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瓊海行政公署只是一個地級機構,最高首長想關心這裏,想把政策向這裏傾斜,則順利得多,可以說不會引起任何反彈,因為能夠或者說敢於跟最高首長等人扳手腕的人無一不是大佬級人物,他們還不至於斤斤計較於一個地級公署,還有那麼省、自治區、直轄市的權力讓他們去爭呢。
正因為這種「小地方」上不了台面,入不了某些大佬的法眼,這裏的勢力糾葛就比省一級小很多,很多時候其內部的勢力劃分都是其內部人員引發的,涉及到省一級勢力都很少,極大多數時候都是本地派分為幾部分、空降下來的佔一部分、老同志老幹部佔一部分、新銳官員佔一部分,這些小小的團體因為各自的利益而相互對立着。
這些團體因為小,他們的勢力自然也不強,基本上都成不了什麼氣候。不說他們不敢碰撞中央一級的大佬,就是省一級的領導,他們也不敢觸動,只是順勢而為,只能摸摸上面領導的大腿,干一些煽風點火,使幾下陰招的爛事。
如果說最高首長的指示在省一級政府有可能因為某些大佬的撐腰而遭到抵制,或者被人陽奉陰違地對待,但到了地級政府就不同了,指示就會變得跟古代皇帝的聖旨差不多,它們就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執行。這樣一來,郭拙誠也就相當於有了一頂堅實的保護傘和一柄尚方寶劍,在這裏的工作就能大刀闊斧地推行自己的主張,推行的阻力遠遠比在一個省推行要小得多。
其實,在瓊海島工作的好處還遠遠不止這些。
因為工作阻力小,自己推行新政的壓力小,就更容易出成績,瓊海島取得的成果也就更容易讓世人矚目,瓊海行政公署升格為省的希望就更大。等到公署升格為省級政府時,自己也就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將來瓊海省的締造者。最大的功臣,坐上一把手的位置當之無愧。下面隨之升官的官員是自己一手帶起來的,就會自然而然地在他們的額頭打上自己的印跡,會成為自己的嫡系,成為自己的擁護者和捍衛者。
等到他們將來因為政績而提升、因為工作原因而調動,或者交流到其他地方當領導時,他們自己培養出來的勢力也隨之成了郭拙誠的勢力。加上以前在三機部培養的班底,加上自己以前在軍隊建立起來威信。那自己在仕途上不久可以一帆風順了嗎?
另外,在瓊海島工作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關起來門來改革。這是由它的地理位置決定的:瓊海島與大陸隔海相望,雖然這海峽並不寬。無法阻止大陸的人和島上的人來往,但相對現在的交通而言依然是一道屏障,與內地相比,大陸與島上的交往卻少了很多很多,即使有「激進」的政策在這裏實施,在短時間內也不會引起國人的強烈反彈,必須經過一段時間才能傳到內地,傳過去之後大陸的人也將信將疑,需要反覆查證。真正產生反彈將是很長一段時間的事了,也許到了那個時候人們早就出新政策的好處,或者人們已經習慣或接受了這個新的政策,加上有中央大佬的庇護,其風險自然小了許多。
如果是在內地,郭拙誠若推行「激進」政策的話,也許還沒有出台就被各級聞訊而來的領導給扼殺了。
這些道理很簡單。根本無需郭拙誠絞盡腦汁才能想明白。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備足功課,在組織談話的時候給領導留下一個好的印象。於是,他認真地尋找有關瓊海島、粵東省的資料,認真思考自己的施政方針。
又是兩天後,虞罡秋派人前來請郭拙誠過去談工作。雖然沒有明說,但郭拙誠知道這是上任前的正式組織談話了,虞副總理代表的是上級組織、代表的是最高首長。
顯然這次談話是最重要的,至於今後還要與粵東省的省委、省政府的一把手談話。要與省組織部的領導談話,那些都是走過場,對他的上任沒有任何影響,他完全不用考慮。
走進虞罡秋的副總理辦公室時,郭拙誠第一次有了一絲緊張,臉上的神色一下嚴肅了許多。神態也莊重起來。
到郭拙誠進來,虞罡秋一如既往地起身迎接,很快也發現了郭拙誠臉上凝重的神色,笑道:「拙誠,來你這幾天是有想法了?來了這麼多次,你用不着這麼嚴肅吧?」
雖然他說郭拙誠太嚴肅,但他自己也一樣很嚴肅,以前都是「你小子」「你小子」地稱呼,現在卻用上了「拙誠」,雖然沒有加「同志」兩字,但嚴肅的氣氛明顯可以感受到。
郭拙誠笑了一下,說道:「虞副總理好,通過這幾天的靜思,我感受到了領導對我的關心。也為領導給我加這麼重的膽子而感到惶恐,擔心不能很好地完成領導交給的任務。」
虞罡秋愣了一下,問道:「感到惶恐?還有擔心?」接着,他笑了,說道,「呵呵,難道你也有謙虛的時候。聽你的意思,你很滿意這個工作?你真的不感到委屈?不認為自己已經是三機部的部長了,在這裏辛辛苦苦地幹了這麼久,取得了別人無法取得的成績,干出了讓我們這些老領導都無法想像出來的政績,現在我們將你安排到那個貧窮的小地方,遠離繁華,心裏就有了一點異樣的心思?」
郭拙誠心道:虞副總理,你就裝吧?如果我不是重生的,我當然會有這些想法,會為自己感到不平。可惜,我是重生的,我知道瓊斯海行政公署將來是什麼樣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但他卻很嚴肅地說道:「虞副總理,我雖然是黨的高級幹部,但我首先是一個黨員。既然是黨員,我就必須聽從上級的指揮,組織上叫我幹啥我就必須幹啥,這是一個黨員的基本素質。不管任務有多重,不管自己的待遇有多差,我都應該愉快地接受任務,更應該認真而細緻地完成這個任務。我在三機部擔任主管領導,確實也做出了一些成績,但這並不能代表我在地方上就一定能做出輝煌的成績。請組織和領導放心,我到了新的單位後一定從零開始,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一絲不苟地工作。在新的單位,我會將過去的成績拋在一邊,放下身段與周圍的同志打成一片,同心協力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決不辜負組織的重託,決不辜負人民的期望。」
虞罡秋認真說道:「好!有你這個表態,我們組織上就放心了。」顯然,他也知道郭拙誠猜出了上級的意圖,之所以用這個「猜」字,是因為他不知道郭拙誠是重生者。當然,對於郭拙誠能猜出上級意圖來,他除了有一絲佩服外,倒也沒有其他想法。
不過,想到這小子現在得了便宜還賣乖,一副捨身赴死的樣子,心裏就有氣,忍不住說道:「小郭,你還是有點情緒嘛。自己把你原來做的事做出了『輝煌』的鑑定,你認為你原來的工作真的可以用上『輝煌』這個詞?為國家賺了一點錢,你就真的可以沾沾自喜嗎?你的尾巴就翹起來了嗎?」
郭拙誠不好意思地笑道:「虞副總理,您批評得對,用『輝煌』這個詞確實有點言過其實了。如果沒有我們的人製造出這麼優秀的產品,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無法讓稻草賣出黃金價。功勞應該是大家的,我只是勉為其難地攬了這些名聲在身上而已。哎,名聲多了也不好,容易遭人忌恨啊。誰叫其他人就是把名聲讓我身上推呢,真有點鬱悶。」
「呵呵,行了,我一說你胖,你就開始喘上了。」虞罡秋笑道,然後問道,「說真的,你小子的本事還是不錯的,領導一個地級政府綽綽有餘。我和組織上都希望你能大膽地工作,到了新的崗位後能夠把你的聰明才智全部發揮出來。……,你知道組織上為什麼把你派到那裏去嗎?」
因為幾句玩笑話,辦公室的氣氛一下輕鬆了許多。
聽了虞罡秋的詢問,郭拙誠笑着說道:「瓊海島過去是流放罪犯的地方,那時候當官的喊一聲流配三千里,毫無疑問就是往那裏送。組織上讓我過去當然不是因為我犯了罪,而是因為那裏山高皇帝遠,我可以把我那些離經叛道的想法和思維在那裏悄悄地實施出來,在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我就已經驗證了相關思維的正確與否,就為能否在全國推廣提供了相關經驗或者教訓。說白了,組織上就是希望我在那裏為國家建一塊試驗田,做一些試驗,爭取為改革開發趟出一條新路來,就如我們的雜交水稻在那裏建有基地一樣。」
見郭拙誠真的明白了最高首長的意圖,虞罡秋欣慰地點頭笑了笑,說道:「你明白就好,也就用不着我再多費口舌。你小子就是天生的救火隊員和開路先鋒,不把你放在這個位置,還真是浪費了。好了,調侃和開玩笑的話就不說了。我問你,如果你到了那裏,你準備怎麼開展工作?首先從哪些方面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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