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弟……」
鮮血濺起,望川發出一聲悲呼,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所見。
偷襲之箭貫入望川的青銅劍身,如同貫通一層簡牘,完全沒有減去多少去勢,在望路的反應不及里,由他的咽喉進入,一下奪走他性命的同時,染血的箭尖銳不可當,穿出望路的頸後,射入到望路身後的望氏族人臉,這才止住去勢。
弓手的偷襲一箭,一箭殺兩人,以如此震懾戰局的形式。
「這是什麼箭?」
望見在旁邊臉色慘白,顫抖着嘴唇,只在鮮血飛濺而來時,下意識地去閉一眼,心中的驚駭實在是無以復加。
他有幸見過竇氏的天脈弓手傷人,知曉北鄙竇氏天脈遠程殺人的弓手之威。
但是此箭和竇氏天脈的威力截然不同。
如若是竇氏的天脈弓手親射此箭,灌注的天脈修為進入箭身,以望川的地脈修為怎堪抵擋,必要給當中擊飛,只是經此一緩,竇氏的天脈箭矢縱使去勢不減,難免也會出現一些偏差,絕不可能如此箭一般直接由劍身當中直接貫通,致以如此射殺望路於當場。
「叔弟!」
望奇瞧着目眥欲裂,伸手攬住望路身亡要墜地而去的身體,口裏發出響徹狹道的悲叫。
運足脈力灌注竹矛射落崖下,吾山神情猙獰,他看不清狹道的望鄉卒,卻知道只要他運足脈力,竹矛的射程會由崖直落目標。
不管目標是誰,能傷人便是功勳,因為每一個竹矛在設伏之前,便已經分派在每一個賊卒手裏,由他們在竹矛刻代表着自己的名號。
射罷七矛,以吾山的地脈修為,也不由得有些氣喘吁吁。
這和尋常廝殺不同,射矛所耗的丹田通脈之力甚巨,不然傷人之威便會大減,尤其是如此相隔甚遠的下射程。
「叔兄。」
吾其在旁射落六矛,調息之餘瞧到吾山臉的瘋狂表情,不由得嚇了一跳。
需知如此設伏傷人,如果是在以前,實在是讓他們兄弟兩人為難,吾其迫不得已,不得不奉命射出六矛,縱然心中再如何不願,倒也沒有故意留力以求不中目標。
只是叔兄為何如此癲狂的以求殺人?
崖設伏擲矛的不止吾山和他昔日的吾山賊,還有四十餘名狼牙卒,其中領頭的是推石下崖,對狹道勘察多時的賊鑒,以及有傷勢在身並未痊癒,僅能起到督戰作用的冉赴。
其他的非戰力人員,只有將軍的侍女衛氏女一人,她是由狼牙卒擔着擔架帶至崖的。
至於衛母,和其他集裏之民一同候在叢林裏。
「吾其!」
假脈賊人射出兩矛,便手臂酸痛,再難以為繼,人脈賊卒由修為而定,多者也不過四、五矛,唯有吾山之流的地脈方能連續在如此射程里連施冷箭。
吾山偏首看着呆兮兮的弟弟,知道弟弟心中所想,他大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在弟弟面前殺氣騰騰不減,喘息着道:「而今你我已為將軍之奴,生死全交予將軍,不過是奉將軍之命去殺人,至於如何去殺,對於為將軍之奴的我們而言,這重要嗎?「
吾其聞言卻是禁不住瞪大的雙眼,一時間竟覺得兄長陌生得有些可怕。
冉赴朝兄弟兩人這邊望來一眼,臉的表情似笑非笑,繼而向旁邊的衛子夫說道:「乏了,你便合眼睡會。」
衛子夫怯怯應是,眼睛卻哪裏閉得。
她沒有去細看冉赴的神情,不然定會發現冉大夫望着她的眼神已經大是微妙。
吾山對周遭沒有多少興趣多看,他在弟弟面前嘿嘿而笑,盯着弟弟的眼睛道:「憑功,我可在將軍之處,以將軍之奴的身份獲得大夫級武道法門,而你,同樣能夠如此,這是將軍親口所言。」
吾其不由渾身一震。
吾山不再理會弟弟,附身再拿起一隻竹矛,以他的地脈修為,他可和賊鑒一樣,最少能射出足能傷敵的十矛。
「立功!」
「殺敵!」
崖吾山再射落一矛,看不見絲毫鮮血,卻仿佛置身在血海里一般的癲狂,連眼球里都起了血絲。
恪守多年的商禮崩塌,他而今是將軍之奴。
是因為星火六擊?
吾山振臂為將軍而呼,拒絕去想這個問題,群賊紛紛呼應喝彩,只是再沒有幾人有餘力可以再拿起竹矛射入崖下狹道。
此戰,他們本就不是主力,主力在狹道之,有且只有七人!
吾山喘着粗氣。
將軍敢在狹道之以七人狙擊望鄉卒二千餘人,將軍定是瘋了,而他只怕也是瘋了,他竟然不懷疑將軍在這場狙擊里會有半點可能的失敗。
口裏發出幾聲怪叫,吾山的丹田通脈之力已近枯竭,竹矛是已經不能再射了,但是近身廝殺,他還有一點餘力。
殺!
殺!
殺!
為將軍殺敵立功!
吾山從崖旁尋路而下,拔出青銅劍。
臨山城的弓和箭因是製作材料不同,和本方世界的北鄙弓箭相比,實在是鋒利無比。
沒有足夠的脈力可以支撐着殷水流拉滿弓弦,不過對於本方世界的望氏而言,臨山城半弦之弓發出的一箭,業已經足夠。
他們怎能擋得住?
體內百道人脈電網串聯厥陰之氣,待這一箭射出,殷水流險些一口淤血噴出,區區一箭射出,強撐着的丹田厥陰之氣便耗去三成之多。
馬首在身下嘶鳴,殷水流咽下喉間涌的淤血,夕照劍在月下早已出鞘。
衝殺!
夕照劍往前一指,馬首一躍而去,在殷水流身後的賊刺六人身披榮耀之甲,手持狼牙棒,以七人之寡,跟隨着君去狙殺兩千望鄉卒,無一人有絲毫懼意,反倒是熱血涌面,灼得周身都在發熱。
大好男兒,本當如是!
殺!
殺!
殺!
縱使衝殺而去的結局是馬革裹屍,也不枉為君之卒來過人間一世。
望路一時還沒有死透,他倒在望奇的懷裏,咽喉里咕咕作響,以手指着眼前的望川,口中的遺言只能吐出「伯兄小心」四個字。
狹道前方的遠處有馬蹄聲響起。
望路眼睛微合,已是不支了,他聽到仲兄望奇在他耳旁怒叫一聲:「是那些侵佔岩里的賊人!」
望路掐着咽喉的右手血流至手肘處,他在彌留里神智恍恍惚惚,只覺得一重致命壓迫襲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望奇驚怒連連的聲音不斷入耳,接着有青銅劍當中斷裂的異響傳來,繼而是一股即便他沒有受傷前,只怕也經受不住的衝撞之力撞來身。
砰!
望路感覺自身飛了雲端,他已經合一半的眼眸往下望去,看到的是他在這人世的最後一眼。
他的頭顱騰空,身體被撞裂得幾段,鮮血噴濺得滿地都是。
射殺他的人,黑甲紅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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