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平日鼻孔朝天的軍官們都是這麼想的:紅-軍不可能三頭六臂,又不能飛牆走壁,我們天下第一師憑什麼怕他們?再說了,現在我們又不去主動招惹他們,不是進攻他們,只是在遠離他們的地方防守、只是收容一些潰散下來的士兵,怕毛?等收容的部隊差不多了,老子拍拍屁股就走,就撤退回重-慶,你們能奈我何?
而且他們知道,如果達到了目的不但第一師的實力見長,而且稅警總團的那些王八蛋也不會再過多地嘲笑我們,只會去嘲笑薛岳兵團,或者嘲笑陳誠,嘲笑躲在貴-陽城裏不敢出來的陳誠膽怯無能。
天下第一師的威名豈能隨意踐踏?
看到眾軍官轟然叫好,感到士氣可用的胡宗南大手一揮:「呈戰鬥隊形前進!」接着,他向部下解釋道,「……,明天中午前趕到文家店鎮,就以文家店鎮為界不再前行,我們在那裏就地構築防禦工事,派出偵察部隊偵察敵情、接引失散的中央軍。等待兩天時間,兄弟們休整好之後再快速撤退。」
在他想來紅-軍打了勝仗之後,其目標肯定是遵-義、貴-陽,不但紅-軍自己是這麼宣傳的,也非常符合他們急於建立根據地的心思。他們是不可能跑到文家店鎮這種與目標方向完全相反的地方來的。他強大的天下第一師不招惹紅-軍,離紅-軍遠遠的,肯定沒有什麼事,紅-軍應該暗地裏慶幸才好。
這樣的話。我胡宗南既可以讓手下的官兵搜刮一些油水。又能顯示我的大膽。還能讓官兵休整一下養精蓄銳,可謂一舉三得。
他不知道他的這支部隊已經被郭拙誠看上了,已經看成了他盆里的菜。而且與他這個天下第一師對上的是直屬縱隊的第二師。
中央-軍的整編第一師對直屬縱隊的第二師,就看誰更牛了。
不過,此時的胡宗南不但不知道對手是誰,也不知道這裏有沒有對手。糊裏糊塗的他根本不知道他發出的這麼一個看似穩妥的命令最後卻把這支部隊給活活葬送了。
如果胡宗南在接到蔣芥石命令那一刻馬上掉頭就跑,雖然他們不能完整地撤退回重-慶——因為重-慶已經有人捷足先登——陳鵬率領的中國工農紅-軍直屬縱隊第一師已經與他們錯身而過,先於他們一步趕往重-慶。但他的部隊還是可以退往其他地方,比如湖-北、比如湖-南,甚至還可以循着直屬縱隊行軍的路徑逆向而行,這樣就能達到衡-陽到達江-西,暫時脫離苦海。
……
文家店鎮是一個依傍在烏江邊的鎮子,因為烏江航運帶動了這裏的經濟,這一帶的老百姓相對富裕,鎮子裏的人口主要是經商的商販和船工,不斷將外面的物資帶進來,又不斷把這裏的物產帶出去。
正是因為這裏富裕。所以胡宗南才將這裏作為宿營之地,在他想來如果實在沒有收容到潰散的官兵。就在這裏撈點油水,讓官兵吃好玩好,消消他們心頭的憋屈,然後班師回重-慶。至於這裏的老百姓會怎麼樣,有沒有人家因為他們的到來而家破人亡,胡宗南是不會考慮的。
……
根據特戰隊員的偵察,根據情報人員對電台的監控,郭拙誠充分掌握了胡宗南部隊的行蹤,他可不會放任這支部隊來戕害這裏老百姓的。
在舞陽河戰鬥進入尾聲的時候,他和毛潤覃就帶着王光道等人一起乘馬快馬加鞭地趕到了文家店鎮,等警衛四處放出去後,他和這些指揮員就登上了鎮子南部的山頂,借着還沒有完全消失的晚霞開始查看地形、部署戰鬥。
顯然毛潤覃、王光道對這種部署比郭拙誠還熟悉、更內行。
王光道看了地形好說道:「郭司令,這裏可不是最好的伏擊場地,最好的伏擊場地是文家店鎮附近的黃沙灘,那裏地面寬闊,肯定是胡宗南部隊的首選宿營地。」
毛潤覃卻搖頭道:「我們沒有必要這么小心。裝備這麼精良,我們又是勝利之師,他們是驚弓之鳥,只要對他們形成了包圍的態勢,等炮火一打下去,他們就非崩潰不可。如果任他們靠近了文家店鎮,炮火很可能就會落在鎮子裏,會造成老百姓的傷亡,會造成鎮子損失巨大。我們寧願讓自己多困難一點,也要讓老百姓與戰火隔開。」
郭拙誠點頭贊同道:「不僅僅是保護老百姓的財產和生命安全,我更想讓我們更近距離地跟敵人打一仗,在短兵相接的情況,我看我們的戰士會如何打仗。無論是對宋希濂的部隊還是對薛岳的部隊,我們都是憑猛烈的炮火砸碎他們的信心,摧毀了他們的士氣,而在衡-陽城外打陶廣、周燮卿的時候,我們又是完全出其不意,敵人的戰鬥力還沒有發揮出一成。
這次我想我們與他們來一次公平競爭,看看我們的戰鬥意志與中央-軍整編第一師的戰鬥意志誰佔優。將來我們還要與日本軍隊打仗,我們未必每次都有大炮支持,不同的地形決定不同的武器。在沒有大炮的時候,我們必須靠我們的戰鬥意志取勝,必須靠我們的頑強戰鬥作風取勝,決不能因為武器不到位就逃跑,就讓日本鬼子得逞。這次我決定不用重炮,同時還要求部隊不能放一個敵人衝進文家店鎮,不讓敵人的一顆炮彈打到鎮子裏。你們認為能做到嗎?」
毛潤覃、王光道相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能!」
「好,我們就按這個擬定作戰方案。」郭拙誠大手一揮,帶頭走下山去。
警衛人員已經在文家店鎮號了房子,在一家木行里佈置了指揮部。一到指揮部,郭拙誠、毛潤覃、王光道等人就開始研究詳細的戰鬥計劃,參謀們忙着在地圖上繪圖。
在這些參謀看來,選擇的戰鬥場地實在不佳,雖然也對敵人進行了包圍,但敵人卻可以從四面八方突圍,每一個地方都可能成為敵人的突破口。這樣一來參謀們就得預計更多的地方萬一在敵人突破的情況下該如何封堵,該如何調動預備隊。
他們所用的地圖都是郭拙誠從1992年那個時空運來的,經過了那邊的專家精密地討論,既非常精準又出掉了可能顯示後來才出現的道路、建築。雖然裏面不可避免還有一些小路標示有可能是錯誤的,但整個地圖絕對是這個時代最好的地圖。
以至於參謀們看了這麼細緻精準的地圖都有點不敢下筆,感覺自己畫上去就會損壞這件好東西。
有一個參謀指着地圖低聲道:「你們看,如果選在黃沙灘多好,東邊是烏江,西邊是大山,我們在西邊大山上只要放上少量部隊就能封死西邊。戰鬥打響後敵人要麼拼死向前沖,要麼倉皇往後撤。如果他們的指揮官怒了,也最多是往西邊的山坡側沖。或者我們將他們的前路和退路全封死,逼着他們往山坡上沖,逼着他們往我們的槍口上撞,多爽啊。而且山上林竹茂密,能夠隱藏幾千部隊。我們還可以給敵人錯覺,進行輪戰,敵人以為加一把力就能突破,如果不斷加兵,不斷添油,直到絕望……」
顯然有不少參謀都有這個想法,王光道只好將郭拙誠的用意解釋了一遍。
聽了王光道師長的解釋,參謀們一下沒有意見了,覺得這麼打更爽。完全靠炮火消滅敵人過癮的是炮兵,步兵卻很鬱悶,感覺自己手裏拿的是燒火棍,派不上用場。
甚至有一名團長還找毛潤覃詢問,徵詢是不是在這次戰鬥時封存一部分步兵炮、迫擊炮、重機槍、輕機槍、榴彈,結果被毛潤覃批評了一頓,說道:「我們之所以不讓重炮參戰,可不是故意顯示自己的厲害,這可不是街頭耍把式,也不是打擂台做表演,而是為了驗證我們在無法攜帶重炮的情況下,比如長途奔襲,比如強行軍追趕敵人、堵截敵人,我們的重炮就根本跟不上隊伍,在這種不利於我們的情況下,我們是打還是不打,要不要等到重炮上來?
可是,我們的九二步兵炮可以完全拆開後扛在身上帶着跑,它整重只有二百一十公斤,分成八個人背,每人只有五十多斤,扛不動?至於重機槍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只要我們努力,完全能跟上行軍,也就是說每次戰鬥都能用上的武器,我們必須用上。現在我們的手榴彈質量好,難道為了顯示我們的本事,就去用過去那種一炸成兩片的手榴彈?那是對戰士的生命不負責任。只有充分利用好我們手裏的武器,才能更好地保護士兵。知道了不?」
這位團長一聽,馬上明白了,說道:「我知道了!我們現在就用中央-軍的第一師做磨刀石,磨鋒利我們的刀。有什麼武器就打什麼仗,而且要打贏,要少犧牲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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