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長淮看着劉氏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以為你們那麼欺辱馮喬,又背上了想害她性命的嫌疑後,二叔還會讓父親順利晉升?」
馮蘄州是什麼人?
他雖然只是從三品,可他手中的實權卻連朝中的二品大臣都比不上,就連丞相李豐闌見着二叔都得客客氣氣的。
那些皇子王爺人人拉攏,朝中大臣也都敬着,可劉氏和馮妍倒好,為着那麼點東西,就敢去欺負馮喬,偏生還牽扯進了濟雲寺的事情里,把馮蘄州得罪了個徹底。
馮長淮也知道,自家爹娘為着那個少卿之位送出去了不少銀子,可就算再多銀子,又怎抵得上馮蘄州一句話的事情。
要想讓馮恪守上去或許還要費些手腳,可如果只是想要攪黃了他的晉升,不讓他坐上少卿之位,難道還難嗎?
那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多少人眼紅。
他們當真以為,那官職就擺在那裏等着他們去取不成!
馮長淮原已經得了消息,知道郭閣老受馮蘄州所託,準備舉薦他入太常寺任職,雖是個不上品階的官職,可只要入了朝,便是資歷,只要他好好在官場經營,再加上有馮蘄州從旁幫襯,難道還怕不能平步青雲?
可劉氏卻偏偏在這個關頭跟二房翻了臉,不僅攪黃了馮恪守晉升的事情,就連他入太常寺的事情也徹底泡了湯。
劉氏真沒想到,自己會壞了兒子的事情,她連忙就想去拉馮長淮的袖子。
「長淮,娘不是有意的,娘也不知道你二叔會這麼狠……」
「他不狠?他若不狠,他怎麼能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朝堂裏面走到今天?!」
馮長淮沉着臉,看着劉氏的時候眼底全是沉鬱。
他早就警告過劉氏,讓她別去招惹馮蘄州和馮喬,可她偏偏不信。
馮蘄州在府中的確是極少動怒,也極少發火,可難不成他們就當真以為,他馮蘄州的本性真就是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如果沒兩把刷子,如果馮蘄州手段不狠,他怎麼能夠坐得穩都轉運使的位置。
這麼多年人人眼紅他,卻從無人奈何得了他!
劉氏看着馮長淮的樣子,有些害怕:「長淮,你別這樣,娘真不是有意的……」
「你每次都說你不是有意的,可次次都惹出一堆麻煩。」
「娘,我求你安分一些,別再惹事了行不行?你如果真閒得沒事幹,就好好管管馮妍,別讓她真變得驕橫跋扈,她這個樣子,就算真找個好婆家,人家也容不下她!」
馮長淮說完之後,忍不住瞪了跟着劉氏一起惹是生非的馮妍一眼,猛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馮妍臉色鐵青,被馮長淮那話氣得握緊了拳頭,眼裏滿是陰沉。
劉氏被兒子厭棄更是紅了眼睛,哽咽着抽泣出聲。
「我真不是有意的……妍兒,你說我怎麼會故意去壞了你哥哥的事情,可你看你哥哥……我是他娘啊,他怎麼能這麼說我……」
馮妍被劉氏抓着手,想起馮長淮那麼說她,臉色發沉道:「娘,大哥只是一時生氣才會胡言亂語,你別放在心上。」
劉氏被女兒一安慰,更是悲從心來。
她知道馮恪守嫌棄她不是大家閨秀,只懂得算盤上的東西,可當年也不是她求着要嫁進馮府的。
是馮恪守和馮老夫人先看上的她,是馮恪守先來求娶的她。
那時候爹爹為了怕她高嫁進官宦人家被夫家瞧低,足足賠上了大半個劉家的財產,他們馮家拿着那些東西的時候從來就沒手軟,如今倒是來嫌她配不上馮恪守了?
這些年,馮恪守卻越來越冷待她。
他說她不懂他的抱負,說她不懂軟香添語,說她滿身銅臭只知道銀子……
可這些年要不是她替他們操持着那些莊子鋪子,要不是她斤斤計較處處算計着,他們能過的這麼滋潤嗎,恐怕早在馮蘄州當官之前,這馮府門庭就已經不在了!
如今倒好,丈夫嫌棄他,連兒子也嫌棄她。
劉氏只覺得心裏攪着的疼,眼淚止不住的流。
馮妍看着抱着她大哭的劉氏,替她擦着眼淚。
劉氏的確不會看人臉色,也不懂場合分寸,她身上有着商家之女的銅臭和出身不高的小家子氣,斤斤計較,心胸也不寬,甚至有時候一根筋傻的讓人頭疼,可是她就算再不好,卻是真心疼愛着她和馮長淮。
在她昏睡時的那些模糊不清畫面里,父親對她不管不顧,大哥對她嗤之以鼻,祖母對她棄如敝履,只有劉氏……
她一直記着她這個孩子,處處幫她,心疼着她,甚至在知道了她的遭遇後,拼了命跟護崽子的母狼一樣,明知道不如人家得勢,卻還撲上去替她討要公道。
馮妍想起那些對她冷漠相待的人,眼底全是寒涼。
她拍了拍劉氏的後背低聲道:「娘,你別哭了,你還有我,大哥對你不好,我會對你好的…」
「沒有爹爹,沒有大哥,沒有二叔和馮喬,我們馮家照樣能殷榮,我一定能讓你過上好日子。」
劉氏被馮妍的話說的怔住,她抬頭看着馮妍,發現她眼裏滿是她看不懂的冷漠時,一時忘了哭泣。
「妍兒,你這是怎麼了?」
馮妍垂下眼帘,遮掩住心底的波動。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自從在祠堂磕破了頭昏睡開始,她就斷斷續續的做了很多的夢。
夢裏有許許多多的人,有的她見過,有的她沒見過……那些畫面有些模糊不清,有的卻讓她銘心刻骨……
想起剛才馮老夫人說的,下月初三去鄭國公府的事情,馮妍忍不住緊緊握拳。
那些模糊的畫面裏面,她根本不記得在鄭國公府發生了什麼,可是馮長祗那冰冷的話語她卻記得清清楚楚。
她所有的悲劇都是從鄭國公府,從溫祿弦開始,她只要避開那人,只要不與那人糾纏,那裏照樣能成為她飛黃騰達的。
「娘,我沒事,我只是想起祖母說去鄭國公府的事情。我們回去吧,這幾日我要好好準備一下,絕不能再鬧了笑話。」
劉氏眼底的淚痕未乾,茫然的看着馮妍,只覺得馮妍的話讓她聽不明白。
再鬧了笑話?
鬧什麼笑話…
她們從來都沒去過鄭國公府,她們什麼時候在鄭國公府里鬧過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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