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如此嬌花 265 七夕特供番(正文無關)

    京中有一樓,名曰四方,聚士子儒生,議天下之事。

    四方樓的主人是誰,知道的甚少,不少人打探之下,也只知道那樓主從不見外人,甚至於幾乎無人真正見過四方樓主人的真面目。

    四方樓水榭之中,馮喬靠在軟墊之上,身上蓋着張薄毯,毯下空空蕩蕩的,仿佛沒有支撐一般凹陷下去搭在椅子上。

    她身前的桌子上放着近來收集到的消息,有些還未來得及整理,而有一些則是已經整理好,準備專門存放起來。

    馮喬手中拿着支筆,在其中一張紙上勾上着重標記之後,正準備將紙讓玲玥收好時,就見到一道身影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廖楚修坐在帘子外面的椅子上,如同回了自己府中一樣,敲敲桌子道:「渴死本王了,上茶。」

    馮喬抬了抬眉毛,聲音沙啞道:「我倒是不知道王爺府中幾時窮成這樣了,還要來我四方樓中討茶喝?」

    「這不是知道你剛得了白玉雪芽,那玩意兒連皇帝宮中都沒有,這般貴重之物,本王若不幫你壓壓貴氣,萬一驚着你可怎麼是好?」

    馮喬聞言翻了翻眼皮,她哪能聽不出廖楚修話中的嘲諷,她揮手止住了準備去沏茶的玲玥,把手中的筆放在端硯之上上,沒好氣道:「王爺有時間惦記着我這裏的東西,倒不如先想想該怎麼處理御史狀告你擁兵自重,放任府中下人鬧市行兇,傷及皇族的事情,宮裏頭本就瞧你不順眼,指不定趁此機會將你一鍋端了,到時候王爺怕是連喝茶的時間都沒有了。」

    「喬兒這是在擔心本王嗎?」

    廖楚修勾了勾嘴角,笑得一臉憊賴,一雙桃花眼隔着紗簾看着裏面那道模糊的身影時,像極了偷吃了糖的壞狐狸,那張臉好看的讓不遠處的小丫鬟臉紅心跳。

    馮喬磨牙:「對啊,擔心你……怕你死的太早!」

    「那喬兒可要失望了,本王怎麼捨得比你先走,要是本王沒了,喬兒該多孤單啊。」

    馮喬:「……」

    呸!

    孤單個鬼!

    馮喬抽出旁邊一沓東西,啪的一聲摔在了桌上,冷着臉道:「永定王,我記得我們之前說好的是四六分成,我負責尋貨銷貨,尋找下家,而你負責船隊的安全,這中間你不出一分錢,甚至貨不經你手,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的人直接搶了我的人,還扣掉了七成的銀子?」

    廖楚修看着翻飛的帘子,挑挑眉毛:「有嗎,什麼時候的事情,本王怎麼不知道?這蔣沖也太不會辦事兒了,他怎麼能帶着人搶喬兒的銀子呢,喬兒別急,本王回去一定好好教訓他。」

    蔣·背鍋俠·沖狠狠打了個噴嚏。

    「廖楚修!!」

    馮喬聽着廖楚修無賴的話,直接氣笑了,他真當她是三歲小孩,沒有這不要臉的王八蛋授意,誰敢吞他永定王麾下的東西,不怕這土匪似得王八蛋帶着人直接打上門去嗎?

    馮喬險些罵出聲來,好不容易壓着怒氣,聲音沙啞道:「馮喬此次幸有王爺相互才能得此利潤,這些銀子交給王爺本也沒什麼,只是眼下馮喬手頭不便,還請王爺高抬貴手將銀兩交還於我,待到日後,馮喬必當雙倍償於王爺,決不讓王爺吃虧。」

    廖楚修聽着馮喬的話,輕笑道:「哦,喬兒急需銀兩,那不妨告訴本王為什麼缺錢,本王也好去找蔣沖,讓他將銀子還給喬兒。」

    馮喬語塞,半晌後咬牙道:「王爺地位尊崇,若需銀錢,大可直說就是,何必做這等下作之事!」

    「可本王就是覺得喬兒的銀子熱乎~」

    「你!」

    馮喬氣得忍不住一錘桌子,只覺得這人可惡至極,她轉身推着輪椅就想離開,卻不想往後一仰時,輪椅下的插銷鬆動,椅子軲轆便朝着身後滑過去,馮喬手上根本無處着力,輪椅猛地撞在橫欄之上,而馮喬直接便翻了下去,整個人朝着水裏掉了下去。

    「小姐!」

    玲玥臉色一變,伸手就想去抓馮喬,卻不想她還沒動作,身旁就一道黑影閃過。

    廖楚修抱着懷裏的人在水面上的蓮花上一點,便借力回到了岸上,懷中的人輕如紙片,大腿以下空蕩蕩的,而她臉上的白紗落開了半截,露出裏面斑駁不堪幾乎看不出原來樣貌的臉來。

    自那一日馮喬落水之後,她已經數日不曾見他,廖楚修站在水榭之前,聽着裏面的下人道:「王爺,主子已經回府去了,王爺請回吧。」

    廖楚修抿抿嘴,轉身離開,回了定王府後,卻見到邵縉提着酒罈子在他院子裏喝酒,邵縉顯然從蔣沖嘴裏知道了他去過哪裏,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摸摸下巴道:「又去四方樓了?」

    廖楚修沒說話,邵縉喝了口酒道:「瞧你這樣子,是又沒見到人?」

    「沒見到。」廖楚修說完之後,皺了皺眉毛:「我是不是不該拿了那筆銀子?」

    邵縉聞言險些一口酒噴了出來,滿臉古怪的看着廖楚修道:「你不拿那銀子,難不成還等着馮家拿着那筆銀子之後,跟顧家一起替皇帝招兵買馬,轉過頭再來對付你?」

    「我說廖楚修,你什麼時候這麼心慈手軟了,還是你瞧上馮家那丫頭了?」

    廖楚修聞言一怔,想起馮喬那張滿是傷痕的臉來,明明丑的嚇人,可他卻只記得那雙眼睛,仿佛藏着千言萬語,卻又如清泉澄澈,只是那麼一眼,就撞進了他心底。

    邵縉見廖楚修走神,咋舌道:「不是吧,你真看上了?」

    廖楚修搖搖腦袋呸了一聲,低罵道:「那丑兔子,誰看上她誰是狗。」

    廖楚修說的信誓旦旦,可是沒過多久就自己打了臉,原只不過是因為偶然知道馮家有這麼一號人,所以才生了興趣,知道馮家和顧家暗地裏的勾當,想要幫着新帝奪權,他才逗弄着玩,卻不想逗弄着逗弄着,卻把自己的心也給逗弄了進去。

    他開始時時朝着四方樓跑,為了讓馮喬解氣,他生生讓了三成利給馮家,又故作不知的任由馮家和顧家吞了京畿衛的兵權。


    兩人喝茶,鬥嘴,說着朝中的事情,甚至於江湖趣聞,他會因為怕馮喬吃虧,便毫不隱瞞的說着他與人勾心鬥角的事情,看着她現學現用,逐漸強大起來;他會因為她一句鮮果難尋,便生生趕走了永定王府附近所有的人,拆府重建,將王府擴大了兩倍有餘,修了果園子種滿了果樹,再裝作不經意將熟透的果子扔給馮喬。

    他喜歡逗弄着馮喬,喜歡看她嬌嗔鮮活的樣子,喜歡看她瞪大了眼專注看着他的模樣…直到他親眼看到她熱毒發作,整個人疼的蜷縮成一團,嘴裏不斷嘶喊低聲慘叫時,他才慌了神。

    他命人四處尋找能壓制熱毒的東西,他滿天下的尋醫問藥,他開始調查當年的往事,想要知道她為何會變成如今的模樣,而當一切真相呈於眼前時,他卻不敢開口。

    一年,兩年,三年…

    京中人人都知,永定王權勢滔天,卻年過三十,始終未曾娶親。

    轉眼五年即過,開春之時,廖楚修約好了馮喬一起去踏青賞花,來帶她出府之時,卻趕上馮喬熱毒再次發作。

    她一隻手死死的抓着身下的毯子,幾乎看不出真容的臉上疼得幾乎扭曲,嘴裏不斷的發出痛到極致的呻/吟,而另外一隻手卻仍舊抓着身旁的玲玥,斷斷續續道:「不,不准去找二哥…」

    「不准去,啊!!!」

    馮喬伸長了脖頸,身上熱毒發作時,那仿佛有千萬條蟲子在身上啃噬的痛楚讓她恨不得咬斷舌頭,她意識開始迷糊起來,整個人在床榻上不斷翻滾,而當到了極致時,她猛的抬頭用力便想朝着床頭撞去,卻不想撞上一片溫軟。

    來人橫身擋在床頭,胸口被撞上時忍不住悶哼出聲,他卻半點都沒有避開,而是一隻手攬着馮喬,另外一隻手飛快的捏着馮喬的下巴,手中一粒藥丸放入了她口中,用着內力將其送入她喉間。

    馮喬眼色有瞬間的清明,她滿是虛弱的抬頭,卻只看到一片虛影,隨即雙眼一閉,整個人便軟軟的倒在了來人懷中。

    廖楚修低頭看着幾乎被汗濕的人兒,伸手抱着她將她放在床上,手指掠過她腿間空蕩蕩的地方時,眼中划過抹暗色。他伸手拉過被子蓋在馮喬身上,然後拿着錦帕擦着她額上的汗水,頭也不抬的問道:「怎麼會突然又發作了,寒玉蟾呢?」

    「在小姐身上,可是王爺,那寒玉蟾的效用越來越低,小姐體內的熱毒發作的也越來越頻繁,今日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奴婢怕……」

    小姐沒多少時間了…

    玲玥的話沒有說完,可是廖楚修卻知道她話中未盡的意思。

    馮喬這條命,早就該沒了,她熱毒入骨,又因早年虧損了身子,若不是他想盡辦法的尋來各種壓制熱毒的東西,又滿天下的替她尋醫問藥,她怎能熬到今天?

    廖楚修低垂着頭,看着那張絲毫看不出原本樣貌的容顏,手指落在她緊閉的雙眼上,仿佛看到她睜開時猶如撒入漫天星輝,讓人移不開眼的模樣。

    他明知道她痛苦,明知道她熬得辛苦,可是他就是捨不得放手。

    玲玥看着廖楚修的樣子,沉默了片刻才繼續道:「前幾日吏部尚書告老,小姐將她手中的東西全數交給了馮家,若不出意外,那尚書之位會落在馮長祗身上。」

    廖楚修垂眸:「她高興便好。」

    「王爺!」

    玲玥看了眼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馮喬,滿是痛惜道:「小姐會有今日,全因馮家而起,她如今滿心都以為馮家父子是她的恩人,竭盡全力的想要去報答他們,您為何不將真相告訴小姐。」

    「小姐她這些年一直在查當年的事情,若是教她知道,她一直以來感激涕零之人,才是將她害到如今田地之人,她絕不會放過馮家的人!」

    玲玥原是廖楚修派來監視馮喬的,可這幾年裏,她卻是將這個可憐的女子放在了心上,她親眼看着馮喬飽受折磨,親眼看着她熱毒發作時痛不欲生,親眼看這她將仇人當作恩人,一心依靠溫柔相待……

    她替馮喬不值,替她不甘,她想要問廖楚修,為什麼不告訴馮喬真相,可是猛的對上廖楚修的雙眼時,口裏未盡的話卻是全數咽了回去,玲玥只覺得渾身發寒,整個人猛地驚醒過來,她砰的一聲跪在地上。

    「出去。」

    玲玥退出房內之後,廖楚修低頭看着馮喬。

    他如何不知道他不該瞞着她,他又如何不知道,她有多想知道真相,可是他不敢。

    這幾年,她能熬下來,是因為馮長祗給她的溫暖,她能熬下來,是因為她心中還有執念,她想要查清真相,想要報答馮長祗,可如果讓她知道,她所以為的一切都是假象,她所以為的溫暖不過是憐憫,她所以為的恩人是摯仇,她還能熬得下去嗎?

    馮喬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床邊的廖楚修,她低喘一聲,沙啞道:「廖楚修…」

    「喬兒,城外桃花開了,我帶你去賞花。」

    西山桃林桃花盛開,灼灼如雲,馮喬被廖楚修攬在懷中,有些恍惚的看着漫天桃花,有遺憾,也有解脫,她伸手接着飄落的花瓣,低聲道:「廖楚修…」

    「恩。」

    「你為何不娶親?」

    「我這麼好看,找不到想娶的。」

    馮喬輕笑,白紗後的雙眼如新月微彎。

    廖楚修雙眼微澀,低聲道:「那你呢,為何不嫁?」

    懷中的人氣息漸弱,無力回復他的問題,廖楚修只覺心中疼的厲害,那拼命想要抓住的東西卻再也留不住,他心慌的伸手去撩開馮喬臉上的面紗,聲音氤氳着水汽,帶着些委屈不甘低聲道:「真醜…」

    我這麼好看,你這麼丑,所以……我娶你可好?

    -------

    ——誰看上那丑兔子誰是狗。

    ——汪。



265 七夕特供番(正文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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