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人很自信,自信的人容易自負,一旦結局與自己所預計的完全不同,這種人的崩潰速度比普通人還快。
警察將安國俊等人全部抓獲之後,並沒有急於調查他們之前的犯罪事實,而是集中精力了解兩件事。第一,了解內部的管理關係,了解誰是安國俊的親信,誰在他們中間層次不是很高但深受安國俊的信任,也深受安國俊情婦的信任。第二,了解誰曾經當過電工。
在安國俊以及其他人看來,警察了解這兩個問題真是無厘頭,對於這種「沒有意義」的調查,他們很不以為意,雖然他們知道自己不清楚警察的深意,但面對這種並不傷害他們根基的問題,他們完全沒有放在在心上,很配合地說給了警察聽。
很快一個叫譚小雄的男子進入了警察的視野。
讓警察高興的事,這個譚小雄滿足警察所找的兩個條件,而不是其中一個。也就意味着很可能這個人就是親手開槍、親手佈設電網的人,而不是安排其他人動手。
當譚小雄被帶到孫興國面前,孫興國憑藉無以倫比的聽力聽出這個譚小雄的心臟快速地跳動着,雖然表面鎮定,但內心實際慌張以極。
孫興國輕笑一聲,等譚小雄坐下後,說道:「譚小雄,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找你嗎?」
譚小雄先搖了搖頭,接着回答道:「我想應該是發生槍擊案之前那天的鬥毆吧。」
孫興國搖了搖頭,說道:「你再想想。」
譚小雄也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會,說道:「還真想不出來。難道政府是想了解我的過去,過去為什麼被抓進去坐牢?」
孫興國微微笑道:「你說對了一半,但還有一半沒有說對。我們是想了解一下你的過去。但對你為什麼抓進去坐牢,我們不感興趣。那些事情在你坐牢的時候警察就已經了解了。我們只要看檔案就行。」
譚小雄問道:「了解我的過去,我過去就那樣啊,請問你們想了解什麼?」
孫興國說道:「聽你的同伴說你上次進監獄之前是在大隊部乾電工?安國俊家裏的電燈、電器都是你動作安裝的。我們看了,很標準很整齊啊,你手藝不錯。你說你,有這麼高的電工水平,幹什麼不好?為什麼要幹這些事?」
譚小雄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冒了出來,良久沒有說話。
孫興國說道:「槍擊案之前那天的鬥毆你正好去買東西,沒有參與鬥毆。對吧?」
譚小雄見對方主動為自己洗脫嫌疑,緊張的心情一下放鬆了很多,連忙說道:「是,是,政府英明。政府明察秋毫,那天我確實沒有在現場,我是買東西回家後才知道馬小敏竟然敢與我們作對,竟然敢打傷打死我們的人,我當時真是驚呆了……」
孫興國見譚小雄想借題發揮,不急不慢地打斷他的話說道:「我們警察辦案都是以事實為根據,以法律為準繩。不會隨便冤枉一個人,也不會隨便放過一個壞人,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知道。」譚小雄微笑着說道。
「那你說我們為什麼要請你來?」孫興國又把問題繞到之前。
譚小雄搖頭道:「我真不知道。」
孫興國問道:「你的電工水平不錯。這個你承認吧。」
譚小雄抿了抿嘴,無奈地點點頭,回答道:「我知道。」
原以為孫興國會繼續追問電工的事情,譚小雄心裏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準備如何避重就輕,不料孫興國卻問道:「聽說你和李小荷關係好?關係很好。是嗎?」
「啊——。不好,我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和她是普通的關係,我……我……,她是安國俊的女人,我怎麼跟她好?沒有的事。」譚小雄因為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如何回答電工技術上面,面對一個新的問題,而且又是觸及道德底線,將來即使不坐牢也會被安國俊等人視為奇恥大辱而不會輕饒他的問題,他一時慌神了,出於能的否認着。
孫興國依然沒有乘勝追擊,又問道:「聽說安國俊有上百萬的家產,你們在裏面也佔了不少股份。你反對他冒險,想做點正經生意。你和李小荷勸過他沒有?」
譚小雄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珠,一邊緊急思考孫興國的問題,因為聰明的他聽出孫興國的問題埋設了好幾個陷阱,第一個就是說安國俊有巨額財產,這可是一根導火線,如果承認那就意味着安國俊等人和自己有天大的麻煩,根說不清為什麼有這麼多財產。第二個陷阱是安國俊現在在冒險或者說曾經冒險,而自己知道,也就是自己熟悉安國俊的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第三,他故意將李小荷和自己放在一起,而且問的又是他做的一件好事情,勸安國俊改惡從善。而且從他的問話看,他已經問過了李小荷等人,她肯定沒有想這麼多,急於表現自己的她肯定承認了。
譚小雄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好,簡單的回答是或不是都不行,可要將孫興國設置的每一陷阱給排除又不可能,這些事情說的越多錯誤就越多,更何況自己根不知道對方從別人那裏了解了多少。
看他很為難的樣子,孫興國很體諒地說道:「這些問題真是複雜啊,你現在心情緊張,怎麼可能回答好,連想都想不明白。不要急,你還有時間,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再回答。比如想一想安國俊控制的財產,那麼多錢可以供兩人逍遙生活多久;比如想一想如果安國俊等人因為尋釁滋事罪被拘留、坐牢,這筆財產的掌控權會交給誰;比如想一想怎麼讓事情捅破天,捅到地方幹部掩蓋不了的地步;比如想一想如何讓無關的農民走開不影響你做大事;……,譚小雄,你現在真有很多要想了。俗話說『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你不覺得這句話是對你的真實寫照嗎?……」
雖然孫興國說話的聲音不大,語速也不快,臉上還掛着溫和的笑容,但在譚小雄聽來就如聽到了讓他極其恐怖的咒語一般,全身再次冷汗直冒,慌忙不迭地大聲喊道:「沒有!我沒有!我沒有開槍!我沒有殺人!我沒有……」
等他好不容易吼完,孫興國微笑道:「吼完了?沒有必要這麼激動吧?我只是請你好好思考,怎麼就這麼急呢?你不這麼喊,我還不懷疑。你這麼一喊,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告訴我們,你就是做了這些事?……,我知道你是聰明人,而且你自己也認為自己是聰明人,既然如此,你現在就把一件件事實找理由遮蓋。就如你在安國俊他們打架鬥毆的那天你去買東西去了,能夠找出人證、物證,這些你所說沒有的事情,你也找出人證物證來,證明你沒有作案時間。這個不難吧?」
譚小雄嘴裏喃喃地說道:「我會找到證據,我會找到證據,我……我是聰明人,我是聰明人,我不會失敗的,我真的不會失敗的……」
不到兩分鐘,譚小雄抬起頭,問道:「你們知道了一切?」
孫興國反問道:「那你自己認為呢?如果我們沒有掌握,我會問出這些問題?我能夠問出這些問題嗎?你沒有感覺到我的所有問題都圍繞你如何處心積慮謀奪財產嗎?……,說吧,大家都是聰明人,聰明應該很好打交道的。我也不瞞你,你死定了,畢竟你剝奪了這麼多人的生命,造成了這麼多人死傷,雖然他們中間有個別人死有餘辜,但他們的生命不能由你來剝奪。
我可以保證在你被槍斃之前不會受什麼罪,不會受什麼委屈。你把他們怎麼擁有槍支,巨額財產的來源說起來了就行。這些其實你不說,我們也掌握了不少,只要再有針對性地訊問他們,他們一樣會說出來,畢竟他們的罪比你輕得多,說出來的話還能立功。讓你說是給你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你平平安安過完最後一段時間的機會。明白嗎?」
孫興國說得平平淡淡,似老友談心,可在譚小雄心裏卻如巨雷滾過。一個「槍」字就如一把鋼刀直插他心靈深處,將他那層想包裹起來的念想斬成碎片。
他沉默了,右手朝孫興國伸出。
孫興國很理解地掏出一包煙,不但將這包煙送給他,還遞上一盒火柴。
等譚小雄好不容易點燃了香煙並大口大口吸煙的時候,孫興國又如談心似地說道:「你的心裏素質還真不錯,算計也是一流的。你的槍法那麼爛,電網電死人又不是能自主控制的,你怎麼就斷定不會射殺、電死安國俊?要知道如果他死了,你的目的可就很難達到了。」
譚小雄苦笑道:「現在他沒死,我還不是一樣沒有達到目的?哎,害人終究不是好事,上天都不照應的。……,他們怎麼就一定要製造毒-品呢?好好地做生意,好好地賺錢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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