒有幫忙的。」
「那以後不要亂拜。」那東西一眨眼就走了,身後的陰風也沒了,我這才緩緩抬起頭看眼前的供奉。
看看我便伸手把帘子給撥開了,結果裏面竟然是一口棺材,棺材上面坐着一個盤腿老人,老人閉目安神,似睡非睡。
我看看把帘子又給蓋上了,身旁歐陽漓這才說:「這是棺材門的老祖宗,棺材道人。」
棺材道人?
我以為棺材是門木匠手藝,拜的是魯班,竟然是個棺材道人。
倒也不覺得失望,我也只是有些意外。
轉身我朝着坐下的半面看去,繼續找他說買命錢的事情,但他不等我說便說累了,跟着倒頭就睡,我過去怎麼叫也叫不醒。
我本打算留在半面的房間裏面等他醒了問問,怎麼別人賣東西換的都是錢,我換的也是錢,我們換的不一樣。
其實我是覺得半面貪財糊弄我,把我的錢都給吞了,我明白寫着棺材最低一千元一副,上不封頂,怎麼到了他這裏就一枚買命錢。
看我有些生氣歐陽漓也不說話,倒是我自己想起來了,先回棺材鋪看看少了哪一副棺材,這麼一來我也心裏有底了。
但我又不放心半面,於是便找了把鎖把半面反瑣到香燭店裏面了,免得他跑了。
轉身我和歐陽漓回了棺材鋪,進門我便清點棺材鋪裏面的棺材,結果這一點發現件奇怪的事情,棺材竟然一副沒少。
在我看來,我把棺材鋪描摹下來給了半面一份,就是一個錯誤,我就不該那麼做,肯定是他在外面接了私活,自己打了一副棺材,回來給我一枚買命錢糊弄我。
不過總比沒有的好,想到歐陽漓那麼一大筆的錢給了閻王,半面給我的這枚,我真不知道能有什麼用,但好歹也是一年的買命錢,留着總有好處。
我哪裏知道,這枚買命錢,有朝一日當真救我一命。
半面背着我接私活的事情我暫且不提,為了確定棺材鋪裏面有個鎮宅的寶貝,我先在棺材鋪里找了找,但我什麼沒找到,最後也只能作罷。
但過後我還是問歐陽漓:「不是說這裏有東西鎮着,鬼魂到了這裏都自行散去麼?那怎麼老頭棺材裏面會進去老鼠精。」
「鎮鬼魂,不一定鎮妖精,鬼有鬼途,妖有妖路,不一樣。」
歐陽漓一臉鎮定,我便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才看看,幸好修煉成精的妖不多,鬼魂我能收,妖精我可沒辦法了,真打起來吃虧的也是我。
歐陽漓看我,輕聲叫了我一聲:「寧兒。」
我忙着朝着他看去,他便說:「其實妖和人差不多,只是修煉的法力高強一些而已,你要是修煉的好了,一樣能把妖精打退,甚至是收妖。
你不能,但他們能幫你。」
歐陽漓這麼說我忙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珠子,這才想起來我還有幫手。
「你是說我也能收妖?」我問,心裏自然是竊喜,但下一刻歐陽漓那話卻讓我失望。
「不能,寧兒只能收鬼,妖不行,但是遇見了妖自保不是問題。」
其實歐陽漓這話說了等於沒說,我沒什麼收穫,便也不再多問,倒是覺得該去看看宗無澤了。
於是便跟着歐陽漓朝着醫院那邊走去,過去看了宗無澤。
其實我是想跟宗無澤把那枚銅錢要來,不知為什麼,每次銅錢用完都自行回到我的手裏,但這次卻沒有,我自然是覺得擔心,莫不是宗無澤真的把銅錢要回去了。
其實銅錢給宗無澤要回去也沒什麼,銅錢留在我身上也沒有什麼用處,但我實在是覺得,既然他已經送給了我,又怎麼能說要回去就要回去。
見我一路總在尋思,歐陽漓一旁總在看我,拉着我的手也總輕輕的揉一揉,似乎在安撫我。
到了醫院見了宗無澤問了他的病情,他就要睡覺了,害我們又問上銅錢的事情,這件事也就只能作罷,我總不能沒臉沒羞的跟他伸手把銅錢要回來。
而後我和歐陽漓回去棺材鋪那邊休息,周圍上又去了學校那邊。
宗無澤好了,葉綰貞也能陪着我一起上學了,我便旁敲側擊的跟葉綰貞打聽棺材門的事情,其實我就是想知道半面賣棺材賣了多少錢。
棺材是他打出來的,他有手藝,我自然不會虧他,二一添作五,大不了四六分,我四他六,我好歹畫了圖出來,他也不能一個人全拿。
但我不論怎麼問,葉綰貞都和我說,這些事她不知道,雖然也是師兄妹,但是畢竟不是一個門派,說不到一起。
聽葉綰貞這麼說我也是無話可說了,也只能當作什麼事情沒發生,以後看好我的棺材鋪了。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了一段時間,也讓我們這些人好好的休息了一段時間。
轉眼八月中秋而至,學校裏面給我們放了幾天的假,今年放假又趕上了十一交疊,能回家的都早早的回家了,學校裏面人去樓空,幾乎看不見什麼人,就連門衛都沒人了。
葉綰貞也收拾了收拾準備回家一趟,說是要和家人一起過中秋,問我要是不回家,就跟着她一起回去,人多了熱鬧,就是宗無澤都要跟着她一起回去。
人家回家我去湊什麼熱鬧,還是留在我的棺材鋪做生意的好,說不定就有一兩家死了人的,到時候我也能把棺材賣出去一兩副。
我這種想法着實不好,我忙着想,都過團圓日子吧,我哪裏不去留下陪着一群鬼過。
於是我怕半面也走了,忙着去了半面那邊,趁他沒走之前和他買了很多的香燭,準備等他們都走了,我好把香燭給點上,讓院子裏的鬼也都過過節,我買的多,臨走還和半面院子裏面的鬼說,要是想去過就早點過去,鬼多了熱鬧。
半面看我滿臉的鄙夷,好像是很後悔把香燭賣給我,但他還算有良心,臨走給我了幾塊月餅,他還說是朋友送的,其實我知道月餅就是他買的,他連個朋友都沒有,誰會送他月餅。
要走之前,宗無澤過來找我,我便去了外面。
走到無人地方宗無澤拿出那枚銅錢給了我,將我的手拉了過去,將銅錢放到了我手心裏面,而後將我的手推上。
「既然我已經給你了,以後它都是你的,你不用總擔心我要回來,我只是借用了兩天。」宗無澤說出這話我還是很感動的,特別是看他那雙眼睛一隻盯住我看。
我便有些愧對,竟想要把銅錢給他還回去,但他還不等我說些什麼,已經把手收了回去。
他說:「我這次去,多則十天,少則一周就會回來,你在這裏照顧好自己。」
從來也沒有人這麼關心我,和我說這麼多的話,許是我被宗無澤感動了,竟有些隱隱哀傷流露出來。
宗無澤則是笑了笑朝着我說:「人各有志,你若真的喜歡就好,但你是我認定的,我不會放棄。」
轉身宗無澤便走了,那天我便低着腦袋發呆了一整天,但第二天我就好了。
離中秋還有一天,歐陽漓和我說要出遠門,叫我準備準備,我看他便想,難不成他也要回去團圓。
但他住在湘西那麼遠的地方,這一來一回要什麼時候,坐飛機也是要時間的。
提起坐飛機我還一次沒有過,還是有些期待的,但他竟和我說今晚就去。
聽他那話我便也是一陣茫然,殊不知他所說的今晚就去,竟是做着夢去的,根本不是什麼坐飛機。
雖然有些失望,但對他好奇起來,也就什麼都忘記了。
傳聞湘西趕屍,蠱毒,落花洞女三邪盛名天下,想必也是個很邪氣的地方。
歐陽漓先是封了我們睡覺的房間,而後帶着我躺在床上如夢,等我們都睡着了,便倒了另外的一個地方。
那地方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到是有很多的山和水,我們先是倒了一條清澈的小河旁,河上面有船,我問是不是渡船,歐陽漓便笑了,而後拉着我的手說:「是渡船,不過不是渡鬼的渡船,而是渡人的渡船。」
船上站着一個老頭,老頭的頭上帶着帽子,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看到我和歐陽漓不由得愣了一下,忙着說:「大少爺回來了?」
聽那老頭一叫,我忙着朝歐陽漓看去,歐陽漓拉着我的手便上了船,船上那老頭一直看我,忍不住還說:「這就是少奶奶啊?」
歐陽漓也沒說話,一路帶着我朝着歐陽漓的家裏去。
河對面就是林立的房屋,都是建造在水和山上的,房屋一層層不規則的搭建起來,湘西水上人家,山上人家的濃鬱氣息。
下了船老頭忙着召喚說是大少爺回來了,跟着很多人都出來接待我們,其中還有一對穿着民族服裝的夫婦出來,歐陽漓便拉着我去了那兩人的面前,給我一一做了介紹。
這兩人就是歐陽漓的父母,我也是意外了一把,跟着一行人開始忙碌,眼前也如走馬觀燈一般,很多人在眼前走來走去,有些和我說些我聽不懂的話,有些則是看看我,跟着便入席吃飯了。
酒足飯飽,歐陽漓便帶着我回去。
他父母都是面善之人,都沒說什麼,便送我們出來,而我和歐陽漓過了那條河便睜開了眼睛。
醒來後我便問歐陽漓,那些人真是他的父母,他便看着我不發一言。
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會與我多說,我便也不問了。
躺下過了這一晚便天亮了,第二天起來我就去逛商場了,買了一套衣服和很多好吃的回來,晚上了準備好便和歐陽漓去了宗無澤的院子裏面,石桌上面擺上許多好吃的,又點上許多的香燭。
很快石桌一圈圍上來很多的鬼魂,平常看不見出來的,今天都出來了,門口也飄來了幾隻半面那個院子裏面的。
鬼魂們一個個的說我比宗無澤和葉綰貞半面都好,我便美滋滋的吃月餅賞月亮,就是我胸口的玉佩都自己跑出來曬氣月亮,發出淡淡的光。
只不過歐陽漓這晚卻始終愁眉不展,盯着月亮出神,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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